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晴天霹靂

  在那片暖暖的陽光下

  有一株小小的牽牛花

  它羨慕那一樹茉莉花

  芬芳的盛開在枝椏

  寄生在長長的竹籬下

  也想走遍海角和天涯

  看外面的世界多繁華

  穿越那無情的風和沙

  要做那朵盛開的美麗的牽牛花

  一步一步抬頭往上爬

  就算明天被風吹被熱曬被雨打

  也不讓我眼淚流下

  我是那朵盛開的安靜的牽牛花

  一點一點向夢想出發

  就算一路被冷落被嘲弄被懲罰

  只要堅持夢就會到達.……

  陶鈺玉的歌曲《牽牛花》。

  *****

  一九九九年的冬天。

  西南地區某山區小縣。

  農曆臘月二十四，眼看就要過年了，天上飄著零星的雨夾雪，雖然西南地區的冬天並不是太冷，但陡然的氣溫下降，還是讓人們實實在在地感受到了嚴寒的滋味。

  別人因為冷都躲在家裡烤火，或者看電視。

  「啪啪啪……」

  離村子不太遠的一處山坳里，劉雪兒正冒著雨雪在山上砍柴，哥哥小時候爬樹摔斷了腿，由於醫療條件差，又缺錢，最後落下殘疾，成為趴腳，走起路來一拐一拐的，別人跟他取了個外號叫踩墊(彩電)。

  爸爸的身體也不是很好，他和老媽一起種菜到縣城去賣，供自己上學，已經相當不容易。

  所以趁著寒假，劉雪兒除了複習功課做寒假作業，天天都要到山上砍柴，幫家裡做點事。

  家裡有了柴禾，免得買蜂窩煤燒，少花錢。

  在農村，尤其像劉雪兒這種條件差的家庭，精打細算是家裡生活的常態，如果有柴禾，就不用買蜂窩煤，可以省一點錢，能省一分是一分。

  畢竟蚊子腿大小也是肉啊。

  現在的山都承包了，但也有一些土質不好的石頭山沒有承包，山上有一些小灌木叢什麼的，可以隨便砍，拿回家做燒柴。

  當然，條件好一點的人家都不願意去弄，太辛苦，又很危險。

  再說，大多都出去打工掙錢去了，剩下幾個老弱病殘，留在家裡帶孩子。

  劉雪兒家因為窮，沒得辦法，哥哥因為有殘疾，出去打工只能幹點兒簡單的活，掙不到錢。

  老爸身體狀況不好，一家人全靠老爸老媽種莊稼和種菜賣維持生計。

  所以她才這麼冷的天兒都在外面砍柴，完全忽視天上飄的雨和雪，還有遠處嗚嗚吹過來，又吹過去的風。

  劉雪兒今年17歲，在縣城上高中三年級，還有一學期就畢業參加高考了。

  劉雪兒學習很好，考大學很有希望，長相也好看，身高1m66，體重100斤左右。

  整個看起來不胖不瘦，苗條端莊，身材修長，特別是腿，如果穿裙裝的話，大長腿非常明顯，又白又嫩，很養眼。

  可惜因為家裡條件差，劉雪兒從來沒穿過裙裝，有的都是很厚的牛仔褲。

  老媽說這種褲子經穿耐磨，一條褲子要穿好久，所以專買這種褲子。

  當然，就算穿牛仔褲，也能顯示出劉雪兒的好身材。

  「雪兒，雪兒……」

  劉雪兒砍柴正砍的起勁，驀的有一個男生的聲音傳來。

  跑過來叫她的是班裡的同學，也是村裡從小一起長大的夥伴兒趙家明。

  「雪兒，你在哪兒啦？你還砍什麼柴呀？快跟我一起回家，出大事了。」

  趙家明用手放在嘴巴的上面，做成一個喇叭狀，一路找尋過來，邊找邊喊，聲音很大。

  清脆的喊叫聲在山谷回蕩，隨著寂靜的山間傳的很遠很遠。

  劉雪兒自然能聽到。

  「趙家明，你驚慌慌的喊什麼？我家裡出什麼大事了？」

  聽見喊聲，劉雪兒停止砍柴的動作，手裡拿著砍刀，站起來哈著熱氣回答。

  由於太冷的緣故，她的臉和手都凍得青一塊紫一塊的，讓人看著有一種慘不忍睹的感覺。

  「雪兒，快別砍柴了，咱們快回家！」

  趙家明終於看見了劉雪兒，趕緊跑過來，拉著她就要往山下跑。

  劉雪兒掙脫他拉著自己的手，有些莫名其妙的問道：「你幹嘛呀？有什麼事說清楚，人家還要砍柴呢。」

  「雪兒，你不知道，完了，完了，你媽正在跟村裡的張媒婆商量，打算把你弄去換親。」

  趙家明緊皺著眉頭，俊氣的臉因為奔跑和喊叫，又因為被冷風吹，變得紅通通的。

  就在剛才，他去劉雪兒家找劉雪兒說事情，結果無意間聽見了劉雪兒老媽王秀華和張媒婆的談話。

  兩人的談話嚇了趙家明一大跳，連忙輕手輕腳的退回來，知道劉雪兒沒在家裡，肯定就在外面山上砍柴，所以跑出來找她。

  「什麼，換親？」

  劉雪兒腦袋裡嗡的一聲，晃動著手裡的刀跳起來問道：「你騙人，我媽才不會呢。」

  「我騙你幹嗎，我剛剛到你們家找你，結果還沒進屋，就聽到你老媽和張媒婆兩個人私下裡的談話，他們除了要把你拿去換親，我還聽到了一個天大的消息，原來你不是你媽親生的，你是撿來的。」

  「撿來的？不可能！這種話可不能亂說。」

  趙家明的話像一個炸雷在劉雪兒腦袋裡轟然炸響，讓她整個人天旋地轉，差點兒跌倒！

  但她說什麼也不相信自己不是老媽親生的，更不相信老媽會拿自己去換親？

  怎麼可能？

  「趙家明，你不許亂說話，亂說話信不信我揍你？」

  劉雪兒揮了揮手中的砍刀，嚇唬趙家明。

  趙家明嚇得後退了一步，哭喪著臉嘆了口氣，「我真沒有亂說話，我也寧願相信這不是真的。

  可我剛剛在你家門外親耳聽見的，你媽跟張媒婆兩個人在嘀咕，讓你別讀書了，把你拿去跟你哥哥換親。

  你媽還對張媒婆說，你本來就是她撿回來的，養了那麼大，也該為家裡做點事情，不然就白養了。」

  「你騙人，你騙人，我不信，我不信。」

  劉雪兒雙手死死的捂住自己的耳朵，不敢相信這一切都是真的。

  但趙家明的話卻總在她的腦袋裡嗡嗡作響，讓她的心裡亂極了，簡直亂成了一鍋粥。

  這一刻，她也顧不上砍柴了，把砍好的捆成一捆，讓趙家明幫忙扛著，兩個人一前一後飛快地往家裡趕。

  此刻，劉雪兒老媽王秀華已經和村裡出名的媒婆張媒婆談好了拿劉雪兒去跟哥哥換親的事情，然後把張媒婆送出來，一直送到出村的路口。

  那兒有一株桃樹，還有一個土壩，桃樹下面有用石塊壘起來的座位。

  熱天的時候，村裡人都喜歡在這裡乘涼。

  王秀華把張媒婆送到這裡，張媒婆並沒有急著離開，於是兩個人就站在桃樹下又聊起天來。

  這時候劉雪兒趕了回來，看見老媽竟然和張媒婆站在路口聊的很起勁，明白了趙家明所言非虛。

  她讓趙家明把扛回來的柴扔到地上，強壓住心中的怒火，衝到老媽面前問道：

  「媽，聽說你要拿我去跟哥哥換親，是真的嗎？還有，我不是你的親生閨女，是吧？」

  劉雪兒說完咳嗽了一聲，手裡緊緊握住砍柴刀，小臉兒因為激動都快變成了豬肝色。

  「你怎麼知道的這麼快？」王秀華眼神躲躲閃閃，有些詫異的望著劉雪兒，想了想心裡一橫說：

  「對，沒錯，你不是我的親生女兒，是我和你爸在城裡打工的時候撿回來的。

  那個時候你才不到一個月，你親爹親媽把你扔了，我們養了你十七年，把你養大又送你讀書，不容易對吧？

  現在你哥因為殘疾，咱家又窮娶不到媳婦兒，所以我準備把你拿去換親，這樣你哥就不會打單身了，也能跟咱老劉家留個后，雪兒，只能委屈你了。」

  王秀華說完嘆了口氣，整個有一種如釋重負的感覺。

  本來她正在犯愁，不知道該怎麼跟劉雪兒攤牌。

  沒想到她知道的這麼快，追問起來了，那就乾脆一不做二不休，徹底的打開窗戶說亮話。

  反正不是自己親生的，現在兒子能娶到媳婦兒才是大事。

  「媽，不管我是不是你的親生的，你把我養大，我感謝你，不管現在還是以後，我都叫你媽。

  但是，換親的事情我不幹，我就是死也不幹。」

  劉雪兒說著把砍刀架在自己的脖子上，一副視死如歸的樣子。

  劉雪兒突然的舉動早把旁邊的王秀華和趙家明嚇得不行，尤其趙家明。

  他心驚肉跳的叫道：「雪兒，有事好好說，你別，別，千萬別亂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