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你們來吃瓜的
鑄神島，白雪灣，眾多船塢碼頭交接之處。
此地是白雪灣最為繁華的地段，米字型的大道四通八達，通往鑄神島各處。
熙熙攘攘的車道旁，有一座奢華以極的客棧，客棧雖不凡，可這名兒也太普通，就叫「有間客棧」。
客棧門前，一中年道士手執卦幡，嘴裡念念有詞，「算卦，算卦，五行陰陽，十卦九零，不靈不要錢。」
吆喝半天，卻無一人上前找他問卦，不為別的，只因他一卦便要收取百兩黃金。
可他卻毫不氣餒，見到路人便追上前去，糾纏不已，「小兄弟，算卦，姻緣平安，家事國事皆可算。」直到把人嚇跑還不罷休，「誒，別走啊，算一卦，不靈不要錢。」
這道士身材偏瘦，面色清冷，顴骨頗高，嘴唇間蓄著八字短須，再加上一身極不合體的道袍，看起來不像算卦的神仙，倒像是騙人的江湖術士。
半天光景過去，也未見他開張，搖頭晃腦便有些心冷起來。
就在心灰意冷，要早早收攤之時，路邊忽然傳來一聲，「老先生，算一卦！」
這清瘦道士聞言一看，原來是幾位白衣勝雪的少年學子，他面色一改，面臉堆笑，一揮衣襟正經問道：「敢問哪位算卦？」
這幾人正是剛到鑄神島的青龍書院學子，行程匆匆，來有間客棧下榻，便見門外有一奇怪的道人，幾位少年年輕氣盛便想試他一試，若算得准，這百兩黃金不在話下，如算不準，只怕免不了一頓打。
眾人之中走出一位風度翩翩，年紀約莫二十齣頭的少年郎，拱拱手便道：「老先生，你且算算我，隨便說中一條，我便算你贏。」
道士見這陣勢，也不膽怯，張口便道：「你姓肖。」
「咦，奇了，你如何得知。」
「你別管我如何得知，我知道你姓肖，來自東洲，世家子弟，父母雙全，卻無兄弟姐妹……」
還未說完，那少年郎便拱手作揖，從懷中掏出一大錠金子，「先生真是奇人也。」
道士仰頭微笑，伸手接過金子，傲然不語。
一行人中有不服者，紛紛上前問卦，可都被這道士一一答對，真是令人嘆奇生畏。
道士見今日開張大吉，銀錢已賺夠，心中喜悅無以言表，收起卦幡，轉身欲走。
忽被方才那姓肖的少年叫住，「老先生，可否再算一卦，不知先生可知我等來此為何？」
那道士戲謔一笑，伸手一摸瘦臉上的八字鬍須，「這有何難！」說完閉眼掐指，口中念念有詞，「今有禹門，過而為龍，你們便是來過這龍門的！」
眾人不知所云，盡皆哄堂大笑，唯有為首一女子面色凝思，突然想到什麼，她邁出一步，行了個大禮，「青龍學院弟子卿思，拜見歸塵子老師！」
道士欣然受她一禮，一改方才的風塵氣，悠然道：「久聞青龍書院的卿思才貌雙全，如今一見果然名副其實，哈哈哈。」
其餘人等聽著少女道破真相，紛紛拜倒在地，「原來歸一門玉虛峰前輩，歸塵子大人，我等有眼不識泰山，還請恕罪。」
原來青龍書院學子在成為歸一門弟子之前，要經過一道極為困難的考核，過之便如魚躍龍門，是以眾人皆稱此考核為龍門。
道士原名歸塵子，是歸一門玉虛峰之主，此次便是青龍學院一眾學子的接引人。
他仰天而笑，氣度非凡，大手一揮，裹挾著元氣便將眾人扶起，「不知者無罪，你們幾個還不錯，不過么，這卿思丫頭更勝一籌啊。」
歸塵子微微一笑，「卿思聽令，我以歸一門玉虛峰第七十六代峰主之名，無論考核結果，特許你成為歸一門弟子。如若此次完成考核，歸一門二十八峰的內門弟子之位，任你挑選。」
眾人一聽，極為驚駭，紛紛拱手祝賀，這名為卿思的少女雖戴著面紗，也難掩臉色微紅，顯得極為興奮。
她再次上前施了大禮，「弟子卿思拜謝！」
一行七名學子雖出自青龍書院，乃是學院翹楚，可歸一門屬下學院少說也有數十座，每年才從中挑選十三名學子納入歸一門，挑選手段十分嚴苛。
對於他們來說，此次歷練關乎能否成為歸一門的弟子，因此每個人都十分重視，哪怕身為學院大師姐的卿思也是如此，能有加入內門的機會，簡直就是天賜之機。
「敢問老師，我等此次考核題目是什麼？」
……
就在眾人翹首期盼，等待歸塵子給出答案之時，突然傳來敲鑼打鼓的聲音，前有衛士騎著獨角奇獸開道，後有車馬儀仗追隨，中間護衛著一座避水麒麟所拉車輦，行走之時喊聲震天，排場威勢極大，道路之中的行人遊客紛紛退避兩旁。
學子之中，姓肖的師兄連忙詢問身旁的一個漢子，「這位大哥，請問這是什麼陣仗？」
「小兄弟，看你這穿著，新來的吧？你有所不知，今日是鑄神島天字型大小的焚天號交付之期啊，車輦之中便是焚天號主人，聽說來頭極大。」這粗布麻衣的漢子卻極為熱情，句句如實相告，言語之中透出嚮往之情，說罷擺擺手，「走吧，去瞧瞧，交船之時供奉天地，祭祀海神，有趣得緊，何況這焚天號是鑄神島這些年以來最大的艦船，只怕更是非同尋常。」
這車隊如龍之勢，延綿兩三里地，真是驚駭眾人。
良久，待得車隊遠去，眾人才紛紛散開，可原先比肩接踵的車道，此時卻空空如也，竟有大半行人尾隨而去。
此間只留下從未見過此等情形的學子，面面相覷。
陡然，那歸塵子將卦幡拋在一邊，便欲扶風而去，一旁的眾學子趕忙叫住他，「老師，我等此次考核題目是什麼？」
歸塵子生性喜愛熱鬧，此時他急不可耐地道，「題目吃瓜！」
眾人訝異，不明所以，「什麼吃瓜？」
「你們是來吃瓜的！」
有人憤憤然，一股悲戚之情湧上心間，「想我等萬里迢迢，一路兜兜轉轉，耗費兩年光陰，就是來吃瓜的？」
「正是，你們就是來吃瓜的，誰能吃上，誰就是歸一門弟子啦！」說完歸塵子再不顧眾人如何驚訝，大袖一揮，向著方才車隊的方向，揚塵而去！
眾人面色或驚奇，或不解，萬般情緒，實在精彩。
其中年紀最小的一位師妹問道：「肖師兄，卿思師姐，不知你們可知這吃瓜，吃的是什麼瓜？」
肖師兄本名肖不凡，出身東洲豪門，為人豪爽豁達，在一眾師弟師妹中人氣頗高，此時他沉思片刻，搖了搖頭，默不作聲。
名為卿思的師姐，也是疑惑不解，淡淡道：「歸塵子老師言語之間不似玩笑，可不知吃瓜是個什麼含義？」
有人建議道：「不如我們追上看看，待找到歸塵子老師再做計較。」
此時也沒有更好的法子，眾人紛紛附和，向著大隊人馬的方向追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