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坑蒙拐騙偷

  北開區法院大樓十分氣派，二十多層的審判大樓，在周圍建築中鶴立雞群。碩大的法徽，讓這棟大樓顯得莊嚴肅穆。


  一下車商茜打了個冷顫，任誰在這種天氣，僅著單薄的兩件衣服，也會覺得寒冷刺骨。


  一路上，她也似乎明白了韓東的用意，人靠衣裝佛靠金裝，這個道理商茜也懂。她輕聲地勸韓東，「一會辦完事，我們把衣服退了吧？」


  韓東知道她對花委託人的錢，始終心存芥蒂，不由得出聲安慰，「今天退了，難道下次出庭再買？要想讓法官重視我們的意見，必須先讓他重視我們這兩個人，而穿著打扮是最直觀的。」


  法律行業幾乎是最重視儀式感的行業，法官有法袍，律師有律師袍，檢察官也有專門的制服。大律師們平時都西裝革履。原因無他，儀式感能增強認同感。


  一個邋裡邋遢，穿著隨便的律師，肯定連飯都吃不飽。想要當事人信任這樣的律師，簡直是笑話。而西裝革履、金錶豪車的律師，才是當事人眼中的成功律師。當然西裝也好，豪車也好，都是當事人買單的，所謂羊毛出在羊身上。


  韓東這個案子的主審法官姓王，單名一個復字。他今年三十多歲，中等身材，常年在辦案一線奔波。案件壓力和當事人的壓力讓他青年絕頂，一圈地中海髮型十分搶眼。


  韓東心理好笑，面上可不敢露出來。須知法官群體都是自尊心極強的人，惹毛了他們，官司別想贏了。


  「法官您好，我們是董小蕾的受託人，之前的受託人被解除了委託」。在王法官的辦公室，韓東恭敬地遞過授權委託書。


  王法官不由得皺了皺眉頭。他名下的案件多不勝數，這個案子算是簡單的。開庭來看，原告有理有據，被告無憑無據，判決原告贏就好了。這時候更換代理人會不會出什麼幺蛾子？王法官看著這兩個西裝革履的年輕人，本能地感覺到麻煩。


  韓東有著五年法官的記憶，自然知道王法官在想什麼。他早就組織好了語言，說道:「法官，這個案子目前事實方面還有疑點，如果倉促判決的話，不排除濱海中院會改判。」


  王法官疑慮地看了一眼韓東，他的話再明顯不過了。如果你現在判決，我肯定要上訴。2006年法院考核還不科學、完善，上訴率是一個重要的負面指標。一個法官上訴率越高，考核評價越低。這幾乎是威脅了，王法官有些不喜。


  韓東趕緊補充道:「法官您的水平我們是有目共睹的，但是要小心原告偽造證據。我們有證據證明原告有50%的可能在偽造證據。」


  王法官的水平也就一般，勝在認真負責，百分之五十的可能已經足以讓他重視了。他來了興趣，問道：「你貴姓？」他手裡的委託書上就有韓東的身份信息，但法官見過的律師沒有一千也有八百，也沒工夫去細細研究。


  「免貴姓韓，韓東，這位是商茜女士，我們跟董小蕾是朋友，受她之託處理這個案子」。韓東順便介紹了商茜。


  王法官不禁又看了一眼，韓東和商茜身上筆挺的正裝，及鋥亮的皮鞋。二人雖然年輕，但是氣度和穿著打扮自有一番風采。尤其是這個叫韓東的年輕人，不卑不亢，不容他不重視。


  朋友之說多半是假的，這二人真實身份應該是黑律師。不過他也不打算揭破，目前法律規定比較模糊，打擦邊球的黑律師多不勝數。


  這種黑律師一個不好，比正規律師還難搞。原因在於正規律師有律協和司法局管著，不太敢亂來。這種黑律師，無法無天，一個不小心就能捅出簍子。


  「說說看，為什麼覺得原告的證據是偽造的？」王法官也有幾分好奇，要是韓東所述為真，這個案子還真不好匆忙下結論。


  韓東真誠中透著幾分尊敬，「法官，一個借款案件，借據、付款憑證應該是必須具備的證據，特別是大額借款。我們這個案子，數額不可謂不大，原告連個正式的借據都沒有，難道不值得懷疑嗎？更別說付款憑證了，光憑一條簡訊能說明什麼？」


  王法官見韓東業務精通，也來了交流的興趣：「你說的是一般情況，董小蕾這個案子，她本身跟趙天是戀愛關係，熟人之間借錢，沒有借據、付款憑證很正常。」


  韓東早就想好了說辭：「即便如此，原告並沒有充分證明借款事實。就算沒有借據，那麼也應該有多次往來的簡訊，為何原告只出示了一條簡訊？」


  王法官擺擺手，「你說的這些都是猜測，沒有什麼證據吧？！」


  韓東不置可否，說道：「證據我們自然有一些，否則也不可能找您交換意見。實際上我們今天來，一是遞交委託書，二是希望法官您能延後判決，三是請求您出具一份調查令。」


  韓東不肯立即把證據交給王法官，王法官皺眉問道：「你想調查什麼？」王法官對一切麻煩保持本能的警惕。


  韓東很痛快地把自己的計劃和盤托出：「如果趙母真的借過我方當事人十萬元，應該有銀行提款記錄，我們要調查的就是趙母的銀行流水」。


  王法官陷入沉思，韓東說得沒錯，這麼大額的借款，即使沒有轉賬憑證，提款記錄總該有的。


  韓東見機趁熱打鐵，說道：「如果我們能夠拿到趙母的銀行流水，結合我們手中的證據，我們至少有百分之九十的把握證明，趙母在撒謊。」


  商茜在旁邊聽得冷汗直冒，這韓東真是個大忽悠，他手裡有個蛋的百分之五十的證據。作為盟友，她倒不好戳穿韓東的謊言，只擔心不好收場。


  王法官考慮了片刻，答應了韓東的調查申請。一來，不答應這小子的申請，他肯定鼓搗當事人上訴；二來，如果韓東真有把握證明趙母偽造證據，這個案子性質就變了。


  韓東拿著蓋有北開區法院大印的調查令，走出法院仰天大笑。此次法院之行，大獲全勝。不但主審法官同意延期審理，還拿到了調查令。


  調查令上寫著「茲有韓東、商茜來你行查詢薛保保2006年賬戶往來明細，請接洽辦理。」薛保保即為趙母。調查令的有效期只有七天。


  趙母宣稱十萬元出借日期是2006年6月份。調查她2006年全年的銀行流水已經足夠。如果沒有調查令這把利劍，韓東的把握真沒這麼大。


  商茜美目迷離地看著韓東，這傢伙真是算無遺策，連法官都成功地算計上了。她現在對韓東的信心已經爆棚，一個新生，輕輕鬆鬆騙了秦逍遙的案子，騙了當事人的律師費，還騙了法官的調查令，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大騙子」，商茜嬌哼一聲，「我們現在去銀行嗎？」


  「嘿，美女，我是騙了你的人還是騙了你的心，讓你對我這般偏見？」韓東口花花的性格又故態複發。


  商茜給了他一個大大的衛生眼球，跟這傢伙相處久了，對他的厚臉皮已經有些免疫了。


  韓東這傢伙，明明才華橫溢，為什麼這麼無恥？商美女真想不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