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安置

  「陋室空堂，當年笏滿床；衰草枯楊，曾為歌舞場。


  蛛絲兒結滿雕梁，綠紗今又在篷窗上。


  說什麼脂正濃，粉正香，如何兩鬢又成霜？


  昨日黃土隴頭埋白骨，今宵紅綃帳底卧鴛鴦。


  金滿箱，銀滿箱，轉眼乞丐人皆謗。


  正嘆他人命不長，那知自己歸來喪？

  訓有方，保不定日後作強梁；


  擇膏粱，誰承望流落在煙花巷！

  因嫌紗帽小，致使鎖枷扛；

  昨憐破襖寒，今嫌紫蟒長。


  亂鬨哄，你方唱罷我登場，反認他鄉是故鄉。


  甚荒唐，到頭來，都是為他人做嫁衣裳！」


  蒔花館里，楊真在角落裡坐了，手裡捏了一杯清亮的龍井，靜靜的聽著楊依這如傾如訴的彈唱結束。


  楊真聽得出來，楊依不僅僅再唱她自己，唱那夢醒時分寒夜長，唱那物是人非空歡晌，唱那回不去的是家鄉。


  她還在唱楊真，她在苦勸楊真，他所作所為，到最終都是竹籃打水一場空，他那熊熊燃燒的怒火，也只能是別人取暖的材料罷了。


  楊真搖了搖頭不欲解釋什麼，索性就讓她沉浸在自己編織的夢裡。他看著將琴放住，找人替了繼續唱后，便款款向這走來的楊依，將茶倒了嘴裡后笑道：「妹子來了，且坐下吃些茶果。」


  楊依順從的挨著楊真坐了，眼睛卻是警惕的望著他：「大兄今日來此，可有要事？」


  楊真道：「莫非沒有事情，就不能來看看自己的親妹子了嗎？」他看了看周圍仍在專心聽曲的客人們，繼續說道：「沒想到如此短的時間，你就將這蒔花館重現生機了，而且生意倒還不錯。」


  楊依回道：「如今少了煙花柳巷之事，來此就只有輕歌曼舞和淡茶一壺，雖說賺的少些，姐妹們卻是不用賣笑求歡了。」


  楊真聽了，連豎大拇指，倒不是誇楊依高風亮節，而是誇她有商業頭腦，這又是炒作概念又是飢餓營銷，看起來倒是更對客人的胃口，除了那些沒錢逛青樓在這搖頭晃腦的酸子，也有不少富商巨賈在逛完青樓之後，前來凈化一下心靈。


  楊真當然沒忘今日來的目的，看楊依仍在面無表情的望著自己，自己剛才的一番馬屁似乎並沒有奏效，他尷尬的咳嗽了一聲，索性直接轉到了正題。


  他先將守墓人的事情大體說了，卻是隱瞞了他們的身份，省點給楊依引來無妄之災，只說這些好男兒，都是智深和他的師兄弟，如今還俗出寺來幫助自己，自己身為督主，卻是要替他們考慮考慮終生大事，才能讓這些精力旺盛的孩兒們安心。


  他怕楊依不同意，大肆的誇獎這些漢子的好，不但武藝在身，同時又心思單純，沒有那些壞習慣，定是疼婆娘的好丈夫。又說自己昨日剛與公主商量了，在公主的封地里劃出了一大塊的空地安置他們，不僅有房，地也多多。


  除了種地的收穫，這些漢子為自己做事，也都有固定的工錢，再加上公主的賞賜和做些任務得到的獎勵，將來個個都是富家翁。


  楊依聽了倒沒有立馬否定，她細細問了其中的細節，楊真也一一分說了，並說這只是第一批，以後所有信任的人，都會在此就地安置，包括任務出色，深得信任的織造局成員和他們的家人，以及那些優秀的織造、制香、制酒等工匠師傅，家人也會遷到此地。


  而公主與楊真商量的安置點，就在白蓮教和王二郎曾經在的獵山內的山谷里，這片山離著京城不遠，又幾乎荒無人煙，稍微開墾一番，便是一處安穩的好地，既少人打擾，又方便進京。


  楊依點點頭，如今蒔花館不需要那麼多的歌姬，特別是已經沾染了皮肉生意的如今更是無處安置。若是能夠幫她們找到良人嫁了，對姑娘來說也是大好事。更何況，她收容了不少各種遭難的婦女和兒童，也急需幫他們找個家。


  楊依又找了幾個心思不在此地的歌姬問了，見他們幾乎全部都是歡喜的答應了。她也放下心來，便跟兄長楊真將此事敲定了。


  至此，關於守墓人的安置，楊真算是解決了。安置點已經派人開始動工建房，那裡的山谷本就是一處極大的平地，裡面不多的村民也沒有趕走而是就地收編，待到守墓人趕來就可入住。屆時再為他們安排婚事，一切皆大歡喜。


  安置地會慢慢擴張，隨著嬰兒的出生，漸漸發展成村落。再將信任的下屬全家遷去，如宮中傳遞消息的小太監的老娘、王二郎的妻兒等。這樣，即可以產生凝聚力，最後變成信任的兵源地，為自己提供源源不斷的支持，又可以起到監視和保護的作用，防止下屬有反叛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