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哭聲
第九十七章哭聲
我趕忙跟了進去，這停屍房裡面的燈光雖說亮堂，但是略顯的有些慘白，屍體都停放在一格格的冷櫃中，其中有格冰櫃突出在外，虛掩著一寸縫隙，並沒有完全被關閉，怪不得這福爾馬林的味道瀰漫的到處都是。
道長好像對這刺鼻的味道免疫一般，沒見他有捂鼻子，呲牙瞪眼，呼吸不暢之類的異常舉動，嘴裡反而嘀嘀咕咕的念叨著什麼咒語。
我一時難以適應這股味道，只得捏住鼻子，用嘴巴呼吸，問道：
「孫道長，不嫌這味道嗆？」
道長走到那虛掩的格子處，用手中的銅錢劍卡在縫隙中，另一隻手拉住把手，把整個長抽屜忽的就拖了出來，一具頭蓋白布的屍體出現在我倆面前。
「道長，這是誰？」
「這就是剛才那個冤鬼。莉莉的前任老公。」
說罷，道長用銅錢劍挑開了屍體臉上的白布單，只見這男屍的五官端正，頭髮散亂，鬍子拉碴，臉色煞白，倆隻眼睛半睜半閉，原本沒有我想象中的可怕，只覺得他在想靜靜。
「這莉莉她老公怎麼死的？」
「自殺的。」
「道長，這你都知道？」
「他託夢和我說的。」
「不會是樓上那對狗男女給害死的吧？」
「雖然從法律角度來講這冤鬼的死亡跟樓上那倆位沒啥關係，但是從人倫道德上來講是存在必然聯繫，沒有老牛吃嫩草，哪來的薄命殉情郎，你覺得他冤嗎？」
「嗯，果然比豆豆還冤！既然那對狗男女不是東西，你還幫他們幹嘛？有仇報仇，有冤報冤唄，少管閑事不就行了。」
「趙局長花錢請貧道辦事，替人消災是積陽善，反過頭來，我自費替這冤鬼超度投胎是積陰德。不然咱倆怎麼能有緣相識？」
「道長，我記得那冤鬼不是被你打死了？不是還喊了化骨飛揚，奉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之類的狠話！」
「跑了。」
「符都燒了跟我說沒打死，也是醉了，你到底行不行？」
我覺得自己這玩笑話說的有點過，可是道長絲毫沒有生氣的表現，淡淡的笑了笑，一個少年竟然有如此氣量，佩服佩服。
道長從背包里摸出一枚嘉靖通寶的大錢，塞到男屍的口中，然後用銅錢劍在男士的臉上比劃了幾下，突然男屍的眼睛突然睜大了，嚇的我退了一步。
「他還沒死絕？不會還陽了吧？我喊護士去！」
「不用緊張，早死透了，這睜眼說明怨氣太深，看來一個大錢塞不住嘴，沒個說法他不邁腿，得辦一場超度儀式才能助他投胎轉世，才算功德圓滿。
你既然來了，幫貧道個忙，去停屍房門口守著，在我超度期間千萬不能讓任何人進來，不然會耽誤你姐姐看病。」
「這咋跟我姐姐看病有啥直接關係？」
「抓緊時間，說了就不靈了。」
心想無非就看個大門，至於的搞這麼多理由忽悠我嗎，難道私自進停屍房會被醫院罰款？
我鼻子都快捏紅了，趕忙點了點頭，走出了停屍房的大門。
此時背靠大門，面前是陰森的長廊，正對面也有一扇大白門，這場景讓我想起了鬼王地宮裡的密室甬道，不禁的感慨萬千，似故地重遊，如夢如幻。
隱約聽到身後漸漸響起了嗚哩哇啦的唱經聲，看來道長已經在裡面開工了。
受人之託，忠人之事，我把好門便是。
七八分鐘過去了，身後的唱經聲音依然在有條不紊的繼續，腔調似哭似笑，語速時快時慢，唱詞含糊不清，說像民俗更像喊麥，第一次聽到這玄門神曲，心裡還挺舒服。
正愣神的功夫，突然走廊里的照明燈一下子全部熄滅了！
「嗚嗚嗚！救命啊！誰來幫幫我!」
從走廊里一側的某個病房裡發出一個老女人哽咽的微弱求救聲！
我愣了，這些病房門上不是都落著鎖，而且有些年代了，難道裡面關著病人？
不可能吧，難道是我有些緊張，聽錯了？
「誰在哪！」
等了幾秒鐘后，那個哽咽聲又傳了過來。
「小夥子，你快來救救我，阿姨的眼睛不見了，能幫我找找嗎？」
我去，眼珠子不見了嗎？
嚇唬我是吧!
「誰在那裝神弄鬼的，哥可不是一般人，啥樣的妖魔鬼怪沒碰見過，嚇唬我沒用！」
「小夥子，你幫幫我好嗎？」
該不會其中一個病房裡還真有個病號吧？是不是這燈突然熄滅，她以為是自己瞎了？
「阿姨，這樓道里燈可能壞了，別自己嚇唬自己，一會我辦完事幫你喊護長來，你叫什麼名字？」
「嗚嗚嗚，小夥子，你真好，阿姨叫李桂花，你來四號病房幫我找一下眼睛好嗎？」
我突然想笑，難道不是眼睛，是眼鏡？
「李阿姨，你說的是不是眼鏡？」
「小夥子，我看不見，你來幫我找找好嗎？」
「這黑燈瞎火的，找了也沒用，別急，我朋友在跟遺體告別，一會完事，我幫你。」
突然黑暗的走廊里發出咕嚕咕嚕的滾動，好像是小時候彈玻璃球的聲音，接著感覺倆物件滾到腳邊，我本能的抬起右腳踩住，只聽啪啪的兩聲有質感的輕微爆裂。
「你！你竟然踩爆了我的眼睛！還我的眼睛！」
不遠處發出瘋狂的哭喊聲，還有碰、碰、碰的砸門聲，我趕忙大喊：
「李阿姨，你到底是人是鬼？」
接著哐當一聲，有金屬落地，必是拴在門上的鎖掉到了地上，門吱的一聲，開了。
「還我的眼睛！還我的眼睛！」
一個沉重的腳步聲，慢慢的從黑暗裡朝我靠近。
「道長，你好了嗎？我去！外面情況不妙！有個鬼啊！我能進去嗎？還是停屍房安全啊！」
身後依然在嗚哩哇啦的唱經，絲毫沒有搭理我的意思！
「李阿姨，你別過來，不然我可報警了！樓上有一個小隊的警察負責保護我的安全，我發誓，這眼珠不是故意踩的！你停下，咱好好說!」
腳步聲夾雜著哭喪腔，眼看就離我一步之遙了。
「嗚嗚嗚，你要不想死，閃開，我進去找一副新眼睛換上！」
我突然意識道這事不對勁，不管他是人是鬼，弄了半天是還是想進去，腦子突然一轉，我還有必殺技可以用！
咳！呸！
一口濃痰連帶口水就朝著面前吐了過去，走廊里的燈突然亮了，面前沒有任何異樣，倆側的病房依舊如故，剛才什麼情況？
吱悠一聲，從對面的白色大門進來了一位身著白大褂的女大夫，戴著眼鏡，從頭到腳大量了我一番，嚴肅的問：
「你是幾樓的病號，大半夜你在停屍房幹嘛？這裡不能隨便來！」
我趕忙調整心態，不好意思的回答：
「大夫，你好，是這麼回事，我一個朋友在裡面跟他已故的哥哥說幾句話，唉，倆人感情那個好，從小相依為命，共同創業，發家致富，可惜天有不測風雲，他哥哥心臟病，沒了。
你也是人，幫幫忙，通融通融，等他說完我們就走。」
這女大夫默不作聲，低著頭朝我走了過來，等她快靠近我的時候，我發現她胸前的工作牌上寫著。
主任醫師李桂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