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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六七章 變白

  黑冰台。


  蘇銘躺在床榻上面,正翹著腿,雙手捧著那本陰符,讀的是聚精會神。在韓進的教授下,周人的字,蘇銘又認識了一些,陰符中的內容也看的個大概。


  書,本身就很珍貴,蘇銘在翻閱的時候,更是領略到了它的不凡之處。


  在這本書上面,不僅是道出了當年周公的睿智,就連鬼谷子的風采,也可窺一斑。或許,要是沒了這鬼谷子的批註,對於現在的蘇銘,實在是晦澀難懂。


  沉浸在兩位大賢的思想中,如果給蘇銘開了另一方天地,明白了更多的真理,這也算得一種返璞歸真吧。


  先得有人開窗,開了窗就能看到外門,有了慾望,就能出門。現在蘇銘是越走越遠,走到一定的時候,就會發現,世事未變,普普通通,這叫做瓶頸。


  這書,可以幫助蘇銘破開瓶頸,到頭來,豁然發現,世事未變,很多東西並沒有那麼複雜、華麗,只是普普通通的存在,在那裡。


  當你再看時,卻看到不一樣的東西。


  這時候,變得就是剩下自己了。


  君子明事理,通天機,曉地利,明人和,又有利劍藏胸,才能謀事。


  看了一會,蘇銘將書很仔細的收了起來,眯著眼睛。


  人困了,想睡一會兒,可腦海當中各種畫面不見得浮現,擾人清夢,怎麼就能夠安心睡得著呢。


  這接連幾日的忙碌,一應事情都已處理的差不多了,可自己也是累的不輕,好不容易偷出一點兒時間,內心卻怎麼樣也平靜不下來。


  蘇銘細細一想,這段時間,自己有些匆匆忙忙,心也有些亂了。


  這還沒有片刻的功夫,鮑灼就從外面急匆匆的行了進來。


  此時的黑冰台已經煥然一新,再也沒了之前那種荒涼的景象,而是換做了人來人往,熙熙攘攘。


  蘇銘將各處挑選來的鐵鷹劍士,以及從剛剛崤下山的墨者,都是安排在了此處。眼下,外界還沒有人知道,黑冰台成了這幅模樣。


  裡面不到千人,盡皆是精銳之士,不管是拿劍的,還是動筆的,總之沒有一個無用之人。這裡,就像是一個有效運轉起來的龐大機器,每個人都有屬於自己的位置,一切都井然有序,井井有條。


  機器已經是運轉了起來,每天從這裡出去的,或者外面進來的人和消息,不計其數。近一點的,整個秦國都在其視野當中,遠一些的,就連齊燕吳越也不例外。


  蘇銘正是督促這機器運作的人,他的矛頭,指向哪裡,這機器就轉向哪裡。


  現如今,最重要的,就是這左庶長一脈。


  黑冰台中,靠著山崖處是一片天然的山洞,早些年,依著這弟子,又鑿出了一個大洞來,現在的蘇銘,就是躺在這裡面。


  在蘇銘的旁邊,就是天機閣。


  天機,天機,通曉天機。難怪說這鮑灼是墨家高徒,這天機閣說白了,也就是藏個他人的秘密,讓一切能說的不能說的事情,寫成書收藏在這裡。


  鮑灼能將名字起的這麼雅緻,也算是用心了,能通宵天機,不就是什麼都知道。


  天機閣中,最左側的書架上,羅列著一大堆的書簡,只要是與左庶長一脈有關聯的人或事,都在這裡留有記錄,甚至於嬴俍嬴壯府邸最普通的一個僕從,身家是否清白,也一定都徹查的清清楚楚。


  墨家來了一批不用劍的弟子,就是專門來處理這事情的。


  說來,短短時日就能夠有這般成就,沒有墨者是萬萬不可能的,也不枉自己浪費了幾天時日,專程拜訪了一趟。


  這一次,蘇銘可算是明白了消息的重要性,以前的時候,許多事情主要靠猜,有了這些東西,很多事情,都能有個差不多的分析和判斷。


  魏國公子魏勝,他的夏竹書館可不就是干這個的么,就算他的心思在修學上面,但這天下間發生的事情,也極少能夠避的開他的耳朵啊。


  在蘇銘沉出神的時候,鮑灼拿起旁邊的大碗,猛灌了幾口水。蘇銘一忙,他這個下屬就得更忙,現在外面天又這麼熱,汗水是直流啊。還是這洞中好些,陰涼陰涼的,是不是的有微風而過。


  「鮑灼,丞相做丞相的,我們做我們的,探子們都派出去了吧?」


  蘇銘起身,沒等鮑灼開口,自己就說道。


  「哈!都派出去了,不僅是咸陽城,這左庶長嬴俍,右庶長嬴壯的封地都在我們的監視當中。」


  蘇銘滿意的點點頭。


  「對了,這藍田大營,也得監視起來!」


  鮑灼有些不理解,但也沒多問。


  韓進所說的話,讓蘇銘是整宿整宿的睡不著覺,先不說這韓進起目的如何,他的話還確實也有些可取之處。


  蘇銘想著,嬴壯真要是有了謀逆之心,這藍田大營的必定會參與其中,到時也會露出一絲蛛絲馬跡。嬴壯人少,做事可以隱秘,可藍田將軍,手中又無另一半虎符,要想調兵名不正言不順,很容易鬧出大動靜。


  嬴俍一脈,秦國公族,經營多年,根深蒂固,所以由秦孝公庶子丞相樗、這個德高望重的老秦人在處理,自己不等樗里疾發話,也不能斷然做決定,現在只能是這樣了。最差的結果,就是嬴壯造反,誰都能想到,自己也沒必要多此一舉,往上稟報。


  「大人,昨日季君嬴壯去了禮君嬴鉞府中,這進入一刻鐘的時間都不到,就又出來了。」


  見碎南瓜半天不說話了,鮑灼就將自己想說的說了出來。


  連續幾日,蘇銘都是駐紮黑冰台,從各處傳來的消息,經過鮑灼帶人篩選,再告於蘇銘,一併處理。


  「嬴壯是光明正大的去的,還有偷偷摸摸的去的?」


  等了一會,蘇銘慢吞吞的問道。


  「上午,駕著車,招搖過市,從正門而入。」


  招搖過市。


  蘇銘知道,鮑灼不會故意誇大的,既然提到了這個詞,那也就不會是偷偷摸摸了。


  這就有些奇怪了,嬴壯的手臂,可以說是被嬴慈所斷。自己也是親眼所見,嬴壯誓要殺了嬴鉞泄恨,這兩人如何又走到了一起?

  「知道了,繼續監視。」


  蘇銘苦思無果,一個人在山洞裡面,來回走動。


  他的面,白了一些,臉上的木訥少了一些,變得陰鬱,鎖著眉頭,殺機四溢,令人生畏。


  蘇銘要合格了。


  鮑灼沒在說話,出了山洞,又發現還是外面的這種暖洋洋,比裡面的陰冷舒服。


  忽然間,蘇銘想到了韓進,自己在這黑冰台呆了三日,這期間韓進在城中,可會做些什麼。


  要是韓進身手了得,又有心防備,跟蹤他的人,會不會被甩掉。


  畢竟自己可是交代過,寧願更丟,也不能被發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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