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驚聞
張駿在參軍陳珍的陪同下領取了物資,便帶上人馬,打算連夜趕回營地去。不成想,卻在軍營外的大路上被周郡守帶著郡兵給攔了下來。
胡碩大吼一聲,便要上前開路,卻被張駿喝住。
郡守乃是地方大員,張駿可以與其爭吵,胡碩卻絕對不能無禮。
張駿驅馬上前,端在馬背上抱拳道:「不知周郡守有何見教?」
周嚴也出馬道:「聽聞少將軍還關押著一眾地方耆老,不知要如何處置?」
「周郡守有何高見?」
「少將軍既為軍督,便不掌民事。」周嚴冷著臉道:「正所謂國有國法,軍有軍規。還望少將軍能將其交給本郡帶回,由本郡依國法處置。」
張駿心裡明白,那群耆老被自己那麼一直關著根本就不是辦法,枝陽縣又無力處置,最好的就是甩給周嚴,讓他帶走。但看到周嚴那張冷臉,張駿就渾身不舒服。從穿越以來,就沒人敢如此不買自己的面子,便是賈正道之流,也是打臉了事。可面對這位御史出身的周郡守,愣是無處下嘴,讓他好不懊惱。
明日便要出發,還有一大堆事務等著張駿處理,如今周嚴主動要人,怎麼看也是分擔了他的壓力。而且處理這種地方事務,的確不是張駿的職責所在,名不正,言不順,極易遭人詬病。可交給周嚴處理,就完全沒有問題,張駿也相信,這個一直冷著臉的廣武郡守一定會秉公處置。
總而言之,便是心中如何不想欠下這份人情,今次恐怕都要欠定了。
張駿扯了扯嘴角,抱拳道:「既如此,就勞煩周郡守,駿在此謝過。」
「哼,謝字就不必了講了。」周嚴道:「本郡只是在做分內之事,少將軍何謝之有?本郡只是奉勸少將軍,既帶出了吾廣武郡的子弟,就要把他們再活著帶回來。本郡不願看到治下有白髮人送黑髮人的慘劇發生。」
「嘿!」張駿心裡一陣罵娘,心道吾算是見識到古代的所謂直臣是什麼樣子了,難道嘴上說得好聽點會死么?
他當下勉強一笑,道:「那就請吧。」說罷,抱拳一禮,策馬而回,帶著部下押運著輜重先行。
周嚴也帶人跟在後面,兩支隊伍一前一後,彷彿毫無關聯一般,若是旁人見了此番情形,恐怕也摸不著頭腦。
就這樣,張駿回歸營地,開始連夜分配任務。
經過重新審核,他麾下的府軍還剩餘七百人。其中五十人以工匠為主,外加少量戰兵,組成了匠作隊,由精通算學的索三戒擔任隊主。另有身手敏捷的老卒和獵戶共一百人,組成了斥候伯,由瘦猴周同升任伯主,另兩個隊主則分別以張駿的部曲劉興和最有經驗的獵戶李虎擔任。
張駿又命胡碩從府軍中挑選出身強力壯,老實憨厚的五十人組成親兵隊伍,由胡碩來擔任隊主。胡碩選人的標準也很直截了當,一是要塊頭大,二十能在他手下挺過五個回合。結果導致校場上塵土飛揚,圍觀者甚眾。最後,胡碩便從倒在地上的一眾府軍里挑出了五十個比較抗揍的。
至此,剩餘的五百人便是行軍督幢的主要部隊了。張駿缺少帶兵經驗,便交給他任命的副都幢韓虎管帶,從侯府中帶出的五十名護軍連同剩餘的六名部曲擔任各級軍官。
待到嶄新的盔甲和武器發放到位,張駿看著眼前略微整齊了許多的軍陣,心裡已是波瀾壯闊。即便人數不多,即便軍容很差,即便戰力不強,即便它有再多的不足,可終究是一隻屬於他自己的武裝力量。
張駿現在才覺得,他有那麼一絲底氣走進到這個「千年未有之大變局」的時代里,去實現心中的理想了。
另一邊,周郡守在韓虎的陪同下去了大帳,帶走了所有前來鬧事的老者,順手,也追繳走了含糊手裡的那根手杖。周嚴冷著臉說:「韓副幢主,此物乃是先武公所賜給趙氏的,即便追回,也應交由本郡,上書大將軍,或送歸姑臧,或另賜他人,豈能是爾可擅自做主?」
得,張駿都拿他沒轍,韓虎就更甭提了,乖乖地交了出去。
就在全軍整肅,將要拔營離開的時候,營外傳來撕心裂肺的呼喊聲:「少將軍·····少將軍!」
不用張駿吩咐,周同便帶人趕到營門處,只見正是那枝陽縣令被攔在了外面。
楊學善騎著一頭瘦驢,由他那小吏牽著,頂風冒雪,好不容易來到了趙家堡軍營,卻不能入內,他因有大事要稟報,因而心急如焚,就站在轅門處喊了起來。
周同曾在縣衙外見過楊學善一面,還有些印象,便揮手讓守門的士卒放行。楊學善急忙駕驢往前,可誰曾想那驢犯起了倔勁,任憑小吏怎麼拖拽抽打,也不再多走一步。
楊學善忙翻了下來,寬大的袖袍把他絆的一趔趄,也顧不上官容,一路向營內跑去,邊跑邊喊:「少將軍!少將軍!」
周同知道事情不妙,連忙追上,帶著楊學善來到了張駿面前。
見到張駿,楊學善撲通一聲撲倒在地,大喊道:「少將軍,大事不妙,大事不妙!」
張駿眉頭皺起,讓他起來,問道:「楊縣令,你慢慢說,究竟發生了何事?」
楊學善緩了一口氣,急道:「慢不得,少將軍,枝陽豪族欲反,他們要勾結匈奴,如今人已經在路上了!」
「什麼!」在場所有人都大吃一驚,周嚴喝道:「枝陽縣,你是如何得到消息,可準確?」
楊學善自然認得自己的上官,可如今也顧不得見禮了,當即道:「郡守,下官雖然沒有作為,可在枝陽多年,這上上下下,誰有什麼心思,自然清楚。」
他道:「夜裡早些,便有豪族上門,言少將軍殺氣太重,想讓下官從中說和。下官婉拒了,之後這心裏面就七上八下的。」
「再晚些,少將軍處死了那些軍官的消息便傳的滿城皆是了。他們都是本地豪族的子弟,一向不尊王法,如今送了性命,枝陽縣大小宗族,豈能善罷甘休?」
「這些豪族的宗主尚且關押在此,他們怎麼敢反?」張駿問道。
「哎呀!」楊學善一拍大腿,急道:「少將軍,對宗族利益而言,一人生死算得了甚,他們來此,少將軍讓步也就罷了,若是不讓,就正可輕慢少將軍之心啊!」
「枝陽縣,你方才說報信的人已經上路,究竟是報信往何處,難道是漢國不成?」周嚴否定道:「他們成不了事,有金城控扼大河,誰也別想輕易過去。」
楊學善無奈擺手道:「哪裡需要去漢國報信,報到金城便足矣!」
「金城?」張駿心中一驚,那裡可是涼州東向漢國的橋頭堡,若是金城有變,整個大河防線就將出現重大缺口,到時候別說攻漢,就是守住大河都是困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