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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一章 陳珍的心思

  開府建牙,在後世有被訛傳為「開府建衙」的,實際上是沒有搞懂「開府建牙」的本義。


  開府建牙,指的是古代高級官員接受皇帝的命令自行開設府署,樹立旗幟,來處理自己所轄的軍政事務;可以自由任免下屬官員,甚至有權利制定實行部分法律政策,是王公權貴、功勛大臣極受榮寵的特殊待遇和顯赫榮譽。


  具體言之,「開府「與」建牙」是兩件事,二者相輔相成,缺一不可。


  「開府」是指高三公、大將軍、將軍等高級官員建立府署並自選僚屬之意。在西漢時,只有達到三公、大將軍之位才可以開府。及至東漢末局勢混亂,將軍李傕等開府,意味著「開府」的資格呈現出了下降的趨勢。等到魏、晉時,開府資格進一步放寬,晉諸州刺史兼管軍事帶將軍銜者即可開府。又因為開府置官屬,本系三公所享殊遇,故而就有了「開府儀同三司」的名號。


  「建牙」古謂出師前樹立軍旗之意,因旗竿上以象牙為飾,所以稱之為牙旗;後來隨著歷史的發展變化,引申指武臣出鎮。《詩》曰:「『祈父,予王之爪牙。』祈父,司馬,掌武備,象猛獸,以爪牙為衛,故軍前大旗謂之牙旗。出師則有建牙、禡牙之事。」


  在涼州,目前就只有張茂一人享有開府儀同三司的顯赫地位,只因涼州仍然沒有獨立,名義上還處在東晉朝廷的管轄之下,所以對於身處大將軍之位的張茂而言,開府儀同三司就是他的頂峰了。


  陳珍如今兩次提及開府建牙之事,顯然是對張駿此次迴轉涼州后報之以很大的期望。「少將軍」這一稱呼並非是官職,而是涼州文武對於張駿的敬稱,雖然張駿已經是名副其實的接班人,但在官位上卻還是很不夠看。如果這次能借著立功受賞的東風一舉開府建牙,那就可以名正言順地組織自己的私人班底和武裝。


  不過,張駿好奇的是陳珍為何對自己如此上心,難道他想放著一郡從事的高位不做,來給自己打下手不成?暗自搖了搖頭,這種可能性不能說一點沒有,但基本不太現實。


  考究治中從事這一官職,乃西漢元帝時始置,全稱治中從事史,為州刺史的高級佐官之一,主眾曹文書,地位僅次於別駕,相當於副州長。對於此時的陳珍而言,他的權力在金城僅次於郡守韓璞,根本沒有必要再改換門庭投效自己。


  見陳珍沒有再進一步試探,張駿更加不急,他謙虛道:「駿年少德薄,方有尺寸之功,何敢開府建牙。陳從事休要捧殺駿了。」


  陳珍卻給張駿分析道:「姑臧內一直都有反對少將軍的風聲,其實不過是一群跳樑小丑的鬧劇而已。此番少將軍安然回返,還建有大功,大將軍無論如何都會格外嘉獎。您如今乃是霸城侯,爵位顯耀,在涼州已經封無可封;所以只能在官職差遣上動一動。既然多年前就屬了武威郡守的官職,大將軍又為何不名正言順的讓您統御一方呢?」


  陳珍的話音方落,主位上韓璞也開口道:「老夫倒是覺得,武威郡守之職恐怕不會再屬給少將軍,或許會換上一換。」


  「哦?」張駿畢竟在官場上還沒有什麼經驗,聽到韓璞如此說,便恭敬求教道:「還請老將軍教駿。」


  另一邊,陳珍不解道:「武威郡乃都城姑臧所在,不屬給少將軍,難道換作他人不成?」


  韓璞放下酒樽道:「近來大將軍培養少將軍治事之意愈發明顯,既如此,武威就不算好的選擇。誠如陳從事所言,武威乃是都城姑臧所在,文武官員眾多,少將軍有何措施必然受到束縛,難以施展拳腳。所以老夫大膽揣測,少將軍若是開府建牙,那麼駐節之地應該會換做別處。」


  張駿聞言,心道果然還是薑是老的辣,這韓璞三言兩語就把未來走向分析得清楚明白。他起身敬酒道:「駿謝過韓使君。」說罷便將杯中之酒一飲而盡。


  「哈哈哈哈!」韓璞也舉杯暢飲,撫須大笑道:「大善!少將軍既然要謝,那老夫也不客氣了,便向你討個人情如何?」


  張駿雖不知是何事,但既然韓璞已經開口,他當然不會拒絕,便道:「使君說的哪裡話,您儘管吩咐便是,哪裡需言人情二字?」


  韓璞擺手道:「老夫非是為了自己,而是要替陳從事說項······」


  「使君······」陳珍聞言,急著要起身,卻被韓璞揮手止住。


  只見韓璞對著同樣微微發愣的張駿道:「陳從事長於軍務贊畫,諸曹瑣事實非其興趣所在。怎奈金城初定,老夫一時間沒有得力的幫手,才上書大將軍把陳從事安在了這個位置上······」


  韓璞嘆了一口氣道:「陳從事於政務倒是兢兢業業,但卻有些浪費。少將軍此次若是能開府建牙,必然急缺人才,不如讓陳從事入幕,在軍伍之事上多多贊畫,何如?」


  張駿聽罷,心裡是一頭霧水,完全沒弄明白這件事其中關巧何在。他疑惑地看向陳珍,心道難不成還真有人願意放著一郡的二把手不做,跑來給自己打下手不成。難道是自己的王霸之氣爆發,虎軀一震就有人來投?


  陳珍臉色微紅,其實他一開始多次提到開府建牙之事,就是想向少將軍自薦,怎奈他總是放不下臉面,話到了嘴邊遲遲說不出口,卻是還要讓韓璞替自己求職。


  可韓璞所言的理由實在牽強,好似他非要攀龍附鳳一般。但若要說出真正緣由,陳珍又難以啟齒。場面一下子就尷尬起來。


  說到這裡,卻不得不提及另一件事。


  陳珍膝下有一女,年方二八,尚未出閣。這位陳小娘子雖然年紀不大,但是已經出落得十分美艷動人,在西郡永昌縣老家很是有名。後來張駿的那個舅兄賈正道不知從何處得到了消息,便遣人上門提親,非要納陳小娘子為妾室。陳家娘子不知該如何是好,便修書知會陳珍詢問。


  陳珍得了老家來信,頓時愁眉不展。那賈家乃是西土第一大族,還是涼州外戚,地位十分顯赫。但最近幾年卻和大將軍張茂矛盾頻頻,已經隱隱有了要水火難容的態勢。陳家雖非名門,卻一直是用戶張氏的,陳珍怎麼肯將女兒配於賈家人為妾?

  陳珍當即命人備上厚禮,親自修書一封送往賈家,言說小女無德貌丑,恐非良配云云,算是寧肯毀了自己女兒的清譽也要拒絕這門親事了。


  按說陳家態度如此,賈正道總該留下臉面知難而退,可誰曾想他竟然痴情不減,再次登門,非要娶陳家小娘子過門,哪怕是為正室也行。


  這下可就愁煞了陳珍,他既不敢得罪賈家,又不願背棄張氏,只能每日苦著個臉。韓璞乃是他的頂頭上司,更是好友,很快便發現情況不對,便仔細詢問。陳珍如實相告,韓璞也沒了主意。


  那時正是賈家風頭強勁的時候,再加上少將軍身歿匈奴,大將軍還多要仰仗賈家與匈奴媾和,自然不會管他一個小小金城郡治中從事史女兒的婚事。可誰知沒過兩天,少將軍安然回返的消息便傳來了,緊接著,先頭部隊便到了金城。這一下,韓璞有了主意,便教陳珍如此這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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