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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1.第131章 七殺碑文

  下午,有朋友到訪,那個被軍區大院里的老一輩交口稱讚,出類拔萃的蔡家公子哥蔡喜。 

  李風正在聚龍酒店樓頂天台。 

  天台上擺一張書桌,書桌上鋪著宣紙,羊毫制毛筆,琉璃琺琅鎮紙,產自洛陽的澄泥硯。普普通通的文房四寶,單從價格上看,絕對入不了有錢人的法眼。 

  他著一身練太極時穿的對襟長褂,在瑟瑟秋意裡衣衫咧咧,映著尚未康復病態蒼白的臉,揮揮洒洒,羊毫潑墨,看起來頗有一股蕭殺之意。 

  蔡喜獨自上來,站在他身邊沒敢說話,眼睛瞄著宣紙上的字,原本弔兒郎當的笑臉越來越凝重。 

  李風寫的字並不好看,沒有楷書的工整,也遠遠達不到行草的意境,不過一筆一劃都是力透紙背,另有一翻韻味。 

  他筆走如龍舞,人也著了魔一般,眼神陰森恐怖,手上越來越用力,最後收尾的時候,那毛筆竟然啪的一聲斷掉。 

  緩緩的閉上眼睛,深深吸一口氣,恬淡的笑容重新出現在臉上。他遞給蔡喜一支煙,自己也點了一支,小口小口愜意的抽著。 

  蔡喜拿著宣紙念到: 

  天生萬物以養人,世人猶怨天不仁。 

  不知蝗蠹遍天下,苦盡蒼生盡王臣。 

  草民生死皆如物,貴人驕奢天恩眷。 

  如此雲荒非人世,逆天而行應天譴。 

  忽有狂徒夜磨刀,帝星飄搖熒惑高。 

  翻天覆地從今始,殺人何須徒手勞? 

  不忠之人,殺! 

  不孝之人,殺! 

  不仁之人,殺! 

  不義之人,殺! 

  不禮不智不信人,奉天之命殺殺殺! 

  我生不為逐鹿來,千年滄桑大夢還。 

  君臣將相皆如土,總是刀下觳觫材。 

  傳令麾下三軍眾,破城不須封刀匕。 

  三軍之中樹此碑——逆天之人立死跪亦死! 

  李風寫的是七殺碑文,明末農民起義領袖張獻忠所著。張獻忠一生殺人如草,特立碑明志,碑文之上有七個「殺」字,煞氣磅礴,血腥之氣泛濫。 

  蔡喜從心裡起了一股寒意,他的手有點哆嗦,打了幾次打火機依舊沒打著,索性也不點了,把煙夾在手裡,咽了口吐沫問李風:「你……你這是準備要造反嗎?」 

  李風淡淡的笑了笑,雲淡風輕,指著耳朵說:「聽不到啊聽不到,你說的什麼?」 

  蔡喜掏出手機,給他發了個簡訊,簡訊只有幾個字:「你要殺人?」 

  李風笑罵道:「你妹的,殺個屁的人啊。現在是法制社會,你當還是大俠行走的江湖啊?有矛盾要講道理,講法律,君子動口不動手嘛。」 

  蔡喜聽他這麼說,心裡一點都不輕鬆,反而更加惶恐,發簡訊問:「那你為什麼寫這麼大逆不道的東西?」 

  李風微微皺著眉頭,壞笑下藏著玩味,說:「怎麼著,蔡大公子準備舉報我嗎?現在可不興文字獄,法律規定不是有什麼言論自由嗎?我隨便寫寫下不了獄的。」 

  蔡喜靜靜的望著李風半響,似乎想要看出他人畜無害的笑容下面藏著怎樣的冷酷無情。他可不相信面前這位西京城背地裡人人稱為瘋子的少年會是一個只動口不動手的君子。 

  他很認真的發了一條簡訊:「風子,聽哥一句話,西京城東南西北四位爺都對你虎視眈眈,你草根出身,根基淺薄。那四位也遠遠不想我們看到的這麼簡單。如果你身邊有十個小七吳煌這樣的高手,足以橫著走。可是如今吳煌受傷,你也受了傷,能忍一口氣就忍一口氣,大丈夫能屈能伸,韓信還受過胯下之辱呢。」 

  李風給蔡喜點上煙,笑眯眯的不動聲色道:「可惜啊,從小養成的壞毛病,別人給我一巴掌,我就忍不住立馬還回去。忍辱負重這種事真的學不來,我怕忍著忍著就習慣了。這銳氣啊,趁著還年輕,是絕對不能丟的。」 

  蔡喜還想說什麼,被李風攔住了,「行了蔡哥!如果你家老爺子對我說教,不管我聽不聽都要低著頭恭恭敬敬。但是你么,還是免了吧。你丫比我大不了幾歲,某些地方還未必比得上我。咱倆在一起別整這些沉悶無聊的鬧心事,喝喝酒看看妹子多舒心。」 

  蔡喜點了點頭,他該說的都說了,再多費口舌難免落了下成。況且他心知肚明,面前這個比他還要小几歲的年輕人,不簡單,天下第一或許不至於,但是絕對是肖嫻那個層次的大智近妖得了道的精怪。 

  他一臉壞笑,發的簡訊卻一本正經:「咱們年輕人不能總是喝酒泡妹子,那是不務正業不求上進。今天我來給你介紹個老師,教你唇語,這樣方便你跟別人交流。」 

  「唇語?」李風欣喜問道:「還真有人會唇語?什麼人,什麼時候過來?」 

  蔡喜一臉陰謀得逞,說:「別著急,這位老師脾氣有點……怪!對,有點怪,我已經跟她說了,說不定什麼時候她就冒出來了。請是請不來的,要看緣分。」 

  「脾氣有點怪?要看緣分?蔡哥,你不會跟我下套吧?」 

  蔡喜嘻嘻哈哈:「放心,咱們兄弟,我什麼時候算計過你?況且就算我有心,你這種破千的智商,還不是一下子就看出來了。得!今天我來也沒什麼事,看你還能活蹦亂跳,我就先回去彙報了。我家老爺子可是關心著你呢,他要是知道你在這舞文弄墨,一準會捋著鬍子泡一壺老茶當浮一大白。」 

  李風對著他笑了笑,蔡喜轉身離開的時候他臉上笑容收起,眉宇之間有一絲猶豫。在蔡喜即將下樓梯的時候,他喊道:「蔡哥。」 

  蔡喜回身,略微詫異的望著他。 

  李風目不轉睛的盯著他,半響,眯著眼睛問道:「我能信你嗎?」 

  這句話是問句,字裡行間的意思是無論怎麼品味都和信任沒有關係。不過蔡喜卻心裡一暖。他跟李風認識幾個月,掏心掏肺的幫他,甚至不惜說服老爺子拼上整個蔡家的前程。有功利心在裡面是真的,但是撇除功利心,蔡喜是真的把他當兄弟。 

  李風從來沒有跟他討論過類似的話題,今天能問出這句話,分明是已經對他推心置腹。 

  蔡喜攤了攤手,這次沒有發簡訊,而是用說的。他說:「那肯定不能信!我從生下來就聽老一輩嘮叨。幾十年了,有些人生真理還是明白的。比如說這世上沒有永遠的朋友,只有永遠的利益。」 

  李風笑了笑,沒問他說什麼。其實無論他說什麼,正如蔡喜心裡所想。他能問出那句話,就已經把蔡喜當了兄弟。 

  他從口袋裡掏出一張紙,遞給蔡喜,一臉慎重說:「這裡有一種干擾素的配方,我分成七部分,每一部分你找不同的醫學專家配製。記住,這張配方絕對不能泄漏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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