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終結
情形似乎到了千鈞一髮的時刻,如果匈奴人成功退出寨門轉而四面圍攻,那必然會導致戰事膠著,誰勝誰負就極難預料了。
張駿深吸了一口氣,忽地跳將起來,對著離他最近的兩排大盾就拉開了弓弦······
「啪」!弦聲毫不猶豫地響起,只有七八步遠的距離,這一箭精準無誤地射穿了盾牌,直接將躲在後面的一個匈奴人釘在了地上。
沒等兩邊其他的匈奴兵反應過來再度靠攏······
「啪」又是一聲弦響,又一人被射殺。
轉瞬之間,張駿連殺二人,匈奴人的圓陣被破開了一個缺口。機不可失,張駿抓起一面盾牌舉在胸前,大吼一聲,便徑直從內牆上跳了下來。
「轟!」的一聲,越過了牆下壕溝的張駿直接就砸在了幾個匈奴人身上,頓時壓倒一片。
胡碩眼見主公如此不惜性命,也大吼一聲,率領親衛隊緊隨其後紛紛跳下,同樣是舉著木板砸向下面的匈奴人。只片刻功夫,受到接連兇猛撞擊的匈奴人哪裡還有什麼陣型可言,慌亂中紛紛向後躲避。
這下內外牆之間可炸開了鍋,各種聽不懂的叫罵怪叫響成一片,接著就聽見隆隆的腳步聲,是韓虎率領著涼州精銳順著內外牆之間的通道從兩邊推了上來。
張駿見勢,忙揮手大喊:「撤!」遂在胡碩等眾親衛的簇擁下快速脫離戰鬥。
他們毫不停留,熟練地沿著外牆邊靠向韓虎。韓虎將手一揮,軍陣便有序地分向兩邊,等張駿一眾穿過後,又很快靠攏,繼續端著長矛前進。
張駿帶著親衛並不歇息,而是在一處隱蔽的地方登上了外牆。這時候已經有一部分悍不畏死的敵軍欺上了外牆,新卒畢竟經驗不足,面對野獸般的匈奴人,被打得節節敗退。要不是有老卒壓陣,恐怕早就崩潰了。
張駿邊走邊放箭,在連續射殺了幾個沖在最前的匈奴兵后,新卒們壓力頓減。他抓住機會,對新卒們喊道:「列陣,亂序者死!」
新卒見到自家將軍的身影,士氣瞬間就鼓了起來,連忙按照吩咐緊緊靠攏在一起。
「兒郎們,隨本將殺胡!」張駿長刀一引,率先帶著親衛隊沖了下去。
新卒們見將軍都拼了命在前面衝鋒,也被激發了血性,紛紛嚎叫著將竹矛平端,跟在後面猛衝。
一時間,所有的匈奴人都被三面圍堵在了矛陣中,瘋狂毆打起來。在如此擁擠的情況下,什麼武藝招式都沒用了,只能靠著力氣互相推擠,和街頭鬥毆似的。中間的匈奴兵舉著兵器干喊,可就是夠不著,場面亂作一團。
胡碩的兵器本來是一柄沉重的狼牙大棒,但此時卻根本舞動不開,他只得將大棒向前一拋,頓時就把好幾個匈奴人砸的頭破血流。
「咣當!」腳下一聲脆響,胡碩低頭一看,卻是一口鐵鍋在地上被他踢到了,估計是哪個沒有配齊盔甲的新卒用來綁在身上當護胸用的。胡碩也不猶豫,他順手抄起,掄著大鍋就一頓猛扣。
「操恁奶奶!」他一面罵一面打,哐地一聲,正擊在一個匈奴將領的頭盔上,打得那黑臉大嘴的匈奴將領眼冒金星,一下子便暈了過去。
沒錯,這匈奴軍將便是百夫長禿思達,他也是一員驍將,卻沒想到就這麼不明不白的被當場砸暈。
失去了首領組織,本就慌亂無比的匈奴軍更是擠作一團,甚至有人主動跳到壕溝里,只求逃命。
昏倒在地的禿思達下場也很是凄慘,他被無數雙腳來回踩踏,早就成了一灘肉醬。這人一生戎馬,殘殺漢人無數,也算是得了報應。
就在這時,後面一個匈奴兵瞅准了空當,端著長矛照胡碩的腹部猛刺上來。胡碩正拍的起勁,竟毫無察覺,若是如此近距離的被刺中,矛頭恐怕會直接破甲捅到肚子里。
好在張駿眼疾手快,猛地上前一步,想抓住那長矛。不曾想那持矛的匈奴人十分力大,張駿根本抓不住。矛頭直接順著慣性,一下子刺到了他自己的胸膛上。
「砰」地一聲,張駿胸口處的明光護心鏡瞬間凹陷,連帶著人也退出幾步。
胡碩回過神來,見主公竟然為自己中矛,頓時虎目圓睜,上前揮鍋照臉就拍。那匈奴人勢老難避,鐵鍋和頭盔的金屬撞擊聲、骨肉的撕裂聲響作一處······噴了一旁的張駿一臉一胸的血,紅的白的,什麼都有。
只見那被胡碩拍中的匈奴人一聲不吭地軟軟倒下,他的整個臉都凹陷進了頭顱中,就連鍋底也被扣出了淺淺的窪印。
再說韓虎那邊,也不示弱。涼州步卒按部就班地列陣平推,同樣勢不可擋。狹窄的兩牆之間已經殺了一條血路,人們簡直是踩著屍逐漸推進,空氣中瀰漫的血腥味令人作嘔,各種慘叫然此處宛若修羅地獄!
突然······彷彿颱風過後的寧靜······
劇烈而又瘋狂的廝殺在一瞬間停了下來······
除了凄慘的呻吟,就是劇烈的喘息聲和咳嗽聲······
「咣當!」率先有人扔掉了手裡的兵器,因為眼前再沒有一個站著的匈奴人,內外牆的兩軍互相看到了彼此,盡皆渾身浴血,不似人形。
張駿也尋了一處靠牆坐下,他只覺得雙臂酸軟,手也在不停地顫抖。輕輕甩了幾下,伸手在臉上胡亂抹了一把,只見全是黏乎乎的鮮血。
有的新卒一動不動地站在那裡,目光獃滯。沒有人去安慰他,也不會有人打擾,因為老卒們都習慣了,新卒們也只顧著自己的事。還有的人跪在地上痛哭流涕,若不是因為死了熟識的人,就是因為被眼前的景象嚇到了。
一直過了許久,將士們才紛紛緩過勁來,他們沒頭蒼蠅般跑來跑去,人群里七嘴八舌,有的在議論,有的在求救,有的在招呼同伴救人。
就在這時,忽然見一身血污的張駿走了出來。周圍一下子便安靜了不少,本來鬆懈下來亂糟糟擠作一團的人,紛紛讓開路,讓張駿從中間走過。
人們的臉上忽然間充滿了敬畏,目光都不自覺地聚集在他的身上······
「少將軍!」
「幢主······」
「將主·!」
「主公!」
各種各樣的稱呼都有,代表著不同人的問候。張駿沒說話,只是疲憊地點點頭,以示回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