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88.第988章 反常既為妖
林岩將胡黎明派出去不久，過了不到十分鐘，秦娟從現場打來了電話。
「林縣長，這邊的事情越來越嚴重了！
參加遊行的人越聚越多，情緒更是越來越激動，隨時有失控的可能。
我剛剛聽到，有人甚至鼓動著去砸搶附近的商店……」
秦娟急切地說道。
離開醫院之後，秦娟一直陪著受害者的妻子。
感到形勢越來越嚴峻，矛頭越來越指向林岩，秦娟再也沉不住氣，再次給林岩通風報信。
雖然接觸時間很短，秦娟已經看的出來，林縣長是一個能夠辦實事，有擔當的好官。
這樣的好官絕對可遇不可求，非常值得珍惜。
在林縣長的支持下，酒廠肯定能夠擺脫困境，打一個翻身仗，迎來一個美好的明天。
如果這個事件發展到不可收拾，釀成惡性群體事件，林縣長肯定要受到影響，說不定就要被調離工作崗位。
接到秦娟的通報，林岩心裡頓時一動。
這麼看來，自己還真的低估對手了。
按照林岩先前的推測，這些人在銀鄉縣城主要街道上遊行之後，肯定要奔著縣委縣府而來。
圍堵縣委縣府，可以製造極大的影響，讓銀鄉的主要領導向林岩施壓。
重重跡象表明，這些人已經不滿足於這個目的，還想進一步發揮。
如果他們僅僅圍堵縣委縣府，林岩已經有了後手，準備以靜制動。
然而，萬一這些人在街上製造混亂，對沿街商鋪進行打砸搶，性質就非常惡劣了。
一旦事情惡化到這一步，林岩很難全身而退。
「秦工，太謝謝你了。你的這個信息非常重要，我會採取相應措施的……」
林岩誠摯地表示謝意。
「林縣長，你還是向領導們反應一下吧，我感覺可能要出大事……」
秦娟仍然不無擔心地說道。
林岩淡然一笑，若有所思地說道：「秦工，請你放心，我不會看著他們胡作非為的。」
簡單了解了一下遊行人群的情況，林岩結束了與秦娟的通話。
放下電話，林岩立即行動起來。
短短五分鐘的時間，林岩完成了易容術，有了一個新的身份。
帶上必要的裝備，林岩悄悄離開了縣府大院，打的直奔縣城中心。
銀鄉縣城很小，十分鐘之後，林岩抵達了金利來廣場。
金利來廣場是銀鄉的商業中心，抬屍遊行的隊伍停在了這裡，極力擴大影響。
為了防止事態惡化，尹光先前下達命令，讓馬健出動了大批警力，準備將遊行隊伍攔截住，防止他們圍堵縣委縣府。
然而，聽到王四海的報告之後，尹光馬上改變了注意，認為這是一個難得的機會，可以加以利用，對林岩進行打壓。
尹光打出高端借口，讓馬健不要不要封堵路口，允許群眾自由行動。
有了尹光的指示，馬健撤下了封堵路口的警力，只是在外圍擔任警戒，預防刑事案件的發生。
馬健是一位老資格警察，理論和實際經驗都很有功底。
對於眼下的這個群體事件，自然有獨到的認識。
這樣的情況，最最讓人擔心的，就是被人利用。
一旦別有用心之人進行挑唆，很容易發生打砸搶事件。
情勢這麼危機，尹光卻讓警方不要施壓，馬健一時有點想不明白。
不過，隨著馬健從現場收集到的信息越來越多，猛然明白了尹光的用意。
體制內的爭鬥，雖然沒有刀光劍影，卻同樣非常殘酷。
林岩現在已經化了妝，自然不用擔心暴露自己的身份，直接擠進了人群。
經過幾分鐘的觀察，林岩鎖定了一個矮胖的小青年。
這個小青年表現的非常激進，不時地呼喊一下口號，煽動圍觀者的情緒。
小青年直接把矛頭對準了林岩，把林岩稱作狗官。
按照矮胖青年的說法，林岩直接成了殺人兇手。
在矮胖青年的周圍，還有十幾個人，與他配合著進行表演，鼓動大家行動起來，為死者討個說法，把狗官林岩趕出銀鄉縣。
林岩目光犀利，馬上就斷定，這個矮胖青年催在極大的可疑性，很可能就是一個別有用心的組織者，那些表現非常搶眼的十幾個人，應該是他們的同夥。
為了進行確認，林岩考慮了一下，撥通了秦娟的電話。
「秦工，我想問一下，你右邊的那個矮胖青年，就是那個正在喊口號的，他是死者的親屬嗎？」
林岩低聲問道。
從林岩這個位置，已經可以清晰地看到秦娟。
秦娟一直攙扶著死者的妻子，肯定對死者非常熟悉。
那個矮胖的青年如果是死者的親戚，這個變現還可以解釋。
如果是一個陌生人，其中的玄機不言自明。
反常既為妖，這是最基本的常識。
聽到林岩這麼一問，秦娟頓時一愣。
很顯然，林縣長已經到了現場。
秦娟一邊接電話，一邊警覺地往四周觀察著，卻沒有看到林岩的影子。
「他不是張文強的親屬，我們都不認識他，應該是個憤青！
至始至終，我始終陪著張文強的妻子，她沒有與這個矮胖子打過招呼，顯然不是親戚。」
秦娟非常肯定地說道。
既然林縣長這麼問，肯定有特殊用意。
為了進行確認，秦娟低聲詢問了死者妻子兩句。
林岩能夠清楚地看到，死者的妻子搖了搖頭。
「林縣長，我已經問了張文強的妻子，那個矮胖子不是他們的親屬，他們不認識。
張文強的妻子人為那是一個熱心人，幫助他們為張文強討個說法，心裡還是很感激的……」
秦娟非常肯定地回復了林岩。
林岩微微點頭，這個傢伙絕對不是一個好鳥，拿他開刀絕對不會錯。
金利來廣場是縣城中心，商家店鋪雲集，讓他們在這裡長時間聚集，絕對不是好事情。
現在時間尚短，外面的人員還沒有進來，事態尚且可以控制。
一旦時間長了，那些心懷叵測之人，尤其是那些有前科的壞分子，很容易渾水摸魚。
縣府大院在縣城的郊區，那裡基本上沒有什麼商家，把他們引到那裡去，可以將風險降到最低。
林岩沒有猶豫，直接擠到了最中心，到了那位矮胖子的身邊。
發現身邊過來一位人高馬大的小夥子，矮胖子頓時警覺地掃了一眼。
畢竟，矮胖子的身份特殊，自己乾的事情自己清楚，必要的警惕性絕對不能少。
矮胖子發現自己不認識此人，有點懷疑是不是便衣警察。
林岩看到矮胖子非常警覺，壓低了聲音說道：「老闆讓我告訴你，根據剛剛接到的情報，姓林的現在縣府大院，一會就要離開。
你們不要在這裡浪費時間了，抓緊時間去縣府大院，把姓林的堵在裡面……」
聽到林岩竟然給自己傳話，矮胖子頓時一愣。
「你是什麼人？」
矮胖子警惕地問道。
林岩警覺地掃了一眼四周，鄭重地說道：「這個你暫時不要管，我是老闆的朋友。
等到慶功的時候，老闆肯定要介紹我們認識的……」
聽到林岩這麼一說，矮胖子上下打量林岩幾眼，將信將疑地點點頭。
如果不是孫大力的人，這人不可能知道其中的玄機。
矮胖子不是銀鄉人，而是金州市的混混。
為了安全起見，孫大力沒有動用他的弟兄，而是從金州請來了道上的朋友。
按照王四海的計劃，他們要盡量將事態擴大，給林岩製造足夠的麻煩。
這樣的情況下，讓道上朋友充當煽動者，事成之後可以一走了之，沒有什麼後遺症。
由於事情特殊，矮胖子現在不方便直接與孫大力聯繫，只是按照先前的計劃行動。
按照計劃，到了金利來廣場之後，他們準備鼓動那些社會渣滓進行打砸搶，製造惡性群體事件。
只是，目前為止，聚集的人數還不夠，更缺少那些壞分子，一時半會還難以奏效。
事情有變，孫大力讓人專門過來傳話，也是非常合乎情理的。
矮胖子點點頭，低聲問道：「好的，我明白了，馬上行動。
你回去之後告訴孫老闆，那邊行動之後，我們就要撤離了，讓他準備好報酬……」
孫老闆？哪個孫老闆？
難道是孫大力？！
矮胖子說出了幕後黑手的姓氏，讓林岩獲得了一個及其重要的線索。
冤有頭債有主。
林岩動了孫大力的乳酪，這個傢伙進行報復，沒有什麼大驚小怪。
再次之前，孫大力也是林岩重點懷疑的目標。
不過，這只是林岩的推斷，是不是孫大力在幕後搞鬼，現在還不好肯定。
聽到矮胖的要求，林岩淡然一笑，說道：「朋友，孫老闆的為人，你應該非常了解吧，什麼時候虧待過朋友。
姓林的很快就要離開縣府大院，事不宜遲，你們趕快過去圍堵。
如果讓這個傢伙溜走了，效果就要打打折扣了……」
接到林岩的傳話之後，矮胖子迅速與同夥溝通了一下，馬上開始行動。
在這樣的行動中，有十幾個骨幹分子，作用是非常巨大的。
在他們的煽動之下，隊伍馬上離開了金利來廣場，前往縣委縣府進發。
看到遊行隊伍行動了，林岩微微一笑，迅速離開了金利來廣場。
林岩接到秘書胡黎明的電話，縣委辦公室剛剛下達通知，要召開常委擴大會議，林副縣長務必要參加。
有了尹光的命令，馬健已經撤銷了對道路的封堵，遊行的隊伍沒有受到任何阻攔，行動的非常順利。
一看遊行的隊伍果真沖著縣委縣府而且，馬健趕緊向尹光彙報，請求上面的指示。
對於這個問題，尹光已經沒有了任何壓力，反正最後有林岩出來頂缸，自然不怕把事情鬧到。
不要說圍堵縣委縣府，尹光更是希望他們能夠再暴力一點，破壞性更惡劣。
接到馬健的最新報告，尹光讓馬健不要驚慌，更不要與死者家屬進行對抗，只要派出警力跟著他們，維護沿途的次序就行。
尹光同時通知馬健，讓他馬上前來縣委縣府大院，參加常委擴大會議。
縣裡發生了如此惡劣的群體事件，縣委需要召開常委擴大會議，緊急商討對策。
馬健不敢怠慢，給身邊的副手簡要交代幾句，匆匆離開了現場，前往縣委參加會議。
此時，銀鄉縣委小會議室里，參加會議的人員已經到的差不多了。
除了在家的全部縣委常委之外，所有非常委的副縣長以及相關部門的頭頭，出席今天的擴大會議。
這些相關部門的頭頭，都是參加了駕校現場會。
尹光讓這些頭頭出席常委擴大會議，目的只有一個，讓他們給王四海作證，林岩是造成這次事件的主要責任人。
尹光看看錶，眉頭皺成了一個大疙瘩。
應該出席會議的人員當中，只有馬健和林岩沒有到。
馬健遲到情有可原，他在現場指揮應對，趕過來需要時間。
林岩遲遲不到，讓尹光極其生氣。
縣委書記都到了，一個副縣長竟然還沒有到，簡直是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更讓尹光無法容忍的，縣委辦公室主任彙報，林岩根本沒有在辦公室里，連他的秘書也出去了。
姓林的幹什麼去了？讓常委們等著他開會。
尹光已經打定了注意，今天一定要讓林岩難堪！
十分鐘之後，馬健匆匆趕了回來。
然而，林岩此時仍然沒有到。
如果是正常情況下，縣委常委擴大會議，常委們都到齊了，自然不會等著一位副縣長。
然而，今天的情況非常特殊，林岩自然是這個會議的主角。
主角不到場，開始唱戲就沒有什麼意思了。
出現會議的其他頭頭，大家一個個心知肚明，只好耐心地等待，等著主角登場。
足足又等了十幾分鐘，林岩才姍姍來遲。
遊行的隊伍距離縣委縣府不遠了，從會議室的窗子里，已經可以看到黑壓壓的人群。
一看大家都等著自己，林岩不無歉意地一笑，心平氣和地說道：「不好意思，剛才出去處理了一點事情，讓大家久等了……」
尹光陰沉著臉，臉色非常難看。
林岩說著，根本不看尹光的臉色，心安理得地坐在了自己的位子上。
尹光寒著臉掃了一眼會場，冷冷地說道：「同志們，臨時把大家召集起來，開一個常委擴大會議。
對於今天會議的議題，不用我說，大家可能已經預料到了。
不錯，就是因為正在發生的抬屍遊行事件……
死者家屬不僅抬屍遊行，更要馬上封堵我們縣委縣府大院……
同志們，這麼嚴重的惡性時間，絕對是我們銀鄉的第一次，第一次奇恥大辱啊。
不用等到明天，全國的報紙都會轉載這個消息，我們銀鄉將會一朝天下揚名！
同志們，我們不是因為JDP多麼輝煌而出名，而是發生了惡性群體事件而出名，這是奇恥大辱啊。
今天這個事件的起因，完全是因為交通部門全面取締黑出租而引起的……」
說著，尹光掃了一眼王四海，不無嚴厲地問道：「王四海同志，你給常委會解釋一下，你們是怎麼做的工作，出了那些紕漏，為什麼會發生這樣的惡性群體時間？」
尹光已經聽了王四海的彙報，對於事情的來龍去脈已經基本上理清了。
不過，為了更好地找林岩的麻煩，尹光裝著根本不了解內情，著手進行鋪墊。
聽到縣委書記點名批評，王四海卻沒有任何心理負擔。
王四海自然清楚，別看尹光好像氣哼哼的，不過是做做樣子而已。
王四海輕輕咳了一聲，清了清嗓子，故作沉重地說道：「各位領導，同志們，作為交通局長，對於今天的群體事件，我有著不可推卸的責任。
大家或許聽說了，今天這個惡性事件的起因，是因為交通部門要取締黑摩的。
黑摩的的存在，我們銀鄉已經不是一年兩年的事情了。
對於這個市場的存在，我們交通局自然是非常清楚，並且經常進行整頓清查。
黑摩的存在很大的隱患，這個自然需要進行清理和整頓。
然而，我們交通局始終沒有下狠手，自然是有許多顧慮的。
其中最重要的一條，就是牽涉到很多底層民眾的飯碗問題。
然而，林縣長主持公交口的工作以來，新官上任三把火，給我們交通局下達了嚴厲指令。
按照林縣長的要求，全縣必須徹底取消黑摩的，一輛都不能留。
為了完成林縣長下達的任務，我們交通局只好加班加點，上街查扣非法運營車輛……」
說著，王四海把目光集中在林岩身上，恨恨地說道：「林縣長不顧實際情況，好大喜功，對我們交通局提出了及其苛刻的條件……
為了完成林縣長下達的任務，我們交通局個別人員的確工作方法有點簡單。
我個人認為，這次惡性群體事件，完全應該有林縣長承擔責任。」
王四海沒有任何鋪墊，直接想林岩發起了進攻。
尹光掃了一眼王四海，意有所指地問道：「王局長，你說這次取締黑摩的，是林副縣長不顧實際，硬逼著你們交通局乾的。
我只是問一句，林岩同志下達指令的時候，都有那些人在場，誰能做證明，有沒有會議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