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陌生空氣
「那的確是一個夢不假,但也是你靈魂里的一部分,你的靈魂經歷過的那一切,在你腦海里是永遠都不可能忘記了。」這白髮老伯說起話來突然感覺有些神神秘秘的,總是讓人有些琢磨不透。
特別是在一旁邊的那夏天,笑起來特別甜,那濃眉大眼的朝著何維不停的眨著眼睛,嘴唇抹出一絲淡淡的笑容,其中好像在暗示著什麼,但卻一直不去說出來。
何維問道:「你在笑什麼呢?今天怎麼總感覺你有些神經兮兮的,不會是吃錯藥了吧?」
夏天表情突然一變怒道:「你才吃錯藥了呢,我不就是跟你眨了眨眼嗎?真的是討厭。」
「咦?你臉上蒙的那塊布到底是什麼呀?能摘下來我看一看嗎?」
當夏天再次問起他臉上的那塊白色面巾時,何維的第一反應就是想立刻打個地洞像一隻可憐的老鼠一樣,灰溜溜的鑽進去,因為他的臉已經是面目全非,到處都是瘡痍,低下頭突然不說話了。
夏天更是覺得奇怪,心中有一種非常好奇的想法,忽然一伸手,趁何維沒注意,一把摘下了他臉上的白色面巾,同時喃喃道:「我看一看嘛,那到底是什麼嘛。」
就在面巾取下來的那一刻,何維一時間驚慌失措,立即伸手蒙蔽住了自己的臉龐,驚道:「啊,你不能看這張臉,這張臉會令你感到非常害怕,你晚上的時候會翻來覆去睡不著的,請聽聽我的忠告。」
「哎呀,嘿嘿,不會的啦,我非常非常非常喜歡小哥哥的。」夏天又繼續把身體湊上前,貼到了他身旁,嘴裡又不停的道:「我看看嘛,讓我看看嘛。」
這時候,前方的白髮老伯突然踩死了油門,車一下就開了,可老伯開的路線總是有些奇怪,明明前方有流暢的大道,他偏偏不往那方向行駛,反而要去走兩側邊陡峭的土路。
整個車子都在抖動,車內的人都一搖一晃的,幾乎都快坐不穩了。
何維立即把夏天推到了一旁,兩眼看向前方的老伯,似乎有一種非常不好的預感,急忙道:「老伯,我們這是要去哪呀,為什麼你今天開車有些生疏呀。」
白髮老伯突然不說話了,而他身旁的夏天卻氣沖沖的湊了上來,看起來就像是要吃人一樣,心中的火焰似乎都要燒到了眉毛上,伸手一把就掐住了何維的脖子,大罵道:「你這個壞人,你剛剛把我給嚇死了。」
「喂,喂,喂,你不要激動嘛,先冷靜一會。」何維抓住了夏天突然來襲的雙手,連忙問道:「咱們這是要去哪呀,能告訴告訴我嗎,你先不要衝動,把問題回答完了在鬧也不遲。」
但夏天根本就沒有去正面回答他的問題,嘴裡不停的罵他不是個東西,甚至握住了小拳頭,一揮拳就打在了他的額頭上。同時她抬頭剛好看清楚了何維的臉龐,頓時驚道:「天吶,你的臉怎麼變成這樣了,噁心死了。」
「我跟你說了不要看,你非不相信,現在後悔了是不。」
夏天立馬捂住了雙眼,又道:「哎呀,你還是感覺把臉給蒙上吧,你這樣會傷害到我的小眼睛的,我今天眼睛本來就很疼,在被你這麼一鬧,更疼了。」
何維一生氣道:「你說什麼話呀?明明是你非要看的好不好,我又沒有拿刀架在你的脖子上讓你看,你現在又搞這樣的人生攻擊,什麼意思嘛?」
這回夏天沒有在說話了,似乎感覺到何維說的一點也沒錯,頓時啞口無言,把頭扭向了窗邊,身體還特意縮了一截。
這時候,何維感覺到車越來越陡,像是在沙石路上開一樣,整台車都是搖搖晃晃的,感覺到心裡有些慎得慌,立即又轉身看向坐在駕駛位上一聲不吭的白髮老伯,道:「老伯,咱這到底是要去哪呀?你把我給叫上車,什麼話也不說,到底是什麼意思嘛。」
「當然是送你回家呀,順便跟你說個事情。」白髮老伯聲音越來越低,加上車內發動機聲音非常大,幾乎聽不見他在說什麼。
何維頓了一會,感覺是有些沒聽清楚,只聽見了回家兩個字。而旁邊的夏天這時候轉身開口道:「我們要送你回家去呀,怎麼了?回家了,不高興嗎?」
「回家?為什麼要回家?可我現在還不想回家呢。」何維特意把這句話的聲音說得非常大,好像就是故意說給那老伯聽的,可那老伯根本就沒有要停車的意思,車反而開的越來越快,飛快的賓士在崎嶇不平的土路上。
夏天笑了笑,道:「你不想回家,可我想回家呀,怎麼?你還不讓我回家嗎?」
「你回家?你為什麼要回家,你回誰的家?」
「當然是回你的家呀?怎麼不歡迎嗎?」
「不是,你回我的家幹什麼?你自己不是有家嗎?」
夏天立即把頭扭向一旁,感覺有些生氣了,過了好一會,才非常小聲的說:「我就是要回到你家去,你不准我也要去,老伯也要去。」
「是嗎?」何維仔細一聽,即刻回頭望向老伯,道:「她說的是這樣嗎?可你們去我家幹嘛呢?四面徒壁,囊中羞澀,到處都是簡陋的傢具,連張凳子都沒有給你們坐的,你們來幹嘛呢?」
老伯突然道:「當然是有很重要的事情啊,我們都已經商量好了,到了地方就把所有的真相都告訴你。」
『
何維心中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臉色突然一變,對那老伯道:「不行,你們千萬不能回到我家裡去,那地方已經不能在回去了,準確的來說,那已經不是我的家了。」
「你不回去你怎麼就知道那不是你的家呢?那只是你自己的感覺,我們都覺得那就是你的家。」老伯臉上露出了一副陰險的笑容,那兩片乾燥的嘴唇上露出了兩排金黃色的牙齒,這並不是金牙,而是幾年都沒有刷過牙了。
這時,何維不在說話了,僅僅只是回頭望了夏天的臉龐,那種眼神是一種非常困惑的目光,就這樣死死的盯著她,眼珠子都不轉一下。
「你在看什麼?」夏天好奇道。
「哦,你張得實在太可愛了,我想多看幾眼,你意見很大嗎?」何維並沒有說實話,因為他此時心裡正在想,眼前這夏天到底是不是真的夏天,或者是某種鬼神的附體,因為夏天說話從來都不是這樣的。
「是嗎?嘿嘿,我也是這樣覺得的,你其實張得也挺帥的呀。」
聽到夏天這麼一說,何維的心中更是費解,他想起之前在宅院里除了冥幣之外,還搜出了一個饅頭,當時他搜刮出這饅頭的時候,是想吃掉它的。可他並沒有吃下去,並不是不想吃,而是真的吃不下,他的腦海里除了香油之外,根本裝不下任何東西。
但何維這時候把這饅頭給拿了出來,看起來有些硬梆梆的,像是閣了夜的饅頭。
他將饅頭拿到手裡,立刻塞給了夏天,笑道:「小夏妹妹,你餓不餓呀?餓了就吃一點吧,雖然有些涼了,但味道應該還是挺不錯的。」
夏天見到他手中的饅頭,立即搶奪了過來,同時也嘻嘻一笑,道:「呀,聽你這麼一說,我還真是有點餓了呢,真是謝謝你呀,那我就不客氣了。」
夏天一說完,就把饅頭塞到了嘴邊,大口大口的吃了起來,那動作非常的兇殘,就像啃食著一隻瘦小的綿羊似的,看起來可怕極了。
而此時的何維正在目不轉睛的盯著她的臉龐,見她不到短短五秒種,就把這三兩大的饅頭給吞進了肚子里,動作非常的誇張,幾乎是一口就咬到了半個饅頭。
可偏偏就是這一舉動把何維給嚇到了,他的身體不由自主的往後退縮,心裡早已經明白,眼前的這個小姑娘根本就不是夏天,也許是某個妖怪變化出來的,當然也不排除是靈魂附體。
何維想了一會,突然大聲對那老伯說:「老伯伯,您能先停一下車嗎,我要下車去撒泡尿,大概三分鐘左右就回來,你看可以嗎?」
白髮老伯突然把車給停了下來,表情生硬的注視著車內的反光鏡,低聲道:「好呀,去吧,快去快回,盡量快一點。」
「好的,好的,您方向吧老伯,我很快就會回來的。」何維立刻打開了車門,衝下了車,跑到了一旁的樹林里。
何維仔細觀察了周圍四處的環境,發現那老伯開著車一直沒有開出這片大山,而之前的山腳下,距離城市只有短短兩三公里的距離,如果是開那樣的計程車,大約五分鐘就能到,可那老伯前前後後開了足足有近二十分鐘,像是一直在原地繞圈,周圍到處都是密密麻麻的大樹,放眼望去,到處都是綠油油的山林。
何維剛走到林子里的某一個角落,突然感覺到身後有腳步聲,他立即下意識的回頭望向後方的情況。突然發現眼前站著一個小姑娘,一蹦一跳的躥到了他身前,而這個姑娘就是夏天。
「你這是幹什麼呢?我方便方便你都要跟過來嗎?你口味果真有那麼重?」何維面朝夏天大聲道。
「哎呀,你那麼激動幹嘛呀,我只是出來透透氣而已,呆在車上太悶了,沒事你去你的嘛,我又不跟過去。」夏天說著,臉上越笑越歡,那種表情有一種難以琢磨的感覺。
「哦,原來是這麼一回事啊,好吧,那你就在著呆著吧,我去另一邊方便方便,一會就回來。」
何維一轉身,就背朝著夏天離去,而且還特意放快了腳步,走得飛快,根本就沒敢回頭看向身後,可他的耳朵里卻沒有聽到後方有腳步聲跟過來,心裡也一下放鬆了不少警惕。
他大約走了十分鐘左右,感覺完全已經把身後的那女人甩掉之後,才停了下來。同時他的身體上,頭皮上,到處都是濕淋淋的汗水,汗水冰涼冰涼的,這幾分鐘像是一直在蹦著神經走過來似的。
何維立刻坐到了地上,放鬆了一會,心裡想著無論怎麼樣,那女孩應該是不會在跟上來了。因為從頭到尾何維都沒有在聽到聲后的腳步聲。
就在他認為已經完全擺脫了夏天之後,身後又再次傳來了女孩的詭笑聲,笑得非常可怕,也可以說是很不自然,特別誇張。何維潛意識的緩緩回頭斜眼楸了楸身後的情況,突然間發現夏天整背對著他身體筆直的站在身後的不遠處。
何維發現之後,立即扭頭輕聲道:「神啊,你怎麼疑神疑鬼的呀,你到底是怎麼跟上來的呀,我怎麼一直沒發現你。」
「我在散步呀,走著走著就來到了這裡,真是太不好意思了,我這就離開。」夏天笑道。
雖然夏天嘴裡這麼說,但始終與何維保持著一定的距離,何維走到哪,她就跟到哪,生怕跟丟了似的,一直死纏在何維的身後不放。
何維意識到以後,立即趴到了地上,想利用自己的特意功能在轉眼之間甩開身後的夏天。當時他爬到地面上的時候,移動速度頓時比之前快了好幾倍,很快就爬到了山的另一側。
可儘管速度很快,也並沒有太大的作用,因為身後那夏天的速度也一樣很快,就像一隻天空中的老鷹似的,撲食著前方的獵物,可卻遲遲沒有下手。
何維也感覺到身後的腳步聲越來越大,他一下就停住了,爬在地上回頭掃了一眼,可奇怪的是並沒有發現任何人在身後,但卻能清楚的聽見腳步聲不斷的從耳旁傳來。
何維突然站了起來,對著前方的空氣大聲喊道:「你出來吧,別在跟了,我僅僅只是想去撒泡尿而已,如果你想偷窺,那就直白的告訴我,沒必要這樣神神秘秘的,搞得我心裡都覺得無比的恐懼。」
何維的這句話起到了一定的效果,只見前方不遠處的叢林里,鑽出了一個女孩的身影,一直走到了他的身旁,笑眯眯的說:「哎呀,人家只是在散步而已啦,剛好走到了這地方,你放心好了,我一定不會偷看你的。」
「行了行了,我也不去了,咱們回車裡去吧,老伯還在等著咱們呢。」何維悄悄從口袋裡拿出了一把水果刀,藏在五指的掌心內。
「哦,原來是這樣啊,那實在是太好了,咱們一起回去吧,嘿嘿。」夏天笑了笑,轉身背朝著何維離去。
這個時候,何維立即衝到了她的背後,抽出了水果刀,另一隻手伸到了夏天的脖子上,死死的套住了她,用著那鋒利的匕首抵住了她的喉嚨,威脅道:「你到底是誰?為什麼要冒充夏天?快說,不說這把刀一會就立馬變成紅色的。」
夏天突然被控制住了,嗓門被死死的掐住,整個人動也動不了。更想不到的是,她居然哭了起來,可憐巴巴的哀求道:「我真的是夏天呀,你要相信我呀小哥哥,你怎麼會這樣去想呢?快放開我呀。」
「你繼續裝吧,你才不是夏天呢,夏天可不是你這樣的,她吃東西的樣子很迷人,從來不會狼吞虎咽的,而你的行為舉止恰恰與她相反,一定是冒充的。」何維將匕首緩緩刺向了她的脖頸處,面部表情極為凶煞。
夏天頓時不說話了,而這時候,不遠處迎面走來了一個白髮老伯,走路來一搖一晃的,看起來跟沒吃飯一樣,在幾丈遠的距離輕輕揮手,道:「喂,年輕人,快住手,千萬不要衝動呀。」
何維一氣之下,將目光死死鎖定在了那老伯的身上,大罵道:「哈哈,你繼續給我裝吧,你們到底是誰,為什麼要冒充我的朋友?到底想幹嘛,給我如實招來,要是不說,我今天就試試我手中的水果刀是否鋒利。」
白髮老伯一步步靠近了何維,同時看了看他身邊的夏天,立刻焦急道:「年輕人,苦海無邊,回頭是岸,何必自相殘殺,鬧得不愉快,有話咱們好好商量商量,興許能說得通呢?」
「說得通個屁,你們為什麼要一直跟蹤我,我才不會在繼續相信你們的鬼話呢。」
見何維滿臉的怒火,白髮老伯更是著急,臉色也越來越難看,突然從嘴裡冒出一句:「好吧,我們是冒充的,這下你滿意了吧,可以放過我們一條生路了吧?」
何維一聽,笑了笑,道:「你們終於肯承認了,那你說說為什麼要一直跟蹤我,究竟是有什麼意圖?不說我一樣不會放過你們的。」
這時候,何維手中的水果道抵著夏天的脖子越來越緊了,幾乎都要蹭出血來了。
這時候,夏天突然用盡了全身的力氣,緩緩開口道:「小哥哥,難道你忘記了,你手裡這把水果刀就是我的嗎?曾經這把水果刀就是我自己隨身攜帶的。」
這一句話忽然點醒了何維,立馬意識到眼前這女孩說的話好像有些耳熟,而他手裡的這把水果道也正是從夏天那搜過來的,他突然鬆開了雙手,道:「啊?你真的是夏天呀,不會吧,那你之前為什麼要一直跟蹤我?到底是為什麼?」
「我都跟你說了我只是在散步而已啊,你非不相信我又有什麼辦法。」夏天這時候看起來都要快斷氣了,不停的低著腰在咳嗽,臉色通紅通紅的,像一顆熟透了的桃子似的。
同時,白髮老伯也緩緩走到了他們倆人的身旁,道:「哎,沒事,沒事,什麼事情說開了就好,這都只是些小事擺了,沒必要一直放在心上,事情過去了就過去了。」
何維鬆了口氣,道:「哎,你看看你們,真的是要嚇死我了,沒事一直跟在我屁股後面幹嘛,我還以為是你們是冒充的呢。」
夏天緩過氣之後,也抬了頭,緩道:「我看你才是神經兮兮的呢,我只是散散步而已嘛,你何必這麼激動呢?」
「哎,竟然大家都沒事,那咱們就回車裡去吧。」白髮老伯打斷了他們的話,立刻轉身走進了叢林。
何維和夏天也都紛紛跟了上去,這時候的何維完全沒有之前那麼警惕了,走起路來都是自自然然的,同時還不停的在跟身旁的夏天道歉。
但夏天卻很爽快的原諒了他剛剛的一舉一動,並且樂道:「嘿嘿,小哥哥,沒事啦,事情過去了就好了嘛,就是一點小事而已,不必特意去放在心上的。」
「呵呵,是的是的,感謝你能那麼理解我,可你剛剛一直跟在我身後,是個人都會被嚇一跳。」何維笑了起來,跟隨著夏天一起走出了那片林子,來到了之前停車的地方。
可前方的白髮老伯看見車后,突然就停了下來,不在繼續前進了,身體紋絲不動,就像是一塊堅硬的石頭一般。
同時,何維身旁的夏天也停了下來,身體也不動了,甚至連話也不說了,臉色越來越白,白得跟一張紙似的。
何維見夏天不說話,而且停留在了原地,好奇的問了一句:「喂,小夏妹妹,你怎麼了?怎麼突然就不走了。」
這一句問候,夏天還是沒有回復他,嘴唇看起來也非常乾燥,臉龐就像一張黃皮紙似的,皮都不挪動一下。
就在此時此刻,遠處突然傳來了一男一女的吶喊聲,「喂,年輕人,快回來,我們在這呢。」
何維聽到遠處傳來的吼聲,驚訝地緩緩回頭看向之前停車的方向,發現白髮老伯和夏天就站在車的旁邊,而他自己的旁邊,他現在完全都不敢回頭看過去了。
他立即邁開了腿,以火箭般的衝刺,飛奔到了他們倆人的身旁,距離本事就不是很遠,就短短一瞬間的時間就能跑完這段距離,當他來到車前的時候,急忙踹著氣問道:「這到底是怎麼了?你們剛剛看清楚沒有,我身後那究竟是什麼東西,我總感覺剛剛那一瞬間身旁有些冰涼冰涼的。」
白髮老伯笑道:「哎,年輕人,你剛剛身旁並無任何一人,你只是對著空氣在說話罷了。」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