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九十二章
冷兵器時代的攻城戰很慘烈，有了燃燒彈和炸彈之後，攻城戰就更加的慘烈。
安條克城自從攻城戰的第一天開始，城下就充斥著烤肉的味道。經常有數十具屍體糾纏在一起，被燒成乾巴巴的人形焦炭。城牆下面的石頭也被熏成了焦黑色，上面還沾著黃色的屍油。
蒼蠅落在屍油上面，貪婪的吸吮著。可想要再飛起來，那就太難了。很快，城牆就被成片的蒼蠅覆蓋。然後，那些焦炭一樣的屍體上，就爬滿了白花花的蛆蟲。
無奈的雲浩只能讓人扔下火油再燒一遍！
數量眾多的蒼蠅會傳染疾病，這些小東西可以肆無忌憚的污染水源和食物。能夠對付它們的只有大火和烈焰！
大火和烈焰多了，直接的後果就是城牆變得不結實起來。人油會讓火勢異常猛烈，燃燒的時間也很長。巨石城牆被連續燒這麼幾天，也變得酥了。更何況，不斷的有敢死隊抱著火藥包往上沖。試圖在城牆上炸開一道缺口，大食人的人數佔有絕對優勢。只要城牆坍塌，他們的優勢就能發揮出來。
大食人瘋了，為了一個缺口已經填進去不下上萬條性命。可那些瘋狂的教徒們，還是不斷的往上沖。腳下那些焦炭一樣的同胞，被無數雙大腳板踩成了碎片。即便最堅硬的頭蓋骨，被踩碎的時候也只是發出「咔吧」一聲的輕響。
然後他們就被大火吞沒，成為新的焦黑屍體。然後他們也被人踩碎，與他們的前輩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和你我。
雲浩對此似乎一籌莫展，炸彈的數量非常少。而且補給異常困難，這讓雲浩在使用的時候不得不斟酌再三。天氣倒是不錯，飛艇也能用。可問題是大食人學聰明了，沿著自己的營壘周圍，布置了一圈兒熱氣球。
這些東西沒有動力，不能參與進攻。可用來防守卻還是不錯的，上面粗大的弩箭對身軀龐大的飛艇有著異乎尋常的殺傷力。尤其是那些弩箭被點燃，變成火箭之後殺傷力就更他娘的大了。
體型堪稱巨大的飛艇在空中飛行，即便是能動卻還是那些弩箭的靶子。無奈的飛艇只能距離那些熱氣球遠遠的，雙方對射的最理想結果就是同歸於盡。
雲浩可不想拿自己的士兵，去和那些愚蠢的大食人換命。
城牆下面的骨灰和焦屍碎片越來越多，然後他們的付出得到了回報！
在經歷了足足十天慘烈的攻防戰之後，安條克的城牆終於崩塌了。
哈里發騎在高頭大馬上，看著遠處的安條克城牆似乎跳了起來。站在那段城牆上的唐軍士兵，好像長了翅膀一樣飛了起來。
聲音並不響，很沉悶，爆炸后產生的衝擊波在一瞬間讓人不能呼吸。戰馬發出陣陣的哀鳴，不斷地原地踏步，抖動的地面讓它們感到極度的不舒服，看到碎石落在馬前不遠的地方，哈里發興奮的大喊：「啊胡啊，那個那啥！」
大食人的軍陣裡面爆發出海嘯一樣的歡呼聲，無數人舉著手裡的兵器，瘋子一樣的狂呼亂叫。敢死隊員們，已經紅著眼睛殺了上去。安條克城牆被炸開了一道十幾丈長的缺口，潮水一樣的大食士兵順著缺口涌了進去。
默罕默德一馬當先鑽進了煙霧瀰漫的地方，當他們重新出現的時候，已經在城裡了，高大的城牆變成了碎石散落在安市城裡，一隊唐軍士兵靜靜地躺在亂石堆里，不管是受傷的，還是活著的，都好像聽天由命了，一個拖著斷腿在石頭間隙爬行的唐軍士兵，看到大食人沖了進來，嚎叫了一聲，就撿了一塊石頭扔了過去。
雲浩無奈的搖了搖頭，自己已經儘力了。可自己的軍隊還是出現了巨大的傷亡，剛剛看的非常清楚。那一段城牆上，足足有近百名唐軍士卒。這一下，恐怕沒人能夠活下來。
「用烈火把缺口堵上吧！」雲浩的一聲命令，立刻就有投石機將無數燃燒彈仍在了缺口的地方。上千名衝進來的大食士兵，頃刻間就變成了一堆只知道慘叫和燃燒的火人。
他們的叫聲非常的悲慘，缺口的地方連石頭都在燃燒。這裡已經變成火焰統治的地獄，這裡不屬於活人只屬於惡鬼，這裡不是人間這裡是地獄。
哈里發的眼睛一下子縮成了針鼻一樣，剛剛的狂喜讓他差一點兒就忘了，自己只不過在安條克城牆上打開一個缺口。憑藉一個缺口，絕對不可能攻克安條克這麼大的城市。
「投石機向城牆上發射，把更多的火藥運上去。我們需要更寬的缺口！聖教的兄弟們，讓我們再向那個缺口沖一次。再沖一次，先知將看到你們的勇敢。你們的靈魂將去往天國，在那裡有留著奶和蜜糖和河流，九十九個貞潔的處女等待著你們。
聖教的兄弟們，沖啊！」哈里發揮動著手裡的彎刀，親自鼓勵聖教狂熱的信徒衝鋒。他知道，只要打敗了唐人。中東就會是自己的，攻克了安條克下一個就是耶路撒冷。
只要聖城重新回到***的手中，那他的身上就會加持無限的宗教威望。整個***世界都將匍匐在他腳下，那個時候自己將成為真正的王者。
至於為了自己的王者道路，死在路邊的屍骸。哈里發管不了那麼多，一將功成萬骨枯。大家只會記得那位赫赫有名的將軍，而不會記得倒在路上的那些無名之輩。
信徒們的狂熱再一次被點燃，許許多多的人扛著火藥包瘋狂的跑到安條克城下。雙手往城牆上一撐，旁邊的人就點燃了火藥包。
爆炸聲此起彼伏的響起，破損的城牆被一點點的擴大。人命在這個時候是那樣的不值錢，有些被燒成了焦炭。有些人炸成了碎片，缺口的地上看不到碎裂的磚瓦。全都是骨灰和焦黑的屍骸！
剛過中午的時候，進攻達到了高潮。在人命的攻擊下，缺口正變得越來越大。開始只有十幾丈長，現在已經達到了二十幾丈，而且還有越來越大的趨勢。
哈里發也豁出去了，親自站在陣前鼓動士氣。聖教的教徒看到哈里發親自在身後督戰，那些狂熱份子更加的狂熱。他們發瘋一樣的拆毀城牆，用刀砍，用手扒，用牙咬！
哈里發看著這一切眼眶有些濕潤，他很安全。即便是陣前也很安全。頭上有熱氣球保護，自己又處在投石機的射程之外。唐人沒辦法傷害到自己，可那些士兵卻要冒著火海和箭雨，拿自己的命去實現哈里發偉大的野心。
雲浩站在城牆上，看著那個騎著漂亮的戰馬的燒包傢伙。他手中的馬刀每揮舞一次，那些大食士兵就會像海浪一樣歡呼。
「那個就是大食人的哈里發？」雲浩指著遠處不斷揮舞戰刀的傢伙，詢問身邊的阿拉伯長老。他是土生土長的安條克人，以前見過哈里發。
「是的！尊貴的公爵閣下，那就是哈里發本人。雖然我老了，但是我不會認錯的。也只有他，才能讓士兵們如此的狂熱。」阿拉伯長老看了好一會兒才確定的說道。
「還真是一個大無畏的傢伙，他以為老子只有投石機？」雲浩笑著搖了搖頭，無知讓哈里發犯下了一個絕大的錯誤。他以為對他有威脅的只有飛艇，又或者是城牆上豎起的投石機。
但云浩的夾袋裡面，可有著另外一樣非常致命的武器。雖然這種武器的數量很少！
兩門火炮早就被抬了上來，現在雲浩一聲令下。兩門火炮的炮手開始瞄準，火炮的理論射擊距離可以達到五里。但那種距離下，準頭是談不上的。
炮手測算了一下，哈里發距離城牆有兩里半的距離。這種距離說不得遠，但也絕對不近。想要準確命中，還是有相當難度。
「用開花彈！」看到面有難色的炮手，雲浩發出了新的命令。
一聽說要用開花彈，炮手都愣住了。這種炮彈非常難以製造，西征軍裡面現在只有五枚。看起來國公爺這一次也是真急了，居然用上了開花彈。
炮手以最快的速度裝填，炮長緊張的在計算角度。都是書院畢業的高材生，已經會用最基本的三角函數來計算炮彈的落點。
調整好了角度，炮長看了一眼雲浩。
「放！只要幹掉他，五發炮彈都打出去也沒關係。」雲浩發了狠，他知道哈里發就是全軍的靈魂。只要把他幹掉了，對面的大軍不用唐軍攻打，他們就會自己潰散。
他們的教派是如此之多，以前的矛盾是如此之深。想要捏合在一起打仗，也只有哈里發才能辦到。
炮長再一次確定了火炮的角度，一聲令下炮手就點燃了引信。引信「呲」「呲」的燃燒著，迸射出絢爛的火花。
「轟」「轟」兩門火炮一前一後發出巨響，雲浩緊張的端著望遠鏡觀看。哈里發的位置上，騰起了兩團煙霧。
「裝填！裝填！」炮長扯著脖子喊道。
雲浩清晰的看到，炮彈在哈里發的眼前爆炸了。雖然沒有直接命中哈里發，但這傢伙一定好不了。四周的大食人，好像潮水一樣的往哈里發身邊涌過來。雲浩覺得，讓他們把哈里發踩死也是個不錯的事情。
炮手用最快的速度裝填完畢，他們發誓這輩子都沒這麼快的裝填過炮彈。
「轟」「轟」又是兩聲炮彈出膛的炸響，雲浩看到人群中再次有兩團煙霧騰起。這一次與上一次不同，隨著爆炸還有人體的殘肢斷臂漫天飛舞。
「好了！」雲浩搖了搖頭，無奈的吩咐道。
哈里發現在死了就死了，如果沒死想要炸到他那是不可能的了。
雲浩說的沒錯，哈里發被以最快的速度搶救回了遠處的營帳。
炮彈沒有直接命中哈里發，可炮彈爆炸的碎片卻有好多枚嵌進了哈里發的身體。滿身都在流血，也不知道到底有多少傷口。
漂亮的胸甲被射穿了三個大洞，汩汩的鮮血正從洞裡面向外噴涌。隨從想用手捂住，可不管怎麼捂都捂不住。
哈里發的臉白得像是一張紙，眼睛半睜半閉。如果不是胸膛還有起伏，跟死人也沒什麼區別。
御醫快速的扒光了哈里發身上的所有衣服，不斷用水清洗他身上的血污。
身上的傷口好多，小的只有拇指大小。大的傷口好像孩子的嘴一樣張著，翻開的肌肉紅彤彤的看著就嚇人。
「啊！咳！咳！咳！」哈里發似乎想說話，但剛張開嘴就開始咳嗦。每咳一下，就有一口血噴出來。
「他要是死了，就讓你陪葬。」急匆匆趕回來的默罕默德揪著醫生的脖領子喊道。
「那你殺了我吧，這樣的傷沒人治得了。」御醫無奈的說道，他是醫生不是神仙。
「你……！」默罕默德只能無奈的放開醫生。事實上，哈里發現在還能活著，已經算是奇迹了。
哈里發伸出滿是鮮血的手，抓住了默罕默德的胳膊。
抓人的力道很像是溺水的人遇到了救星，手上的青筋都崩了起來。那隻手現在更應該叫做爪子才對！
爪子抓的默罕默德非常疼，他想甩開卻又不敢。哈里發的眼睛猛的瞪圓了，直勾勾的看著默罕默德。那眼神兒很像是餓狼，他的身子直直的向上挺起。
「呃……！」一口血噴了出來，哈里發重重的躺到了華美的波斯地毯上。
抓著默罕默德胳膊的手，無力的垂了下來。
默罕默德的心裡一片冰涼，哈里發死了。偉大的哈里發居然就這麼死了……！
這裡的幾十萬大軍怎麼辦？攻打了多日，付出慘重代價的安條克城怎麼辦？哈里發就這樣走了，他留下來的位置可怎麼辦。誰會是下一個***世界的主宰！
一個又一個謎題沒人可以解得開，默罕默德痴痴獃呆的站著。絲毫沒有留意，帳篷裡面好多人都跑了出去。不到一會兒的時間，哈里發陣亡的消息就傳遍了大食人的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