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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九章 婦女解放

  張駿的車架來到念奴的郡主府外,守門的侍衛十分有眼力,遠遠見到是少將軍的車馬,便主動打開了中門,讓馬車直接開進了府里。


  張駿下車,就迎面看到念奴提著長裙飛快地趕過來,把隨身侍候的女官遠遠落在後面。


  「姊姊!」張駿上前一步,鞠手拜道:「弟來遲了。」


  念奴滿心歡喜地扶住張駿,問道:「怎地,路上有事耽擱了?」


  「非也。」張駿搖了搖頭,道:「順路去了一趟金城郡治中從事史陳珍的府上,小坐了片刻。」


  這時,彩蛺也從車裡出來,對著念奴款款一禮,道:「女婢拜見郡主。」


  念奴的眉頭不自然地微微一皺,旋即又鬆開,也不理彩蛺,當她是空氣一般,對張駿道:「駿弟好興緻,來姊姊府上,也不忘帶著美姬。」


  張駿在看到念奴皺眉時,就知道大事不妙,他竟然忘記姊姊是不待見彩蛺的,不曉得是不是美麗的女人之間天生就會有敵意,總之今天如果不把眼前這位小祖宗哄高興,以後准沒有他的好果子吃。


  「姊姊明察,駿本以為陳府只有內眷,考慮到弟這一男子上門拜訪多有不便,故而才攜彩蛺同行。」張駿用純真無邪的眼神看著念奴解釋道。


  見其聞言后臉色果然緩和不少,他又連忙對彩蛺揮手道:「你先乘車回府吧,吾晚些回,不必在此侍候。」


  「諾······」彩蛺面無表情的又施一禮,轉身回到了車裡,趕車的侍衛也十分有默契,極為靈活地調轉馬頭,一溜煙就退了出去。


  「姊姊······」張駿拉住念奴的衣袖,討好道:「弟弟方才在陳府上作了一首從軍行,說與你聽可好?」


  念奴的眼睛一亮,嘴上卻不依不饒地道:「喲,不但攜美同行,還吟詩作對。駿弟很是逍遙嘛。」


  張駿尷尬地笑了笑,心道這個姐姐越來越難哄了,以後可要更加註意,能不惹到她就盡量不要。他笑著將方才發生的事當做趣聞說給念奴聽,當她知道那賈正道和一群所謂的才子是為了追求一個臉蛋奇醜的小娘時,也掩著嘴笑了出來。


  見姊姊終於發笑,張駿心裡總算鬆了口氣。他和念奴並肩同行,向後花園走去,路上問道:「姊姊,阿父最近身體如何?」


  念奴聞言,頓時沒了笑容,嘆了口氣道:「耶耶的身子骨一直不好,去年冬天的咳病也留下了病根。醫師已經診斷多多次了,讓耶耶注意休息,可他就是不聽。」


  張駿心裡一陣默然,按照歷史記載,叔父張茂只剩下三年陽壽了,時不我待啊。他先是寬慰念奴道:「姊姊不要太過憂心,阿父春秋鼎盛,自有天相,列祖列宗也會庇佑。」


  「但願吧······」念奴不想再說這些煩心事,嘴角帶著笑意地打趣弟弟說:「駿弟這次可真是出盡了風頭,從今往後,在文武百官面前也更有分量了。」


  「嘿嘿!」張駿也笑著說:「全賴將士用命,不然弟弟早就留在隴西了!」


  「啊!」念奴驚訝地捂著嘴,擔憂道:「弟弟是不是受了很多苦?」


  「沒有!沒有!」張駿連忙搖頭,他不敢讓姊姊知道那些糟心事,便只撿有趣的軍旅之事說起來。念奴雖然並非見識淺薄的女子,但畢竟沒有經歷過沙場征戰,瞬間就被張駿口中所說的一件又一件趣事給吸引住了。兩人在花園中漫步,走走停停,說到有趣的地方,還會一同大笑起來。


  當念奴聽弟弟說有一個叫李弇的小卒偷偷攢著一串耳朵要帶回鄉祭祖的時候,才幽幽嘆道:「胡虜才入主中原幾年,就給百姓帶來如此大的傷痛,恐怕沒有一百年的時間,這種刻骨的仇恨是不會消失的。」


  張駿贊同地點頭道:「姊姊所言有理,不過駿還是覺得一百年太短了······」


  「難道一百年後還要持續這種仇殺么!」念奴驚道。


  「是!」張駿肯定地點頭道:「胡虜不把咱們漢人當做人看,在他們眼裡,漢人是可以隨意虐殺取樂的兩腳羊。這不光是朝代的更迭,更是亡族滅種的禍患。起碼要二百年,這種刻骨的傷痕才會平息。」


  「二百年!」念奴搖搖頭道:「這世道,究竟是怎麼了,二百年······二百年······」


  張駿不忍告訴姐姐,其實二百年還不止,從永嘉之亂(公元311年)到隋朝建立(公元589年),一共是278年。在這二百七十八年的時間裡,整個中華大地上,最主要的矛盾就是南北矛盾——即漢人和胡人為了爭奪生存空間而進行的殊死搏殺。


  什麼人道、公平、正義乃至於人性,統統都被屠刀砍個稀巴爛,這是武人至上的年代,萬千黎民被他們踩在腳下,沒有任何幸福可言!


  這時,念奴突然抓住了張駿的手,眼裡噙著淚水,顫聲道:「駿弟,你將來可要愛護百姓,千萬不能做人神共憤之事!」


  張駿感受著手上傳來的巨大力量,心中彷彿被重鎚擂過一般,也緊握住念奴的柔荑,開口道:「姊姊,弟早就說過,吾乃姬姓少昊之裔,漢常山景王張耳的子孫。此生定要金戈鐵馬,掃蕩群雄,進則匡扶晉室,還於舊都;退則雄立西陲,牧守一方······」


  「還有······」兩人四目相對,張駿目光前所未有的堅定地道:「吾一定會保護好身邊的親人,絕不讓任何人傷害他們!」


  「君子一諾,駟馬難追!」念奴也同樣感受著弟弟從手上傳來的巨大力量,這力量帶著堅定的意志和強大的自信,瞬間就讓她的內心平穩下來,便開口道:「涼州百萬軍民,全指望咱們張氏,可恨姊姊是女兒身,不然定當為家國效力。」


  張駿聽念奴如此說,心中卻突然一動,暗道姊姊的才華其實並不讓鬚眉,只是和天下間的其他女子一樣,被養在深閨之內,如果能讓姊姊出來做一些事,既對姊姊的身心有好處,還能開風氣之先。整個三國兩晉南北朝包括後來的隋唐,是中國女子社會地位最高的一個時代。


  可笑的是,和第一、第二次世界大戰類似,長達三百餘年的殺戮讓總人口中的男子銳減,造成了極大的性別比例失調,這也就意味著女子更多地承擔起了家庭甚至是政治上的重擔,也就隨之帶來女性社會地位的普遍提高。如果乘著儒教沒落、三教混合、人心大亂的時代浪潮,進一步解放女性的力量,很可能會有意外的效果。


  想到此處,張駿還真的發現有一個工作特別適合念奴去做,那就是後世的近代國母宋氏一生所從事的事業——收養救助孤兒和女子。


  他打定主意,便對念奴說道:「姊姊,弟這裡倒還真有一件大事需要姊姊相助!」


  「哦?」念奴聽說是大事,不由神色一正,問道:「駿弟有何大事需要姊姊相助,只管說來。」


  「是這樣······」張駿就把自己當初是如何救下一個小女孩,後來這女孩又如何被賈正道害死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說了出來。


  「啪!」念奴狠狠地一巴掌打在欄杆上,滕地站起身,杏眼圓睜,怒氣翻湧,氣道:「這賈正道,真是不當為人!」


  「是!」張駿點頭,又很內疚地說道:「不過這也怪弟弟,若非我考慮不周把那女娃交給舅母,也就不會出現這種慘事······」


  「唉······」念奴嘆道:「世道如此,駿弟也不要過於自責。」


  「所以弟才想出一個法子,來盡量避免這種事再度發生!」張駿接著道。


  「有何法子?」念奴激動地問。


  「是這樣,弟打算專門成立一個部門,來收容流浪兒和女子······」張駿看著念奴道。


  「駿弟,你難道不知,歷朝歷代都有專門負責此項事務的官署么?」念奴解釋道:「不但流浪兒和女子,凡鰥、寡、孤、獨、皆在救濟之列。你又何必多此一舉?」


  「非也!」張駿搖頭道:「朝廷的救治職能早就廢棄了,涼州目前的社會救助也沒有形成完整的體系。駿的打算是,由阿姊出面,號召姑臧城內所有貴婦、小娘,成立一個獨立的機構,專款專用,職責單一地解決問題。弟把這種機構稱之為『慈善機構』,所需錢財均由民間自願捐助,不會給朝廷財政造成負擔。」


  「由我出面?」念奴吃驚道:「這怎麼可以?」


  「有何不可?」張駿用鼓勵的語氣道:「只要阿姊願意出面,姑臧城內的女子們必然影從,到時候再慢慢擴大地域,直到涵蓋整個涼州!」


  念奴被說的心動,可還是不敢答應下來,畢竟這件事說大不大,但若說小,也絕對不小。便道:「你容姊姊考慮考慮······」


  「好!」張駿看天色不早,便起身道:「阿姊,你若下定決心,弟必定全力支持!」


  「嗯!」念奴點頭道:「姊姊曉得。」


  兩人又說了幾句話,張駿便告別出來。翻身騎上周同牽來的坐騎,對胡碩和周同道:「走,進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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