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四章 異樣
風之光芒綻放，無論是銳雯還是亞索，都對彼此的招式莫名熟悉，僅憑對方肌肉的輕微顫動就能辨析出敵手的下一步動作，立即作出反應。
兩人平分秋色，這場戰鬥不僅對兩人是一種沉重消耗，對蘇凱來說也是一種巨量的折磨，照他看來，按這個態勢下去，他們就算打到繁星隱沒、驕陽升起，也難以分出勝負。
刀劍交擊的輕鳴在林間狂舞，銳雯後退至蘇凱身側，環繞的聖靈隱入身體之內，以此減輕鬥氣消耗。
「盜竊者。」
銳雯低聲念道，汗水隨著素白的頭髮淌落，她的符文之劍在微微顫抖，不得不承認，在艾歐尼亞戰場上，除了那個握有傳世之劍的女人，銳雯還從未遇到過第二個如此難纏的對手。
「復仇。」
亞索盯著他的劍，刀刃上布滿豁口，品質不及銳雯那柄由巨神鋼鍛造且受過法術加持的符文之刃，彷彿下一個瞬間便會頃刻崩斷。
但讓他擔憂的並非手中劍，也不是銳雯，而是那頭始終保持沉默的龍，它太龐大，就像一座幽深的魔山，靜靜注視著這裡。
亞索懷疑，一旦銳雯出現性命之憂，它恐怕不會顧及承諾及榮譽，可能毫不猶豫的出手，將危險扼殺在搖籃。
但數年苦苦搜尋的生死之敵近在眼前，伸手即可觸摸，亞索又如何才能保持平靜與理智，如今已機不可失。
失不再來！
「以血為墨。」
亞索握住劍刃，右臂橫拉，鋒銳的刀刃切開他的手掌，暗紅色的血淌落在地，隨之而來，是呼嘯至沸騰的強悍氣息。
「嘭！」
音爆聲！
亞索驟然消失，在原地留下一道虛幻的殘影，瞬間跨越十餘米，以挑戰人類神經反應極限的速度出現在銳雯身側，劍刃帶著狂風，直直劈在銳雯胸膛之上。
這不是屬於他自己的力量。
蘇凱的眼神變得銳利，人類雖然是瓦羅蘭的主體，但等階卻遠達不到一些異怪種族所在的層次，像銳雯亞索這樣人類戰士中的佼佼者，實力也才堪堪抵達王階。
然而這時的亞索，氣息卻陡然暴漲，悍然突破等階天塹，一隻腳邁入傳奇層次。
銳雯被砸飛。
她像炮彈一樣飛了出去，沿途撞垮數株參天古樹，摔倒在泥土中。
半響她才踉蹌著站起，遭受重創，鮮血從嘴角溢出，胸前暗如黑煙的環甲已片片破碎，露出單薄的內襯，若不是她的全身鎧同樣受過法術加持，這一擊便會直接要了她的命。
「破軍之鋒。」
銳雯低吼，聖靈能量再次激蕩，即便已知亞索狀態有異，可依舊選擇死戰不休，翠綠鬥氣支撐住她的身體。
「銳雯，回來。」
蘇凱開口，制止她堅守戰鬥信念的愚蠢舉動，亞索出現了詭異的變化，在瓦羅蘭背景設定中可沒有這麼一茬。
銳雯沒有回頭，符文之刃卻握得更緊，她畢生都在追求至上的戰鬥，面對強敵，諾克薩斯人絕不退縮。
她踏風而行，聖靈能量形成護盾，再次沖向敵手。
空氣炸開，亞索再次出現，眼神剛硬如鐵，不含絲毫憐憫，有的只是復仇者的烈焰，他的速度已突破音障，疾風之劍洞穿虛空斬出。
銳雯隨之出劍。
蘇凱看得明白，作為瓦羅蘭的英雄之一，銳雯彷彿擁有潛在的主角光環，強大的對手壓榨出她無盡無竭的潛力，在這一刻，她居然跟上了亞索的速度，符文之刃擋在疾風劍的必經之路上。
「咔嚓。」
破碎聲響起，亞索如今的力量已遠非銳雯所能想象，他的劍上充斥著疾風之力，吹毛斷髮削鐵如泥。
銳雯的劍斷了。
在狂囂的疾風之力中，堅硬的巨神鋼就如豆腐一般酥脆不堪，被亞索的刀刃一切而過，斬為兩截。
她尚未來得及露出驚嘆神色，鋒銳的刀刃便已臨體，疾風之力帶來的切割感充斥著她的胸膛。
「不。」
銳雯喃喃，在這一刻，諾克薩斯的箴言浮現在她腦中，但依舊無法阻止她無可抑制的生出畏懼，生死之中蘊藏著莫大恐怖，這絕不是一句空話。
不知那些罹難的士兵們在臨死之時，是否與自己有同樣的所思所想。
銳雯想到，沒有聽從黑龍尼德霍格的建議，她不後悔，卻為自己誓死以對的諾克薩斯深感擔憂，自己一旦死去，守望之海所發生的一切就會如隨風煙塵，再也無人知曉。
但願斯維因與德萊厄斯能想到這一層罷……
銳雯在心裡祈禱，闔上雙眼。
不管她如何作想，時間依舊恆久推移，鋒銳的刀刃切開環繞的聖靈能量，直抵少女的胸膛，其一往無前之勢，在不到一秒后便能將其扎個對穿。
「鏘。」
刀鋒崩濺出火花，能將最堅硬巨神鋼斬斷的疾風之刃卻被抵住，再也不得寸進，亞索彷彿被施了咒法，定格在半空。
一條黑黝黝、布滿纖細倒刺的鏈尾無聲無息的出現，末端如鉤，透著黑曜石般的光澤，抵在銳雯胸口，擋住一往無前的疾風之刃。
亞索毫不驚異，他早已預料這頭龍會在關鍵時刻出手，庇護這個女人，庇護這個殺人如麻的劊子手。
「死亡如風！」
亞索低吼著，臉龐迅速攀上一股獰色，帶著些許暗紅，全身力量集於一點，他寧願在下一刻隨之死去，也要以命搏命強殺銳雯。
但他沒有猜到的是，龍尾的堅硬程度遠非人類所能想象，這些瓦羅蘭的凡人，平生所見所聞最堅硬的物質便是巨神鋼，可蘇凱的尾巴堪比神軀，比那東西豈止堅硬十倍？
「鏘、鏘、鏘……」
在亞索狂暴發力的過程中，削鐵如泥的長刃片片破碎，哪怕疾風之力也不能給予其庇佑，撼動龍尾分毫，最後甚至連劍柄都湮滅為煙塵。
「嘭.」
難掩心中呼嘯狂涌的怒焰，亞索化爪為拳，一拳砸在龍尾末端，隨後則被更龐大的反震力掀飛。
骨頭碎掉了。
亞索清楚的聽到身體傳出的骨裂聲，還有自右臂傳來的史無前例痛苦，兩者無不在提醒他，那頭龍不可匹敵的力量。
鏈尾纏住銳雯，將之納入懷中，蘇凱看了一眼躺在爪心的少女，隨之抬頭，碩大的豎瞳變得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