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神威與變故
那是一道彎刃，無柄。
森寒的刀芒在刀身上閃爍，刃身之上寶光瀰漫，伴有數枚散發著懾人氣息的符文，如流星一般疾馳而來，直指孟樞。
這就是無妄之災了。
這些人太過霸道，一見面便是這種滅人神魂的殺招。
他未動，一旁的谷香「呀」地的驚呼一聲。
「嗤！」
一聲輕響。
一個身影一閃，出現在孟樞面前。
正是林宮羽。
她長發飛揚無風自動，背對著孟樞，裙擺微搖，素手在身前，嫩蔥般的五指張開，掌心撐起一道神輝，宛若一道屏障，熒光鼓脹，氣息澎湃。
彎刃似是刺入堅冰，在她掌心不到一寸之處停下，明晃晃的刃尖閃爍著森冷寒光，卻難以寸進。
她俏臉泛起一抹潮紅，稍稍喘息，又強自將欲要紊亂的氣息壓制下去。
隨是有過兩次按摩，又經過一夜調息，但昨日渡劫傷了根基，不是那麼容易就能恢復的，此時強提體內精氣禦敵，對她來說也是不小的負擔。
「你還不夠看，叫昨日領頭之人出來。」
她眸光銳利，紫氣瀰漫，似寒潭旋渦，十分驚人。
半空中那人一驚，料想昨日林宮羽就算撐過天劫后也必定重傷，毫無戰力，卻不想此時居然還能輕易攝住他的寶器，頓時大驚失色。
「怎麼可能？」
他臉色一變，猛一揮手，便要喚回寶器。
彎刃在林宮羽掌心錚鳴，刀身輕顫，似在掙扎。
「碎！」
她輕語，眸中射出一縷紫光，如一束電光，擊打在刀身，頓時激起陣陣光輝，絢麗奪目，分外刺眼。
彎刃在哀鳴，劇烈顫抖，被紫光環繞，上面的符文被磨滅，刀身上頓時細紋密布。
「鏘！」
下一刻，彎刃應聲碎成無數鋼砂，竟是被林宮羽的眸光擊成粉碎。
那人頓時心頭一痛，這是上好的炎鋼所造的寶器，不成想在此折戟。
「度了天劫，虛空藏神，便是重傷都有此等戰力，藏神境果真厲害，佩服。」那人盯著林宮羽，陰測測的說道。
「讓昨日領頭之人出來！」
林宮羽身子微顫，指尖微微發抖，氣息再度亂了起來，嘴角有一絲鮮血淌出。
「對付你還不用少主動手，我等足以。」
那人身形拔高，回身又朝玲瓏攻去，與另外三人一道，呈合圍之勢將其困於中央，口中道：「玲瓏大人，得罪了。」
玲瓏蹙眉，伏龍綾繞在柔軀四周，將其護住，她與這幾人境界相當，戰力未損之時絲毫不懼，但此刻舊傷在身，還沒好利索，這般以一敵四，有些吃力。
「你們欲強奪她人修行法，本就是敗壞門風之舉，此時還不悔悟！」
她通體泛著熒光，長裙隨風而動，青絲飄然，宛若九天之上的仙女，玉容生寒，也是動了怒。
「寶物能者居之，我們少主天資超群，乃人中之龍，她身上的修行法配我家少主，自然是相得益彰，何來悔悟之說。」
那人輕笑，毫不在意。
玲瓏的眉頭皺的更深，她在宗門之中不理會俗事，常年只知修行，甚少有人知道她背景如何，雖名氣不小，卻終究不像對方這樣人多勢眾。
「還請玲瓏大人移步，我等也好辦完事情回去交差。」
「休想。」她篤聲道。
「那就別怪我們了。」
那人一揮手，其餘三人頓時上前，各自使出殺招。
一時之間，半空光輝激散，精氣瀰漫，似巨浪奔涌，驚人的氣息壓下，這四人都是靈光境的強者，四人合勢而起，產生的動靜不小。
玲瓏沉神以對，伏龍綾繞著她快速舞動，將其罩在其中，護的密不透風。
「慢來慢來。」
此時一個聲音響起，半空中出現一個身影，一身錦袍，黑髮披散，面如冠玉，神朗非凡，一眼看上去賣相極佳。
「可不能這般唐突了玲瓏師妹，不然九祖出關會怪罪的。」
他腰間挎著一柄古樸寶劍，劍鞘似金非金，有暗淡光華流轉，眸子錚亮有神，嘴角勾起一絲輕笑。
「齊長仙！」
玲瓏皺眉出聲。
「少主！」
四人齊聲道。
之前對孟樞出手的那人此刻忍不住道：「少主，您說的九祖，可是那位二十多年前閉死關的封玄道？」
齊長仙輕瞥一眼那人，嘴角含笑道：「正是。」
「那她……」
「玲瓏師妹便是九祖的親傳弟子，雖入七祖西隕峰門下，實際上是九祖畫情池傳人。」
四人大驚，無不駭然，九祖之名如雷貫耳，那可是三十年前力拚大妖而不敗的絕強之人，只是後來回到九洞天畫情池后便閉入死關，二十多年未曾露面。
幾人心下凜然，這裡面居然還有這等他們所不知的秘辛。
齊長仙黑髮微擺，對著玲瓏輕笑：「師妹，讓開可好，你與那人毫無瓜葛，為何要阻止我的人辦事？」
玲瓏的俏臉愈發冰冷，毫無表情道：「你們太仙嶺行事囂猖，強奪她人修行法，敗壞門風，我自是不能讓你們再這樣錯下去。」
「多感人的話啊，玲瓏師妹，看來你真是把七祖她老人家的心善學了個十足十，你可知這世道本就是弱肉強食，她身上的秘法能者居之，我為何就奪不得？」
齊長仙並不動氣，好整以暇的道。
玲瓏不語，只是身軀之上的熒輝愈發的耀眼起來。
齊長仙漸漸隱去笑意，半眯起眸子，氣息逐漸森冷起來，眸間更是有鋒芒滲出。
「你果真要阻我？」
玲瓏素手一揮，伏龍綾化作十多丈長的虯龍之軀，龍吟之聲響徹半空，金黃的神輝鼓盪翻騰，似一道電光疾馳而出。
這便是她的回答。
「可惜，你不是我的對手。」
齊長仙的聲音很輕，但眸子卻冰冷無比。
他腰間的劍鞘嗡鳴，似有凶獸蘊藏其中，有懾人的氣息傳出。
「鏘！」
劍刃出鞘，曦輝絢麗無比，帶起陣陣驚霞，如雷似電，奔涌而出。
兩者在半空交匯，閃爍著刺眼寒芒的劍刃，仿若奔雷，在半空留下一道黑黝黝的痕迹，似乎空間都被割裂開，無比驚人。
「當！」
如洪呂大鐘震響，一道波紋自兩者碰撞之處擴散出去，盪起漣漪。
伏龍綾被崩飛，劍刃去勢不減，帶著驚濤一般的曦輝，急速朝著玲瓏而來。
玲瓏身前突然亮起一抹熒光，星星點點，似天星閃爍，那是一方玉色硯台，數不清的符文伴在一旁沉浮，氣息強大驚人。
「當！」
又是一聲震響，劍刃與硯台相擊。
其結果便是玲瓏大口咳血，向後飛出百米有餘。
劍刃被召回，繞著齊長仙身側飛舞。
「玲瓏師妹，你還是退到一旁吧。」
他面上帶著不忍，但在眸子深處，卻有一絲凶意。
玲瓏止住身形，又咳出一口殷紅的血漬，沾濕前襟，分為奪目。
她正欲張口說話，天上突然想起一陣轟鳴，瞬時間風雷滾滾。
「轟隆隆……」
似有雷暴一般的聲音響了起來。
轉瞬之間，剛剛還清空遠離的天穹之上，便被濃密的陰雲遮蓋，此情此景仿若昨夜林宮羽渡劫時的劫雲再現。
但此刻陰雲散發出的氣息卻比劫雲都要盛出三分。
齊長仙面色一變，眸間凈是不可置信。
「封玄道？」
他脫口驚呼。
便見雲層之中落下一根巨大手指，寬有百丈，似一根擎天巨柱從天而降。
那手指上紋理清晰可見，閃爍著玉一般的光澤，無數電花在上面跳躍著，猶如匹鏈。
這根手指落下之時便在彎曲，待到了齊長仙的上方之時，猛地一彈。
「呼！」
狂風乍現！
齊長仙似一隻螢蟲一般被彈飛出百丈之遠，他身旁的那幾人更慘，直接在半空化作血與骨，神魂俱滅。
「噗！」
這次輪到他大口咳血了，其慘狀難言，半邊身子都要炸開，胳膊被崩裂吊在膀子上，再也不復之前那般淡然模樣。
伴在他身旁的那柄劍刃，此刻更是被崩開一角，整個劍身顯得黯淡無光，似乎隨時都要炸開一樣。
他如同見了鬼，抬頭望著天穹上那根巨大的手指，眼眸之中的怒火宛若實質。
「師父？」
玲瓏驚喜抬頭。
卻見那根手指再度彎曲，攪動風雲，上面的電芒也跟著閃爍起來。
伴著手指的動作，天穹之上響起一個雄厚的聲音，仿若蒼天的低吟。
「心存怨念，不知悔改，該罰！」
手指又是一彈，狀若奔雷，無比龐大的壓力面對著齊長仙。
現世報來的太突然。
「不！」
他驚吼。
驀地，從天穹的另一頭，探出一隻大手，仿若干枯的樹根，枯木凸筋，色澤暗淡，陣陣凄風環繞，詭異的符文伴生，似魔物的手掌自天而降，把住九祖幻化出的手指，狠狠一捏。
「轟隆……」
如悶雷炸響，兩者自天穹上炸裂、消散。
「老九，你過了。」
森然的聲音跟著響了起來。
天地一片寂靜，整個潮崖城都在這種神威之下瑟瑟發抖。
「哼！」
一聲冷哼，震動蒼穹。
「老五，你的後輩當真霸道，強奪他人之物，不知悔改，還欲傷及同門，你不教導，我便幫你管管。」
風雲變色，九祖的聲音化作風雷，在天空之中滾盪。
「我的後輩還輪不到你來管！他行事如何，與你何干，倒是這小丫頭身上的東西，我也感興趣。」
話音落下，天穹之上再度自雲層中探出一隻枯木大手，掌心有無數符文生滅，朝孟樞與林宮羽方向抓去。
與此同時的另一邊，緊跟著出現一個潔白手掌，上面神輝環繞，宛若神明探下的神軀，擋住那隻枯木大手去路。
兩者再度相會，在空中碰撞，而後雙雙泯滅，化為激散的暴風狂雷。
「你真要管此事？」
那個森然的聲音顯得有些氣急。
「這事我自然要管。」
兩者的聲音在天穹之上轟鳴。
五祖冷哼，震響巨大，仿若悶雷。
又一次幻化出一隻枯敗手掌，朝下抓去，這一次手之上有無數血紅符文縈繞，整個手掌像是淌了血一般，氣息無比驚人。
「那我倒要看看你如何阻我。」
與此同時的地面上，城西澡堂臨街方門處，孟樞抬頭望向天穹，從他這個角度看上去，仿若天都在塌陷一般，那個手掌撥開雲層，似五根山峰墜下。
「我說，你們這麼搞來搞去的，有沒有考慮我的感受？」
他對著天空輕語。
下一刻，一道銀光劃破天際，刺入墜下的巨大枯敗手掌之中。
這一變動驚到在場所有人。
下一瞬間，手掌轟然炸裂，化作無數血色熒光消散在空中。
「我戰力是渣了點，但我他媽有外掛這你不能不服了。」
孟樞在心中默默想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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