第八十六章 菩薩
閆夾棍,今年五十有三,職業按照他的說法,也是名手藝人。
他長得高高瘦瘦,遠遠望去,就像一根棍子杵在那,更重要的是,他那套跟他長得很像的刑具夾棍,從沒有離開手邊過。
這是他跟他同樣差事的老爹傳給他的,據他爹的說法,這套夾棍也是他爺爺傳下來的,他們家世世代代,都是干這個的,給他起了這個名字,也是讓他莫要埋沒了這套祖傳的手藝。
他爹不僅給他起了這名字,還在他十歲的時候便帶他去牢里,讓他觀看犯人受刑。十五歲的時候,便讓他用這套夾棍夾斷了一名盜賊的十個指頭,而到了十八歲的時候,他那老爹便撒手人寰,將這份差事謀給他了,閆夾棍這時早已經得了真傳,最主要的還是他是真心實意的愛上了這份差事。
犯人皮開肉綻的聲音,犯人痛苦的哀嚎聲,通紅的烙鐵趟在人身上的滋滋聲,在他聽來,都是最好的享受哩!
這幾十年下來,他也不記不清自己折磨了多少犯人,他那根祖傳的夾棍,不知道是被鮮血浸多了,還是平日日夜不離手的把玩,竟然染出了奇異的包漿,有種說不出的美感。不過這根夾棍,也只能他自己欣賞了。曾經他的同事拿來觀看,這個見多識廣的漢子,居然做了好幾天的噩夢。
閆夾棍,不但業務量出眾,更是創新型的人才,他老爹傳給他的手藝已經滿足不了他的快感。於是乎他日夜鑽研,翻案宗、問長者、甚至拿犯人做實驗,漸漸創出了屬於自己的本領。
他將犯人扒皮抽筋,將骨頭一塊塊拆下,再將其身上的肉剃的晶瑩剔透,最後只剩下一層薄膜。最重要的是,犯人得過三天三夜才會咽氣。
他發明了一個鐵筒,將犯人放進去,下面慢慢加熱,犯人被燒的痛苦的哀嚎,你以為這樣就完了,那就太瞧不起他了,他又扔進一隻老鼠去,那老鼠受了熱,便往犯人肚子里鑽,希望找一個涼快地兒。
他培養了一種蠱蟲,種在犯人身上,那些蠱蟲便在犯人身上吃喝拉撒,直到將犯人吃的只剩下空殼,輕輕一碰,便碎了一地,當然要是只放那麼一隻,一個大人兒,可得活活吃上半年,所以最好從腳趾頭開始,這樣可以讓它多吃幾天。
終於,他的一系列噁心的做法,不但惹得天怒人怨,連他的同行也看不過眼,邊嘔吐邊向上面告狀,終於剝奪了他在牢里的差事。
一身的本領無處用,五十多歲的閆夾棍頗有種懷才不遇之感,而且沒了犯人可以折磨,他感覺渾身刺撓,睡覺都不安穩。
直到進了織造局,與他的伯樂楊督主討論了一天一夜。終於重新找回了方向!他對著楊真發誓,要是楊真帶來的鐵骨錚錚的壯漢有一個沒有哭著找媽媽,他反身便跳了河裡。
今天,便是他上工的第一天,他也迎接到了他的第一個客人,一個被劍戳的奄奄一息的好漢。這是楊督主親自帶回來的,他吩咐自己,不但不能讓他死了,還要將他的嘴裡所有的東西挖出來。
閆夾棍沒有急著動手,他接了盆熱水,輕輕幫這個叫做謝飛的男人擦洗著身體,動作輕柔的像是賢淑的妻子在照顧醉酒的愛郎。
謝飛從昏迷中醒來,便跟閆夾棍來了個對眼,只一瞬間,謝飛便大力晃著身上的鐵鏈大吼道:「我招!我全招!將楊真叫來!」
閆夾棍輕輕在自己嘴上比了個噤聲的手勢,和藹的笑道:「不準招。」
話音剛落,滾燙的熱醋夾雜著小米就倒進了謝飛的鼻腔里,謝飛閉氣了一會,再也忍不住,剛一喘氣,那小米和醋呼的吸進去,又酸又痛又熱!他痛苦的咳嗽著呼氣著,又將小米噴了出來,小米出來時,卻如同一個個的小血球,全是他鼻腔黏黏糊糊的血。
閆夾棍又倒了一柱香的時間,才將醋壺拿了,說道:「說吧,剛才你身子弱,要先喝點吃點。」
謝飛連半句硬氣話也不敢說,滿嘴都是對閆夾棍的感謝,感謝閆夾棍菩薩心腸,沒有繼續倒下去。
閆夾棍咦的一聲,對他問道:「你怎麼也知道我的外號是活菩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