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92.第992章 啟動後手
自從出道以來，王四海什麼時候干過這麼丟人的事情！
公然向自己的對手道歉，簡直是奇恥大辱。
然而，王四海自然能夠意識到，自己今天已經完敗，如果不做個姿態，這一關是很難過去的。
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
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男子漢大丈夫能屈能伸！
短短的幾秒鐘，王四海給自己遭到了足夠的理論支持。
眾目睽睽之下，王四海漲紅著臉，聲音小的像蚊子哼哼，輕鞠一躬給林岩道歉。
王四海的聲音實在太小了，坐的稍微遠一點人，都沒有聽到。
林岩內力深厚，聽力過人，即便聲音再小上一半，照樣能夠聽得非常清楚。
不過，此時不是小道士顯擺聽力的時候。
對於王四海的道歉，林岩正襟危坐，沒有任何反應。
你小子不是放不開嘛，這麼小的聲音，貧道沒有聽見，自然無效。
麻痹！
王四海一看林岩的神態，恨恨地咬咬牙。
很顯然，這個小子故意裝著沒有聽懂，想著法子羞辱自己。
王四海自然清楚，此時絕對不宜戀戰。
自己處於下風，與這個小子混戰越久，自己越吃虧。
「林縣長，對不起，請原諒……」
王四海被迫把聲音提高了一度，再次向林岩道歉。
林岩沉默了幾秒，正色說道:「今天的事情到此為止，我可以不再追究你誣陷的責任。
不過，我把醜話說在前頭，交通局暴力執法的事情還沒有完，我要深入進行調查。
尤其是張文強一案，更要查個水落石出。
法網恢恢，疏而不漏。
無論牽扯到誰，只要此人違反刑律，絕對要繩之以法！」
聽到林岩的鏗鏘宣言，在座的頭頭們一個個面面相覷。
這裡是縣委常委擴大會議，主角原本應該是縣裡的主要領導。
然而，林岩的表現，已經徹底蓋過了他們。
「作為交通局長，我一定大力配合……」
王四海寒著老臉，低聲回應著。
常委會開成這樣，尹光自然感覺非常窩囊。
王四海這邊的道歉剛剛結束，尹光扭頭看看曹耀華，不耐煩地說道：「曹縣長，你還有什麼要說的嗎？」
儘管曹耀華已經被完全架空，成了一個符號存在。
不過，曹耀華畢竟是黨委副書記，政府一把手。
在這樣的會議室，為了顯得班子團結，尹光還是要顧忌一下潛規則，徵求一下曹耀華的意見。
其實，絕大部分時候，曹耀華是沒有任何要說的，這個徵求意見，也就成了一種純粹的形式。
原本想在這個會上讓林岩難受，弄到最後，卻成了這個傢伙表演發揮的舞台。
尹光的目的沒有達到，一刻也不想在待下去。
聽到尹光徵求曹耀華的意見，頭頭們終於鬆了一口氣。
很顯然，按照不成為的規則，縣委書記最終定調，書記都沒有什麼好說的，縣長還有什麼意見。
一來二往，書記徵求縣長意見，也成了要散會的標配。
頭頭們按照往常的習慣，開始整理筆記本，等著常委們離席，他們也好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然而，尹光剛想宣布會議結束，曹耀華卻高聲說道：「尹書記，我還有個問題需要補充一下。」
聽到曹耀華這麼一說，尹光頓時皺了皺眉頭。
今天的這個常委擴大會議，被架空成符號的曹縣長，表現的有點積極啊。
然而，尹光心裡再不滿，必須讓曹耀華把話說完。
尹光也非常想知道，曹耀華還有什麼要補充的。
曹耀華輕輕咳了一聲，既清了清嗓子，又引起了頭頭們的注意。
「同志們，我簡單補充幾句。
大家都看到了，今天的這個群體事件，來勢非常兇猛，大有不可收拾的勁頭。
好在，林岩同志臨危不懼，主動出擊，不僅成功化解了這個惡性群體事件，更挖出了幕後黑手……
對於林岩同志的優秀表現和卓有成效的工作，我代表縣委縣府，特別提出表揚，並且要上報市委市府，給林岩請功……」
如果正常情況下，縣領導這樣發言之後，下面的頭頭肯定要鼓掌的。
然而，在座的都是精英，已經從尹光臉上的神色看出了其中的玄機。
事情非常明顯，這個最後的尾巴，絕對是曹耀華的臨時發揮。
曹耀華是縣委副書記，政府一把手，在很多時候，的確能夠代表縣委縣府。
然而，此時此景，曹耀華說的對林岩特別表揚，並且要上報市委市府，顯然只能代表他自己。
曹耀華的發言沒有引起下面的反應，自然非常尷尬。
足足沉默了半分鐘之後，尹光寒著臉，首先帶頭鼓起掌來。
曹耀華的異常表現，雖然讓尹光非常惱火，然而，被曹耀華這麼捅了一下，尹光卻不得不被動配合。
在銀鄉體制內，大家都非常清楚，縣委書記尹光是一言堂，曹耀華不過是一個符號。
不要說縣委這邊的事情，即便是政府口的大事，如果沒有尹光的點頭，曹耀華照樣無法做主。
曹耀華的每次發言，所謂的代表銀鄉縣委縣府，不過是走一走形式。
在這個敏感的時候，曹耀華再次代表縣委縣府發言，如果尹光沒有回應，絕對不是什麼好事。
那就意味著，曹耀華能夠甩開尹光，單獨代表縣委縣府了！
只要尹光做出配合的樣子，就能夠給頭頭們造成一個錯覺，這是真正的縣委縣府決定！
換句話說，這是尹光的意思，曹耀華不過是走走形式，通過他的嘴進行宣布。
一看縣委書記鼓掌了，頭頭們連忙進行附和。
一時之間，會議室里響起了稀稀拉拉的掌聲。
等到掌聲平息下來，曹耀華扭頭看看馬健，繼續說道：「馬局長，尹書記剛才已經指示了，對於今天的這個事件，一定要一查到底，無論牽涉到誰，絕對不能姑息！」
聽到曹耀華的表示，馬健只好敷衍地點點頭。
林岩通過特殊技法，讓那位矮胖子咬出了孫大力，警方自然要跟蹤調查。
孫大力與王四海之間的關係，大家自然心知肚明。
曹耀華再次強調這個問題，顯然醉翁之意不在酒。
王四海才是曹耀華關注的目標，希望通過調查，拔出蘿蔔帶出泥。
發言完畢，曹耀華非常友好地看看林岩，意味深長。
曹耀華很快就要退休了，在體制內已經沒有什麼太多的追求。
整個任期之內，曹耀華一直被尹光給壓著，進而被架空成了符號。
一個堂堂的縣長，在很多時候，還沒有常務副縣長的話好使。
曹耀華也是一個漢子，自然不會甘心被壓制。
只是技不如人，曹耀華不得不屈居人下。
林岩空降銀鄉，生猛別緻的招數，連尹光都是連連吃癟。
林岩的到來，讓曹耀華頓時眼前一亮。
一物降一物，滷水點豆腐啊。
真是老天有眼，尹光的剋星來了！
曹耀華很快就要退休了，即便來了一個攪局的，畢竟時間有限，不大可能有什麼建樹了。
不過，曹耀華準備在離開銀鄉的時候，能夠硬氣一下，給尹光製造一點麻煩，多少出一口被壓制的惡氣。
要想達到這個目的，與林岩聯手，自然是曹耀華最佳的選擇。
來而不往非禮也。
對於曹耀華的示好，林岩微微一笑，表示領情了。
曹耀華臉上露出了勝利的微笑。
「尹書記，我的補充發言已經完了，可以宣布散會了……」
曹耀華意味深長地說道。
很長時間以來，在常委會上，曹耀華從來沒有感到這麼愜意過。
尹光皺皺眉頭，冷冷地說道：「今天的會議就到這裡，散會……」
說罷，尹光拿起自己水杯，陰沉著臉離開了會議室。
離開的時候，尹光給馬雲使了一個眼色。
馬雲精明過人，與尹光早就形成了默契，自然明白尹光的意思。
尹光遇到了頭疼的事情，需要與他進行商議。
常委會議結束之後，等到縣委書記離開之後，大家也按照各自的身份地位，魚貫而出。
林岩回到辦公室喝了一口水，沒有任何停歇，馬上帶著秘書去了銀鄉酒廠。
作為分管工交口的副縣長，又剛剛經歷了群體事件，林岩需要去張文強家裡慰問，同事督促警方全面介入這個案子，儘快把兇手繩之以法。
散會之後，王四海原本想去見見尹光，解釋一下今天的這個敗局。
不過，王四海走到尹光辦公室門口的時候，又扭頭回去了。
王四海自然能夠意識到，今天的這個敗局，不僅他自己丟人現眼，尹光同樣非常憂悶。
尹光陰沉的黑臉，已經把一切都明明白白地顯現出來。
這個時候去見縣委書記，無疑是找著挨罵。
離開縣委縣府大院，王四海沒有返回交通局，而是讓司機把他送到了「虞美人」茶樓。
「虞美人」茶樓是陳倩的產業，也是王四海經常光顧的地方。
有了王四海這個靠山，僅僅交通部門，每年在「虞美人」茶樓的消費，足足有幾百萬元。
上去汽車，王四海首先撥通了孫大力的手機，鄭重地交代了幾句。
常委會的時候，王四海不方便與孫大力通話，只能偷偷進行簡訊聯繫。
按照王四海的通報，孫大力雇傭的道上朋友，已經把他給咬出來了。
接到王四海的通風報信，孫大力有些慌亂。
先前的幾個回合，孫大力已經領教了林岩的厲害。
自己配合王四海給林岩挖坑設套，這個傢伙豈能善罷甘休？
孫大力當即提出來，自己是不是出去避避風頭。
王四海當即否定了孫大力的辦法。
出去避避風頭？
你能避的一時，還能避的一世？
林岩剛剛空降銀鄉，一時半會不可能離開。
孫大力不是一般的小混混，可以一走了之。
在銀鄉縣一畝三分地上，孫大力有上億的資產，還能跑到哪裡？
按照王四海的安排，讓孫大力不要慌。
不就是警方介入調查嘛，有什麼可怕的。
單單一個小混混的證言，警方是無法將孫大力治罪的。
再說了，這種群體事件的，說大就大，說小就小。
只要縣裡主要領導不想追究責任，警方也不會賣力。
而且，孫大力財大氣粗，是銀鄉著名財神爺，只要散點財，這一關非常好過。
關鍵的一步，孫大力必須一口咬定，自己沒有參與這個事情，矮胖子是血口噴人。
上上下下打點好，警方又沒有確診的證據，更不會刑訊逼供，最後只能不了了之。
反之，如果孫大力跑了，簡直等於畏罪潛逃，這個屁股就很難擦了。
王四海給孫大力打氣，被警方請去喝茶之後，只要咬死不承認，就是我們的勝利。
別看姓林的現在蹦的歡，有他哭的時候。
有了王四海在背後支持，孫大力自然沒有太多的擔憂，更不用出去避風頭了。
孫大力是混道上出身的，不知道多少次進宮鍍金，被警方請去喝茶，簡直是家常便飯，絕對沒有任何心理負擔。
安排好孫大力這邊的事情，王四海又皺起了眉頭。
黃世健打死張文強的事情，同樣讓王四海非常傷腦筋。
警方已經開始介入這個案子，只要以解剖屍體，張文強的死因馬上真相大白。
這個畢竟是一個人命案，處理起來自然非常棘手。
黃世健是王四海的絕對心腹，對王四海唯命是從，鐵杆中的鐵杆。
如論如何，王四海一定要救黃世健。
關鍵時候，不能給小弟遮風擋雨，以後誰還會給你賣力？
王四海閉著眼睛沉思了一會，暫時準備採取一軟一硬兩手抓。
首先，自然是用軟的。
派人與張文強的親屬接觸，準備軟硬兼施，來個花錢消災。
只要張文強的親屬不上告，這個事情非常容易擺平。
別的不用管，只要一個意外車禍，就可以讓這個案子完全改變性質。
但是，如果張文強的親屬軟硬不吃，一心要討個說法，王四海必須要有後手。
這個所謂的後手，自然是讓黃世健溜之大吉。
這麼多年來，黃世健作為王四海的絕對心腹，王四海吃肉，黃世健也跟著喝湯，搜颳了很多不義之財。
黃世健早就想去國外發展，正好讓他趁著這個機會從此消失。
只要人走了，王四海操作的空間就非常廣闊了。
不僅是這個案子，交通局其他的骯髒事，只要是無法隱瞞的，無法一股腦地都可以往黃世健身上潑，王四海就可以全身而退。
十五分鐘之後，王四海的座駕停在了「虞美人」茶樓下面。
王四海到的這個點，正是茶樓生意最淡的時候，整個茶樓客人寥寥。
在茶樓二樓，陳倩已經泡好了香茶，等著王四海的到來。
陳倩原來是東北二人轉演員，跟著草台班子混吃喝。
因緣際會，在進京的火車上，陳倩結識了王四海。
兩人各取所需，很快就勾搭在一起。
在王四海的操作下，陳倩離開草台班子，加入進了銀鄉電視台，成了綜藝節目的主持人。
陳倩的演繹水平實在不敢恭維，好在身材很火辣，臉蛋也有幾分姿色，勉強能夠鎮住場子。
王四海為陳倩打理好了出路，陳倩作為回報，自然成了王四海的地下情婦。
「王局，想死我了。你這幾天怎麼這麼狠心，一直沒有來看我？」
陳倩偎依在王四海懷裡，撒嬌地責怪道。
王四海捏了一把陳倩的小蠻腰，恨恨地說道：「寶貝，我也想你啊！
只是，這幾天被姓林的給弄的沒有心情。」
王四海雖然只是敷衍自己的情婦，卻沒有說錯，他的心情的確很不好。
這一個星期以來，王四海基本上被林岩壓著打，情緒糟糕到了極點。
老傢伙原本就需要偉哥助威才能上陣，現在心情糟糕透頂，有偉哥也難以奏效了。
「姓林的？哪個姓林的？」
陳倩不解地問道。
「就是那個剛來的副縣長，一個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傢伙，故意與我過不去。」
王四海恨恨地說道。
「哦！原來是那個帥哥啊……」
聽到王四海說出林岩的身份，陳倩不無花痴的回應道。
一聽自己的情婦竟然對林岩很有好感，王四海惱怒地皺了一下眉頭。
陳倩畢竟善於察言觀色，一看王四海非常不悅，自然明白捅到了他的痛處，連忙岔開了話題，說點王四海願意聽的。
王四海摟著陳倩的小蠻腰，意味深長地說道：「寶貝，你跟了我快兩年了，我對你怎麼樣啊？」
陳倩沒有任何考慮，嬌滴滴地說道：「王局，這個還用問嗎，你就是我的貴人。
沒有王局長的提攜，哪裡有我陳倩的今天啊……」
王四海滿意地點點頭，顯得很是關心地說道：「寶貝，我已經享受了你兩年，這是你最美好的青春年華啊。
我王四海是有情有義的人，凡是我的紅顏知己，我絕對不會虧待一個。
寶貝，青春最珍貴啊，一定要珍惜。
為了你將來有個好歸宿，我給你選了一個男人……」
聽到王四海這麼一說，陳倩眼前頓時一亮。
作為交換條件，陳倩給王四海當情婦的時候，絕對不能找男朋友。
這個老東西竟然主動給介紹男朋友，難道太陽從西邊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