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六十七章 客棧（37）

  遙算穿了鞋，看客棧喝酒吃菜的人，看誰瞧到自己的襪子露了？這是一件丟人的事，客棧餐廳屬於公共場合，人也比較多，在此等地方露襪子，丟人丟的便多。


  遙算穿了鞋，既覺丟人又覺歉意。丟人自己襪子露了腳趾，歉意大家瞧見了自己襪子露了腳趾。看到的，便會向別人笑。


  遙算穿了鞋，背著包裹，仍坐於凳上。人多，覺得不好意思。


  那錢溪五是個不外道的人，他啥事沒有，看遙算的腳，那隻撂在腿上的腳，仍如狗兒尾巴一樣晃蕩個不停。


  客棧吃飯喝酒的，有大半的人都瞧到了遙算襪子露了腳趾，他們都瞧見了，瞧見了都笑，笑過之後，便喝酒吃飯。也有人小聲告訴同桌之人：「哎，那人襪子露了。」同桌人聽了，便去看。也有人見了告訴鄰桌的，拍那鄰桌人後背下，「哎，那人襪子露了。」當然遙算沒有瞧見，遙算在看客棧門外。那被拍的人瞧眼拍他的人，去往櫃檯旁看，一看那人果然襪子露了，兩個腳趾裸露在外。被拍的人見了，朝拍他的人笑笑。


  也有吃飯的人，見到櫃檯旁裸露腳趾的人覺得噁心，那兩根腳趾裸露在外十分倒胃口，讓他食慾幾乎減為零，胃裡的食物在往食管上躥。這類人見到腳趾沒有笑，而是在噁心。


  遙算將鞋穿了，客棧人便不再瞅他，仍舊吃飯喝酒，嫌噁心的，只能不去想，心裡罵句吃他的飯。


  客棧又恢復了平常，吃飯的吃飯，喝酒的喝酒，閑著的閑著。吃飯喝酒的都是客人，閑著的，是客棧里的人，那櫃檯前的小二，櫃檯里收錢的人，還有坐在櫃檯旁的兩個管家工人，他倆不是客棧之人，卻也在閑著。


  一樓的小二倚靠櫃檯，面向餐廳的餐桌，他在等著哪個客人叫他。面向餐廳幾眼，便又面向客棧門外，看客棧門外是否有人，是否有人突然而進。


  「賣糖果汁嘞！」只見那賣糖果汁的又轉了回來，從客棧門前路過。那錢溪五搭在腿上的腳在抖個不停，他見那賣糖果汁的又轉了回來，朝小二遙算道：「那賣糖果汁的又回來了，往那邊我擦的去了。」


  小二見那賣糖果汁的過去了，問他們：「你們誰喝糖果汁？」


  「那玩應小孩喝地！」錢溪五說。


  櫃檯里收錢的，與遙算皆未說話，他倆不喝。見管家那工人說話，另一工人看樣是不喝，櫃檯里收錢的看樣也不喝，小二道：「三位都不喝？」


  他仨互相瞅去，沒人想喝，皆說：「不喝，喝那玩應幹啥？」見仨人說不喝，小二道：「那得嘞，我去買碗喝去。」小二說著便去。


  「哎，這啥意思？」那櫃檯里收錢的道句。


  那一樓小二往客棧門去了，櫃檯里收錢的瞧眼餐廳，他喊道：「哎！這餐廳你不看著了？」


  小二要喝碗糖果汁，客棧里一時沒人叫他，客棧門前也無人，他要喝碗糖果汁，他快步出門道：「將那賣糖果汁的叫到門裡來！」


  小二去了，出了門便喊：「賣糖果汁的！」那賣糖果汁的沒走多遠，聽了將車停下，回頭來看，問道：「買糖果汁呀！」


  「買碗糖果汁，能到客棧里不？」小二說問。


  賣糖果汁的聽了，想著能有多人買，他道：「來嘞！」賣糖果汁的將車掉了頭，往客棧去。


  賣糖果汁的推車至客棧門前，那小二伸手示意：「來，到客棧在里來。」「來嘞！」賣糖果汁的將車往客棧里推。


  客棧門前有台階，那客棧門還有大門檻子。賣糖果汁的試著推了幾下台階。他道：「幫個忙，推不上去。」


  小二見了，過去幫他。小二過去，拽了車前，將車往上抬。二人合力將車抬推至台階上，至了門檻子，小二又與其將車抬進客棧。


  車子進了客棧，賣糖果汁的將車推進客棧，只見客棧有些人，好幾桌都有人吃飯喝酒，那櫃檯旁坐著兩人，櫃檯里也坐著一人，他剛不久進來過，進來要桶水刷碗。這賣糖果汁的也是習慣了，手上推著車，也不管這已是客棧裡頭，張口便喊：「賣糖果汁嘞！」他這一喊，登時將所有人的目光聚攏過來，客棧餐廳里的所有人，皆朝他看，乃至廚房的廚師與打雜的也探出頭來。


  那小二見賣糖果汁的在客棧里喊，未想到這人在客棧也喊？小二道：「那車放門口那就行。」小二指門口門框子前。


  賣糖果汁的將車推了放了那，看客棧餐廳吃飯喝酒的人，也看那櫃檯裡外的人，看誰買他的糖果汁。


  小二之所以將賣糖果汁的叫進來，是為了招呼叫他的客人，在客棧門口，也可招呼客棧門前欲客棧之人與直接進客棧之人。


  小二要買碗糖果汁喝，見有兩個罈子，他道：「給我來碗糖果汁。」


  小二要糖果汁，賣糖果汁的說聲好，問：「要哪種的，有青蘋果味的，和桃汁味的。」賣糖果汁的去拿固在車上的碗，他說：「你要哪種的？」


  小二一聽，他道：「那就來兩碗，青蘋果味的一碗，桃汁味的一碗。」


  「得嘞，兩碗糖果汁，青蘋果味的一碗，桃汁味的一碗！」賣糖果汁的叫喊一聲，便去打蓋子舀糖果汁。


  他這一叫喊，全餐廳的人都能聽見，乃至廚房的人，小二朝客棧餐廳的客人，廚房門口，櫃檯裡外的人看了一遍，收回頭來看賣糖果汁的舀糖果汁。


  賣糖果汁的叫喊，乃是叫喊，也是讓餐廳里的人注意到他，還有那幾個從門裡探出頭的人，讓人注意他，讓人知道他這賣糖果汁。


  那離門口近的，脾氣不好黑臉絡腮鬍子，與他同喝吃之人，一臉橫肉帶著狠勁就是一腦門褶子的，聽了賣糖果汁的喊，那脾氣不好黑臉絡腮鬍子問他兄弟：「兄弟，來碗糖果汁不？」


  這脾氣不好黑臉絡腮鬍子已喝不少酒，酒勁上涌已有醉態。他兄弟也喝了不少，酒勁大，酒勁在往上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