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一四章 王城
蘇銘輕輕點頭。
身旁的蒙鶩手握一桿大戟,嗖的一下,已經是出去了。
這蒙鶩乃是齊人,齊國擊技,聞名天下。秦國有銳士,趙國有胡服精騎,魏國有武卒,而這齊國,擊技之士,與之旗鼓,蒙鶩正是生於此地。
這馬上交戰,蘇銘平時不多見,今日難得有了這好機會。
二十丈,對於兩人胯下的駿馬來說,也就僅僅一瞬間的功夫。蘇銘還未回過神來,兩人已經是相錯而過,戰了有一回合。
看起來是誰都沒有佔到便宜。
「吁!」
蒙鶩策馬迴轉,又一下子沖了過去。
剛才與對方交手,蒙鶩便知他氣力不小,此時與他,並不是生死相搏,而是分出勝負。既然是這樣,將他打下馬就行了,奔走間,蒙鶩已想好了對策。
翟鐮見蒙鶩再來,一時興起,雙腿夾住馬腹,雙手脫開韁繩,緊握青銅鎏金大刀,借著這馬力,又一次沖了過去。
蒙鶩一看,只為巧取,也不願與他力敵。眼見得大刀是到了自己跟前,猛然躬身,躲了他一招,手也不慢,大戟打在了對方的馬腿上面。
翟鐮絲毫沒有料到,等到反應過來,已經是遲了。
「嘶……」
馬兒吃痛,前腿一彎,直接向前戳去,眼看著就倒在了地上。上面的翟鐮來了個措不及手,人仰馬翻,是趴在泥地里,吃了一口青草,還好手中大的青銅鎏金大刀,沒有脫手,不然更加難堪。
蒙鶩是頭也不回,拉馬,放慢速度,到了蘇銘身旁,才是停下。
「哈哈哈!」
蘇銘立即大笑起來,後面的眾將士們跟上,頓時,一片鬨堂。
「卑鄙無恥,這算得什麼手段,汝敢再站?」
翟鐮爬了起來,立即破口大罵。
「豎子,為何做不得輸,莫不是不敢承認吧!」
被他一罵,蒙鶩惱火,更是譏諷起來。
翟鐮面上有些掛不住,雖是知道自己已輸了,但心中甚是不服,老覺得蒙鶩使得是陰招。被一譏諷,氣血上頭,只記得了報仇,那還顧得上使者什麼的。只見其招呼了一聲,身後百餘位義渠騎士直接衝到了場中,朝著蘇銘這邊大呼小叫。、
到這裡,翟鐮才是稍稍好了一些。
蘇銘早就做好了鬧事的打算,此時見到對方這模樣,冷哼了一聲,馬鞭一指,身後的百餘鐵鷹劍士,都是貼了上去。他就不信,如此重要之事,義渠人會容忍兩幫人在這裡打起來不成。
如果真動氣手來,傷的只怕是義渠之人,畢竟這百人可都是鐵鷹劍士。或許他們單打獨鬥比不過司馬芷,可在這裡,是他們的天地。
「啁啾!」
就在此時,一陣鳥聲傳來,那邊的義渠騎士們聽到聲音,忽然間又退了回去。蘇銘下令,眾鐵鷹劍士們又如同潮水一般,退了回來。
只見前面的義渠隊伍分開,後面有十幾人騎馬飛奔而來,領頭那人,衣服華麗,頭上帶一冠,一看就知其在義渠地位不低。
這十幾人,過了那義渠隊伍,也不停,直接奔走到了蘇銘的身前。
蘇銘一看領頭的這男子年紀輕輕,嘴上連鬍鬚都沒有,膚色黝黑,身姿健壯有力,也算的俊朗。只見其到了蘇銘面前,從馬上躍了下來,對著蘇銘作揖拱手,一臉泰然。
「吾乃義渠王三公子翟里,見過秦國使者。」
這翟里一副華夏禮儀,蘇銘也不能失禮,下了馬,不然再這樣繼續下去,就變成他在瞎鬧了。
「吾乃大秦郎中令蘇銘,見過公子。」
翟里一眼就看到了蘇銘,見對方如此年輕,心中稍有驚訝。又看了看對面的軍士,人強馬壯,一看就是不弱之師,要不是因為這人數也不多,翟里還真有可能懷疑其蘇銘的來歷。
「使者出使我義渠,身後卻是如此雄壯之師,真是令人驚奇。」
翟里砸吧砸吧嘴說道,蘇銘也知道他是何意。
「哈哈,我秦國地大人多,向來都是如此,何況是要拜見堂堂義渠王,這人要是少了,如何顯得我秦誠意。」
蘇銘有些張揚,可這樣,反而是樣翟里放心下來。尤其可以從蘇銘的話中得知,他並不知道義渠王病危之事。
「原來如此,吾特來迎接使者,請使者隨我入王城,我義渠對於敵人,決不留情,但對於客人,一向是大方。使者既然是客人,那就備好美酒好肉,諸位將士,也好盡情享用。」
蘇銘一聽,立即朝著翟里投去笑意,又道了一聲謝,然後上馬領著隊伍,隨翟里而去。
走了許久,這義渠王城,映入眼前。
王城不大,但勝在堅固。雖然主要是用黃土堆積,可城牆高約十幾丈,這厚度也是十丈有餘,上面箭塔四立,一看便知是易守難攻之地。
王城之外,白的,灰的,各種帳子密密麻麻的立著,像是在拱衛王城。放眼望去,不下兩萬,牛羊馬匹,往來其中。此時,正值傍晚,帳子旁邊一股股炊煙升起,老者孩兒,婦女漢子,如同原野上的青草,數之不盡。
見此,蘇銘偷偷瞪了一眼翟山,翟山面色有些愧疚。蘇銘知道,他被騙了,如此多的人,拉弓之士怎麼只有兩萬,最起碼也得三萬。
這羋戎一戰,就算滅了一萬多,還剩一萬多,算來算去,怎麼會是不到一萬呢。本就是勝算不高的事情,到現在直接是成了賭一把。比作九死一生也不為過,此間兩千餘人,性命皆在蘇銘身上,蘇銘不由的勃然大怒。
一旁的翟里,看到蘇銘面色,露出了思索。
「蘇大人,我義渠王城怕容不下這些人,將士們便在城外安營,我已令人準備好了美酒好肉,可好?」
蘇銘知道自己剛才的神情讓他有些懷疑,不用問,這人必定是和長公子一夥的。此刻,不能再讓他起疑心。
當下,蘇銘便只帶著蒙鶩白起幾人,還有百餘鐵鷹劍士,其他的人儘是留在了城外。這是第一夜,也不會出什麼岔子。
義渠王城的城牆如此之厚,這城門門洞也是很深,寬約四五丈,百多人走在裡面,前頭的還未出去,後面的已經進來。
義渠城內,儘是王族之地,黔首庶民,難以入內。
因為城內狹小,建築也不甚多,進了裡面,正對著蘇銘,就是一大殿。四方四正,青瓦青磚,和秦國一般無二。
到了大殿門口,鐵鷹劍士又留在了外面,只剩下蘇銘和白起幾人。到了殿中,發現已有不少人,唯獨中央的王座上面,空蕩蕩的,什麼也沒有。
王座兩邊,分別是翟榮與一男子,不用想都知道,那男子必定是長公子。大殿兩列,義渠臣子分坐兩旁。
蘇銘進來,覺得有些異常。環顧四周,在那長公子和翟榮的身上,分別停留了片刻。許久,蘇銘見義渠群臣不答話,心間覺得這路子,很是熟悉,這是故意冷落自己。
「吾乃秦王特使,應義渠求和而來,此刻殿中,如何不見義渠王,這就是義渠王的誠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