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沒有必輸的官司
如果沒有奇迹出現，這場官司必輸無疑，法庭上被對方壓著打，己方除了一個哭哭啼啼的當事人，沒有任何證據。
秦逍遙不是沒輸過官司，實際上他一向輸多贏少。不過在小少婦董小蕾面前誇下了海口，要是最終被打得落花流水，男人的面子往哪擱？
別說一親芳澤了，就是被花信少婦吐一臉狗屎都有可能。聽到韓東說有上中下三策，打贏這場官司，他不由得豎耳傾聽起來。
商茜美目中流露出異樣的神采，自從上次面試后，韓東看似離經叛道的歪理邪說，卻一直衝擊著她的認知。她對這個號稱最強的新生，也充滿了好奇。
「律師作為當事人的代理人，應該受到當事人信賴，也就是說當事人必須對律師，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從這個案子看，委託人董小蕾似乎沒說實話？」
韓東不提上中下三策，卻另闢蹊徑從代理關係入手。
秦逍遙見他扯東扯西，卻遲遲不入正題，以為他牛皮吹得大，其實不過如此，嗆聲道：
「你怎麼知道董小蕾沒說實話？再說董小蕾說沒說實話，跟這場官司又有什麼關係？我們受人之託，自然要忠人之事，無論如何也要想方設法，替當事人打贏官司。」
秦逍遙說得大義凌然，要是有法律圈無腦少女在這，說不定要叫聲好、獻個花。
「白痴」，韓東毫不客氣地評價道。一個不受信任的律師，輸官司的機會是百分之九十。
秦逍遙勃然大怒，正要回嘴。商茜對韓東的猜測若有所思，她出聲制止道：「韓東你繼續說。」
韓東也不看秦逍遙的臭臉，繼續推理：「趙天的母親為什麼讓董小蕾還10萬塊？照道理說趙天與董小蕾是自由戀愛，趙天的母親就算不支持，也斷然不會下此狠手，唯一的解釋是……」
韓東故意頓了頓，見四周一副洗耳恭聽的樣子，心理頗為受用，緩緩說出了自己的推斷。
「唯一的解釋就是，董小蕾揮霍了趙天十萬元，卻沒留下任何有利的證據。趙天母親氣憤不過，只好偽造了一條簡訊作為呈堂證供。這才是為什麼，除了這條簡訊趙母沒有其他任何證據。」
商茜及其他法援成員都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原來是另有隱情啊。
秦逍遙又插嘴道：「這一切不過是你的無端猜測，也許事實真相就是，趙天母親借了董小蕾十萬元。」
韓東攤開手，說道：「作為董小蕾的律師，如果你已經認定了這是本案的真相，那麼你已經輸了。」
秦逍遙張張嘴，想要說什麼卻沒說出來。他連實習律師都不是，還沒掌握明知真相，卻背叛真相的精神分裂技能。要知道，這可是律師必備的技能之一。
「如果我的推測沒錯的話，那麼下策就是，找趙天出庭作證，指認她母親偽造證據。」
韓東話一出口，秦逍遙就鄙視地撇撇嘴，「讓趙天指控他的母親，這得是多麼腦殘的大腦，才能想出的腦殘主意。」秦逍遙不放過任何一個打擊韓東的機會。
韓東反問道：「你遊說過趙天嗎？你怎麼知道趙天不會反水？作為一個專業律師，必須窮盡一切合法的手段，來打贏官司。你不會連這麼基礎性的工作都沒做吧？」
秦逍遙啞口無言，他真沒做過。雖然這個主意聽起來很腦殘，但利用趙天對董小蕾的感情，遊說趙天反水出庭作證，並不是沒有可能。
商茜眼波流轉，這個韓東給她的驚喜太多了，沉穩老練，哪裡像是一名新生，簡直就是一名專業的老律師。反觀秦逍遙，輕浮孟浪，桀驁不馴，真是跟韓東有天壤之別啊。
韓東見美女部長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智慧里，心裡有些自得，沖她擠眉弄眼挑逗道：「美女，貧僧有些口渴，能否化一碗水喝」。
商茜嬌媚地白了他一眼，親自替他倒了一杯熱水。韓東裝作受寵若驚地接過，深深地嗅了嗅杯子上，美女部長留下的芬芳，讚歎道：「美人情深，小生愧不敢當」。
商茜羞不自禁，「深你個頭，快點講」。秦逍遙看著韓東，眼裡都快噴出火了，恨不得把韓東燒成灰燼，自己可從來沒有被商茜這般服務過。
韓東心安理得地喝著美人倒的水，清了清嗓子道：「這中策嘛，就是去調查趙天母親的銀行記錄，如果查實她近期沒有大額的預約取現和取現記錄，或者證明她根本沒有什麼銀行流水，那麼不就證明，她根本沒錢借給董小蕾嘛。」
梅依琳眼睛一亮，對啊，要是趙天的母親根本沒錢，借錢的說法不就不攻自破嘛？！
秦逍遙也有點佩服這小子了，這些招自己一個都沒想到，不過他還是死鴨子嘴硬，反駁道：「如果趙天的母親咬死，自己借的就是多年存的現金，沒走過銀行，你這個中策根本就是個屁。」
秦逍遙惱羞成怒爆了粗口，商茜頗為不喜，不過細細想來，他說的也未必沒有道理。借出大額現金，這種事情不是不可能。
韓東早料到秦逍遙會這樣辯解，他悠閑地喝了口水，道：「如果根本不存在借錢這一回事，原告的口述必然漏洞百出，只需要深究細節，抓住破綻，就能擊破她的謊言。」
這話說來簡單，操作起來卻需要極高的細心、反應能力和辯論技巧，剛出道的律師，不經過訓練根本不可能做到這一點。
秦逍遙想要反駁，卻發現無話可說。韓東繼續說道：「至於上策，就要依靠技術手段了。如果能讓法官相信，簡訊留言可以很輕鬆地偽造，那麼光憑一條簡訊，是不可能打贏官司的。」
「為什麼呢？」梅依琳聽得一頭霧水，又變成了好奇寶寶。商茜微笑地看了韓東一眼，不愧是最強新生。
她替韓東向梅依琳解釋道：「我方是被告，只需要讓法官對借錢事實產生懷疑，即達到了目的。這時候法官自然會讓原告提供更多的證據，沒有的話只好敗訴了。」
她疑惑地問韓東：「真的有這種技術嗎？可以偽造他人的簡訊留言？」韓東肯定地點點頭。
每天大家接到的垃圾簡訊，有多少是偽造他人名義發送的？每天又有多少人被假移動、假聯通、假銀行詐騙？這種技術是存在的，而且非常簡單。韓東恰恰就知道。
一場必輸的官司，在韓東抽絲剝繭般的解說下，竟然隱隱有了必勝的希望。商茜驚嘆地看著這個新生，後生可畏啊。
秦逍遙則是一臉便秘的表情，他想到了和韓東打的賭，這種滴水成冰的天氣，出去裸奔三圈，小弟弟都會凍掉吧？！
想到這裡，他下意識地伸手掏了一把，沉甸甸的感覺讓他鬆了一口氣。梅依琳小姑涼瞥到了秦逍遙的掏鳥動作，噁心地「咿」了一聲，身子往邊上靠了靠，生怕被這個猥瑣的傢伙污染了。
「啪啪啪」，一名四十歲左右的中年男子邊鼓掌，邊走進活動室。他最讓人注目的地方，是佩戴著的眼鏡，鏡片厚度堪比啤酒瓶底。
「精彩，實在精彩，這位同學的訴訟思路十分清晰，簡單卻又實用，可以看得出有紮實的實體法和程序法功底。」四眼中年男子擊掌讚歎道。
「梁老師好」。商茜恭敬地問了聲好。四眼中年男子，是法學院教授民法學的講師梁磊，他也是法援的指導老師。有著未來記憶的韓東自然認得他，梁磊卻對韓東眼生。
「不好意思，我來晚了，不過也有幸聽到了這位同學的精彩解說，我建議讓這位同學。。。」他探詢地看向韓東。「韓東，2006級新生」，韓東自報家門。
梁磊更加驚訝，大一新生民法和訴訟法課程還沒開設，他竟然能如此融會貫通這兩門知識，看來應該是家學淵博吧？！
「我建議讓這位韓東同學也加入這個官司，與秦逍遙共同出庭應訴。」
一個當事人可以聘請兩個代理人，韓東的表現讓梁磊感覺驚艷，索性建議韓東直接上手代理這個案子。
秦逍遙並不買梁磊的帳，他出言頂撞道：「憑什麼？這是我的案子。」他渾然不懼地跟梁磊對視，還示威地看了韓東一眼，小子，識相點就自己走人。哪知，迎來的是韓東的白眼。
商茜早就不忿秦逍遙了，見他對指導老師不敬，出聲嬌喝道：「秦逍遙，你別忘了自己是法援的人，所有的案子都是法援的案子。」
他不服氣地哼了一聲，殺氣騰騰地盯著韓東。小子，你最好自己退出，否則我讓你知道秦大爺有三條腿。
韓東表示對這種眼神毫無壓力，他戲謔地逗紅了眼的秦逍遙：「喂喂，裸奔三圈的打賭應該兌現了吧？」
眾人這才想起，還有這茬呢，都玩味地看著秦逍遙，兩個法援的猥瑣男，甚至在他身上三路來回掃描，看得秦逍遙菊花一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