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干架一時爽
防狼噴霧辣椒水是違禁物品，2006年還能在淘寶上買到。十年後，國家管制更加嚴格，這玩意兒已經在淘寶上絕跡了。記憶中韓東工作后，為了防備當事人打擊報復，也想準備一隻辣椒水或電棍防身。可惜翻遍了淘寶網，都不見蹤影，只能作罷。
姚大牙回到家裡，腫大的豬頭和青紫的麵皮，把他媽嚇一大跳。他本來就肥得跟待出欄的豬一般。這麼一來，更是臃腫不堪。
「兒子，這是怎麼了？」姚母心疼地問兒子，慌忙拿出紅藥水，為他小心地塗抹。姚父放下正在瀏覽的報紙，也是一臉關切。
兒子不成器，不是打架，就是泡妞，整天讓自己給他擦屁股。但打斷骨頭連著筋，姚父也沒辦法對兒子受傷視而不見，畢竟就這一根獨苗。
姚大牙在外面囂張跋扈，在姚母面前演得一手乖寶寶。他裝作痛得齜牙咧嘴，淚水泉涌而出，「媽，兒子被人打了。」
配合著紅腫的豬頭，及海帶粗的淚水，姚母心疼的眼淚都下來了。雖然查看后已經知道只是皮外傷，姚母還是揪心不已。這些暴徒太兇殘了，看把我寶寶打成什麼樣了。
她知道「兇手」是濱海大學的學生后，轉頭向姚父埋怨道：「老姚，你看看你這個校長怎麼當的，兒子在你的地盤上被打了，你都不知道。」
姚大牙的父親姚書旗，只不過是濱海大學的校長助理，上面還有幾位副校長、校長。不過在家裡，姚母一直認為丈夫就是濱海大學的校長。
姚父表情陰鬱得要下雨，兒子竟然在自己的一畝三分地里，被欺負了。這個事如果處理不好，不但冷落了老婆兒子，還可能讓別人看輕。
他本身就是個護短的人。想了想，姚書旗給保衛科打了個電話。掛斷電話他就知道，是自己不成器的兒子，跟一群狐朋狗友，準備收拾一個新生。沒想到大雁沒打著，還被雁啄了眼。
他也不管事情原委，誰打了我兒子，我找他麻煩。他翻出法學院院長楊學明的電話，直接撥了過去。
楊學明現在也是頭大，保衛科已經將韓東等人鬥毆的事情，報告到他這裡。按照規定，學院要提出處理意見，報學校批准。一般來說，學院的處理意見學校都是照準，基本上都是學院說了算。
但這回鬥毆的幾個人中，姚大亞的身份比較特殊。他的父親是校長助理姚書旗。雖然姚書旗只分管後勤保障工作，不分管法學院，但誰知道以後會不會高升副校長，變成主管領導？
楊學明抽著煙，聽著相關老師的彙報。發生鬥毆事件后，楊學明召集萬明珠、張傑等人開會，研究怎麼處理。
萬明珠對韓東比較信任。韓東給她的印象是一種超於同齡人的成熟穩重，不會如此衝動魯莽。加上宋青書讓她務必力保，她打算就算韓東有過，也偏袒到底。
韓東自辯說自己遇到伏擊，不得已自衛。萬明珠比較相信這個說法。她向楊學明建議，對伏擊韓東的幾個學生按照校規進行處罰。至於韓東嘛，是受害者，照理應該慰問。
楊學明吸著煙，對她這個提議不置可否。張傑對韓東的印象不錯，但鬥毆畢竟違反校規，鑒於雙方都沒有什麼損傷。他建議對四個人處以警告處分，計入學籍。
楊學明對韓東這個新生有些印象。韓東的英語能力突出，科研能力也很不錯，自己培養複合型人才計劃，需要這樣的標兵。
這次事件並不嚴重，他也打算輕輕揭過，讓他們在學院干預下自行和解。就看姚書旗那頭什麼意見了。
他正準備提出自己的意見，就接到了姚書旗的電話。這事看來沒那麼簡單了。楊學明整理了下思緒，接通了電話。
「姚校長您好，我是楊學明。」官場上流行頂格尊稱。姚書旗雖只是校長助理，大家私底下都是尊稱姚校長的。
「老楊啊，忙不忙？」各學院的院長，都是學校的頂樑柱。他們在各自領域都有建樹，即使是校長也對他們客客氣氣的。姚書旗不過是校長助理，也不敢託大。
「您打電話過來，再忙都得放一邊。」楊學明笑笑道。
「老楊啊，你們法學院的工作成績，在校領導眼裡都是有目共睹的，但是最近感覺你們學院學風有點問題。」姚校助打著官腔，楊學明自然知道他打電話的用意了。
「不知道您指的是哪方面？」楊學明明知故問道。
「我就跟你明說吧。今天保衛科向我報告說，你們學院有個新生，使用違禁物品攻擊同學，造成三名學生受傷，有沒有這事啊？」姚校助慢條斯理地說道，彷彿這件事跟他沒關係。
他接到保衛科報告，韓東使用了疑是辣椒水的違禁物品，在他這裡，已經證據確鑿了。
這事保衛科定性為鬥毆，到你那裡怎麼成了故意傷害了？楊學明對姚校助肆意歪曲真相有些鄙夷。
他將不滿藏在心裡，面上客氣地答道：「姚校長，確實有三四個學生鬥毆，不過情節比較輕微，也是偶然事件，並不能說明法學院整體的學風。」韓東是否使用了違禁物品，他不掌握情況，只好隻字不提。
姚校助也不跟他糾結學風問題，直截了當地問道：「不知道法學院準備怎麼處理這個傷人的學生？」
你的手未免伸得太長了吧？楊學明修身養性的功夫再好，也有了一兩分火氣。不過他還是耐著性子解釋道：「這個事情性質是鬥毆還是傷人，目前學院還在調查，具體的處理意見要等調查結果出來以後，再上報學校。」
姚校助語重心長地說道：「老楊啊，照道理法學院我不分管，我沒權說這話。但是呢，在其位謀其政，我作為校領導，眼看著法學院學風敗壞，而不予以糾正，也是失職。所以我建議啊，對這個傷人的學生嚴肅處理。」
楊學明心裡已經罵娘了，知道自己不分管你還插手。你是類人猿么，手這麼長？
「這種害群之馬，就應該驅逐出去。否則敗壞的是整個學校的風氣。」姚校助又大義凜然地補充了一句。
不知道的人，還以為姚校助高風亮節，大公無私。楊學明自然不會被姚校助蒙蔽，他不咸不淡地說了句「會參考校領導的意見公正處理」以後掛斷了電話。
唉，這件事情難辦了。姚書旗拉下臉干預，看來多半是要給他一個交代了。楊學明有些頭疼地揉揉臉，宣布散會。
韓東看來在劫難逃。萬明珠從楊學明的電話里，聽出了些蛛絲馬跡。她馬上給宋青書打了個電話，讓他告知韓東個中原委，看有沒有補救辦法。校領導直接干預，作為學生輔導員，萬明珠自認已經黔驢技窮了。
宋青書一聽，心想壞了，韓東這小子要有大麻煩了。韓東是他的重要助手，他出事就代表兩人的合作計劃可能擱淺。這是宋青書最不願意看到的。
他還想著在韓東的神助攻下，登上研究室主任的寶座，之後再走上副院長的高位。韓東出事，他的三級跳高升夢就得玩完。
韓東被宋青書的一通電話，搞得無比鬱悶。隨隨便便揍了幾個學生，就招惹了一個衙內，這運氣，真是日了狗了。真是干架一時爽，事後火葬場啊。
聽萬明珠那意思，自己這次可能要被開除？
韓東心中一萬個草泥馬飛過，剛開了金手指，還沒爽夠，就要gameover？他深感在現實面前的無奈，自己太弱小了，就像一隻螻蟻。即使是一個三流院校的校長助理，都能一隻手摁死自己。
我可是要稱為王牌大律師的男人啊！怎麼可能半路掛掉？這跟故事大綱、主角身份不符啊。韓東給自己鼓了鼓勁。為今之計，只能找吳紅旭幫忙說情，希望吳老師能夠手眼通天吧！
韓東面臨獲得未來記憶以來的最大危機，而且這次他自己也沒有什麼把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