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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赴宴

  別院不大,院內地面用青色石板鋪就而成,圍牆內側植有幾株老樹,整個院落顯得清靜別緻。進入房屋,胡床、綉墩、銅鏡均一塵不染。


  不久,兩個丫鬟端著帛巾和熱水走了進來,開始伺候宋沛和張駿更衣洗漱。


  宋沛的衣裳沾染了血跡,只得脫下,換上了彭三郎的衣服。張駿除去明光鎧,露出了裡面的常服,示意丫鬟不必更衣,便開始洗漱起來。


  他內里套著軟甲,乃是救命用的寶貝,當然不能外露。只是簡單地擦了擦臉,似是無意地開口道:「謝過二位小娘。」


  張駿外表俊美,對懷春的少女殺傷力極強,只見伺候他的丫鬟紅了臉,低著頭不敢搭話。另一個伺候宋沛的卻是開朗,聲音清脆的道:「奴家哪裡當得郎君言謝。」


  「小娘子,不知這金城居,易不易?」張駿故作羞澀道:「吾囊中所帶銀錢不多,不知留得到幾時?」


  這時,那沒有開口的丫鬟聞言,小聲道:「近日糧價上漲,物價騰貴,郎君恐怕來得不是時候。」


  張駿聞言,點了點頭,沒有再說話。


  片刻,修整完畢。兩個丫鬟退出,張駿和宋沛則坐在胡床上,一言不發。


  另一邊,彭三郎正站在院外,見兩個丫鬟出來,示意管家上前問話。不久,管家稟告道:「沒言語什麼,只是問了句『金城居,易不易』。」


  「金城居,易不易?」彭三郎冷笑一聲,道:「去請裡面的二位赴宴吧。」


  管家領命,進院去了。


  彭三郎則低頭思索著什麼,搖了搖頭,先行離開。


  時間本才上午,並不是用飯的時辰,但客隨主便,既然彭家想要盛情款待,張駿、宋沛二人自然是沒理由拒絕。


  於是,宴會就在一片歌舞聲中開始了······

  張駿挨著宋沛坐在右側,只見參加宴會的並不是只有他二人,另有二十多人坐在對面,竟然全是匈奴人的打扮。


  主位上,是一位極有氣派、神色沉穩的白須老人,和彭三郎長得有幾分相像,想來就是金城郡守彭元恭。


  這時,彭三郎拍拍手,歌舞停下來。


  彭元恭站起,舉樽說道:「好宴無須良辰,只要有美酒佳人。哈哈哈哈!「


  他站起身,大笑道:「各位遠道而來,先容老夫要給各位介紹一位故人之子。澤清,還不見過各位匈奴朋友。「


  宋沛起身,舉杯對彭元恭道:」小子敬世叔······」理也未理那些匈奴人。


  彭元恭也不見怪,舉杯就喝。飲畢,又指著張駿問道:「看這位郎君行為舉止,也頗為不凡。倒是很有軍伍氣概,莫非在軍中任過職?」


  張駿心中一驚:「果然不愧為一郡太守,眼光獨到。」忙起身道:」吾姓索名三戒,和澤清兄乃是太學同窗,未曾到軍中。「


  彭元恭點點頭,也沒有再問。


  隨後,在座均頻頻舉酒,你來我往,氣氛漸漸熱烈起來。


  酒過三旬,彭三郎再次拍手。只聽音樂一變,節奏明顯加快,二十幾個披紗戴絲的舞姬隨著音樂來到宴中,居然還是金髮碧眼。彭三郎對眾人說:「這是從西域買來的胡姬,美艷異常,和咱們漢人美女各有風味。「


  那些匈奴人看得有滋有味,張駿卻是撇了撇嘴,沒什麼興趣。只是冷眼旁觀,偶爾飲一口酒水。


  在一片歌舞聲中,彭元恭放下郡守的架子,盡情歡飲,興緻頗高。他起身離開坐位,抽出腰間佩劍,擁著胡姬,一邊舞劍一邊高聲呤唱,卻是曹孟德的龜雖壽:

  神龜雖壽,猶有竟時。


  騰蛇乘霧,終為土灰。


  老驥伏櫪,志在千里。


  烈士暮年,壯心不已。


  盈縮之期,不但在天。


  養怡之福,可得永年。


  幸甚至哉,歌以詠志。


  呤到激情處,彭元恭扔掉佩劍,扯掉胡姬身上的衣服,雪白的身體完全暴露出來。胡姬不敢躲避,只是用手遮擋住私處。彭元恭哈哈大笑,把胡姬抱起,向內堂走去。其他的胡姬不敢停下,仍在音樂中起舞。


  對於彭元恭的行為,眾人並不意外。那些匈奴人打扮的賓客也紛紛起身,摟著胡姬調笑起來,有的乾脆撲倒在地上,白日宣淫起來。


  張駿和宋沛碰了一杯,低聲道:「彭元恭必反,當尋機除之!」


  宋沛正欲答話,卻見彭三郎舉著酒樽走了過來,當下不再言語,而是起身端起酒樽。


  「哈哈,澤清兄,幾年未見,風采依舊!」彭三郎大笑道。


  「三郎說笑了,為兄只知讀書,整日枯坐於太學中,倒是沒有你快活。」宋沛道。


  「那倒是!」彭三郎轉過身,對張駿道:「這位兄台,不知可是出自隴西索氏?」


  張駿起身道:「正是,家父索孚,現任武威郡功曹。」


  見張駿只是一功曹之子,彭三郎便沒了興趣,只是和宋沛交談。張駿本就是冒充索三戒的名頭,心裡只是心疼那胖子,並不惱怒。


  總算等到宴飲結束,時間已經到了正午。


  宋沛與張駿假言還另有要事在身,不便久留,向彭三郎告辭。


  彭三郎出言挽留,可見二人去意堅決,便也沒有強求。


  兩人出得彭府,見一眾部曲皆在,才暗自鬆了一口氣。不敢久待,直奔城中最大的一家客棧,包下了整間後院,總算是安頓下來。


  屋內,宋沛率先開口。


  「主公,宴中你說彭元恭必反,澤清也有同感。且看他的賓客,盡皆是匈奴人,而且當著咱們的面,連避諱都沒有,顯然是不怕你我二人說出去。」


  張駿也長嘆一聲,道:「澤清,可還記得吾問那丫鬟的話么?」


  「自然記得。」宋沛點頭道:「主公問的是『金城居,易不易』。」


  「那你還記得那丫鬟是如何說的?」


  宋沛回想了一下道:「她說主公來的不是時候,近日糧價上漲,物價騰貴。」


  「然也!」張駿一拍手,道:「根腳便在此處。」


  宋沛略一思索,也恍然大悟道:「主公當真是好算計!」


  他接著道:「若是其他地方,冬日糧價略有上漲,很是正常。可在金城卻是不然。金城地處前線,土地拋荒已久,本就沒有多少收入,一切都是從廣武調配輸送,民間所需,也是由郡守統一調配放賣,怎會突然騰貴?」


  「除非······」


  「除非有人囤積糧草!」張駿起身道:「郡守府放糧少了,自然市面上的糧價就會上漲。」


  「主公見微知著,明察秋毫,澤清佩服。」


  不過,宋沛又皺眉不解道:「彭家效力大涼多年,彭元恭更是肱骨老臣,怎麼會想要謀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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