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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三零章 弒父

  最終,翟鐮帶著不下三千人逃了,而翟歿在此刻,也應該是不見了蹤影。雖然過程艱險,但這所有的一切,都是朝著蘇銘的想法在發展。剩下的事情,就等著這義渠亂起來,到時候再揮軍北上,一戰滅之。


  義渠王寢宮當中,蘇銘正大馬金刀的坐著,此時的鮑灼,完成了使命,站立在蘇銘旁邊。這大殿中,所有的人加起來,也就只有鮑灼身上的血跡略微少一些。


  忽然間,外面一陣急促腳步聲傳來,聽起來這人數不少,可這些人到了寢宮門口,盡皆停了下來。過了一會兒,門從外面推開,只見翟榮走了進來。


  此時的翟榮,也不是很好看,全身上下,血跡斑斑,面上還有被劍劃過的傷痕,讓這張本來就駭人的臉,更添兇狠。


  在翟榮的旁邊,有一年紀稍大一些的男子,這男子身體魁梧,滿面滄桑,身上卻是乾乾淨淨,一點血跡的都沒有。還有這面容也和躺在床上不醒人事的義渠王有幾分神似,不用說,這就是那翟榮王叔,義渠公子烈吧。


  等這兩人走到自己的跟前,蘇銘才是慢慢悠悠的爬了起來,然後面上做出一副斯斯文文的表情,朝著兩人露出微笑,拱手作揖。可怎奈蘇銘面上頭髮上儘是血跡,白森森的牙齒讓人看的,越加滲人起來。


  「此次能夠除了這逆子,多虧得使者大忙,早先不知使者之意,大殿之上多有得罪!」


  蘇銘聽到這話,很是奇怪,難道這人和翟榮不是一條心嗎。蘇銘知道他說的,是鐵鷹劍士與義渠勇士的比試,一上來就說這番話,此人倒是一條漢子,比兩個侄子是強了一些。


  想到鐵鷹劍士,現在所剩還有幾何,蘇銘有些悲痛。


  見蘇銘不語,翟榮心中有愧,面上略微有些尷尬。


  「使者大人,這位乃是我父王胞兄,我翟榮王兄,此次能夠大勝翟鐮,還要多虧了王叔的騎士。」


  打了一夜的仗,現在蘇銘才知道,敵對將領就是這翟鐮。


  「這話老夫羞愧,要不是秦軍銳士抵擋一夜,此戰決計勝不了,此等大恩,我義渠願與秦世代交好。」


  到現在,蘇銘才是明白了,原來這義渠公子烈的目的,只是為了滅翟歿這個逆子,可這誰來當王這件事,竟是沒人提。原以為之前,這公子烈就是全力支持翟榮,現在看來,不是那麼回事。


  這按照常理來說,現在不是應該立即擁立翟榮即位嗎,就如同那夜松林塬一樣。可現在,公子烈隻字不提,難道這王還是現在的義渠王嗎,這樣翟榮會願意嗎?


  「王叔言之有理。使者大人,不知這翟歿可在何處?」


  說了半天,這才是翟榮最為關心的事情,要是翟歿不死,他就白忙活了。


  聽到這話,蘇銘只是搖了搖頭。


  「逃了?」


  翟榮大為著急。


  可蘇銘依舊只是搖了搖頭。


  「死了?」


  「不知道。」


  「這是何意?」


  蘇銘嘆了一口氣。


  「昨日夜裡,此間死了這麼多人,又被大火燒了一場,翟歿公子是逃了,還是死了,我也不清楚。不然我一外臣,要是見到公子翟歿,定然是要交與兩位的。」


  蘇銘的這番話,翟榮的第一反應就是不信,可現在自己又能說什麼呢,就算蘇銘故意放走他,他又能如何戳穿。


  想到此處,翟榮是大為惱火,面色也開始不悅起來。蘇銘見他這一副模樣,心中更是不爽。


  「哈哈,兩位,蘇銘本是一外臣,此刻心中有一言,不知當說不當說?」


  翟榮一聽,不用問就知道蘇銘會有什麼好話呢。


  「使者請說!」


  倒是義渠公子烈很是實在,哪還有翟榮那般心思。


  「這義渠王昏迷不醒,可這義渠不能一日沒王,這走了翟歿是小,亂了義渠可就麻煩了,不知兩位對此,可有何想法?」


  公子烈一聽倒是細細的思索的起來,而翟榮時不時的瞪一眼蘇銘,這是在給自己找麻煩呢。


  「如此,王兄未薨,如何能立新王,眼下也只能好好醫治了。」


  公子烈自以為說的是很有道理,可殊不知,旁邊的翟榮已經是殺機畢現。


  「那照王叔這般,義渠朝政誰來統轄?」


  翟榮不動聲色的問道。


  「這……」


  公子烈犯難了,他很想說他自己,因為這權力之眼,誰也躲不過去。可自己推薦自己又說不出來,只好悻悻的看著翟榮。


  蘇銘著實好笑,這公子烈原先壓根就沒有稱王的想法,不然他的揮軍進來,此間還有誰能夠抵擋。更甚者,這公子烈出兵的理由居然就如所說的那般,只為了除逆子,救王兄。


  有人聰明如狐狸,卻有人憨厚的如同熊,可熊也好,狐狸也罷,都想成為老虎。


  翟榮的面上,倒是一臉的沉思,蘇銘看的清楚,只見他的面容,慢慢的繃緊起來。


  「父王在動!」


  忽然間,翟榮驚喜的大喊起來,公子烈一聽,猛然朝前走去,可走了幾步,他就再也抬不動腳了,因為翟榮的劍,從他的后心而入,前胸而出。


  呲啦!


  翟榮抽出長劍,公子烈竟是半天顫顫巍巍的難以倒下,掙扎了一會終於是轉過頭來,一臉驚恐和不信的看著翟榮,倒去。


  「你……」


  此時的翟榮,雙眼通紅,一臉的煞氣的,冷冷的看了一下蘇銘,抬腿一步一步朝著義渠王走去。


  蘇銘找了一塊軟塌,直接是躺了上去,對這一切,他只能是冷眼旁對。或許,在義渠,那個熱心、善良、純真的蘇銘已經死了。此刻的他,為了能夠活下去,殘酷、狡詐。


  蘇銘也想問清楚自己,這是何故,只希望有一天,換個環境,那個蘇銘還會回來,也希望自己心頭的那絲熱血,永遠不要涼。


  高岸為谷,深谷為陵,大世之爭,禮樂崩壞,人道不存。流血漂櫓,白骨如山,可不管世事如何,曾經的英雄市井屠狗,也希望能在睡前的那一霎那,想到當年輝煌,為自己證明,來過。


  翟榮慢慢的走到了義渠王身旁,他的心是比冷的,誰也不能阻擋自己的路。


  「啊!」


  翟榮發出一聲驚叫,沒想到義渠王居然是醒著的,從他的眼神,看的出來,他很清醒,何來的神志昏迷之說。


  「沒想到,臨了臨了,裝瘋賣傻,還是躲不過去。」


  義渠王的眼角,劃過一絲眼淚。


  噗哧!


  劍進而出,床榻紅成了一片,義渠王瞑目了。


  翟歿在時,他裝瘋,讓翟歿放心,再加上各方的壓力,他的苟且,讓他活了下來。可以看得出來翟歿,終究是比翟榮血熱了一些,以至於拖到了現在。而翟榮了,他是一刻等不下去了,因為他沒翟歿的資本。


  哐當!


  翟榮將劍丟在了地上,一臉頹廢。


  呼呼!


  蘇銘長長的吐了一口氣,此刻,他也不清楚,他要想什麼。


  「總有一天,你會如我一般,子玦,你有這份潛力!」


  是的,從現在看起了,自己是有這份潛力,短短半年,就變化了這麼多,真是不敢想。蘇銘對於父親的映象,很少,近乎於無。可不管如何,他都不會這麼做的,權利雖好,我也有我的底線。


  想通了,蘇銘心智堅定了一些。他不想說什麼,也不想和他解釋,自己清楚就好。


  「這接下來,如何圓場?」


  「簡單。公子烈為即位,竟是殺害義渠王,我翟榮為父報仇,殺了自己的王叔。此事,由秦國使者親眼所見,使者為我作證。」


  蘇銘點頭,這是最好的說法了。


  「呵呵,公子即位吧!」


  「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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