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病危通知
「去找醫生吧！不行就了了她心愿，繼續去市裡醫院。」楊柳媽媽說，管不了那麼多了，怎麼也是親媽。
三姐妹意見一致。
找到主治醫生。
楊柳進去說：「醫生，我們能不能問一下，我外婆這個情況，能支撐多久？」
醫生很耐心地說：「情況很不樂觀，你們也已經看到病人了，每天吃喝不下，全靠針水和藥物支撐，全身浮腫。」
「可以確切地說嗎？」楊柳的二姨急性子一直改不了。
「大家都是這個地方的人，作為一個醫生，救死扶傷是我的使命和責任，但是，這個畢竟是老人家，我們該用的方法和藥物都已經用了，可惜，目前癌症可是不治之症，樂觀的說病人可以支撐個把月，不樂觀就不好說了，後天辦理出院，因為病人體內已經吸收不了這麼多藥物和針水了，再打反而讓她更受罪。」
聽到這個消息，幾個女人不知所措。
楊柳媽媽出來，立即給楊柳爸爸撥通電話。
「怎麼辦？醫院也要求要出院，但老人家自己心裡還想繼續醫治？」
楊柳的爸爸對於這種生死問題，看得很開，也許是無奈，也許是樂觀，也許是自己還沒到那一天。
「那隻能回來家裡，聽醫生的。」
大家也拿不定主意，醫院也是不接收了。
三姐妹也無奈，也就這樣眼睜睜地看著她們的親媽這樣受苦和即將離開人世。
每個人都強忍著心中的悲痛，帶著看似輕鬆的面孔面對著外婆。
「媽，醫生說了，您這個情況，還是多見的，這幾天藥水打的太多，您身體吸收不了，因為你體質太弱了，讓我們先回家停幾天針水，好好養養身子，等藥水被吸收了一些又繼續回來。」
「您看，怎麼樣？」
幾個女兒圍著媽媽說。
這時候主治醫生也過來，對她說：「大媽，您這個情況，目前就是浮腫，如果再打針水，一會兒吸收不了，那越發浮腫，咱們治療過程中，不能一直打針水，先回去幾天，針水被吸收了一些后，咱們再回來住進去，您看怎麼樣？」
外婆這麼一聽，不知道心裡想什麼，說：「你們不給治了？」
「不是的，不是的，您誤會了，怎麼會不治？您聽著嘛，藥物可不能每天都用，需要身體去吸收，那您看，這幾天不打針不吃藥，不是不治療，是治療的一個過程。」
另外一個醫生也過來說：「是呀，大媽，您這個情況，又不是您一個人，手腳腫，裡面可都是針水，媽媽吸收幾天，就會比現在好很多了。」
外婆也沒再說什麼。
她也沒辦法。
大家都全部在外婆身邊。
養兒養女，真的不容易，外婆一輩子為兒為女苦。
平日里，女兒們都嫁出去了，各自有各自的生活，也沒有時間像今天這樣聚在一起。
而，自己病倒了，兒女們才齊刷刷地聚在一起，這實在是人生的一大悲哀，也是人生的一大幸運。
悲哀的是，老人不生病兒女們就很難聚在一起，一家人總是聚少離多。
畢竟，各自都為了生活，每天都在奔波。
幸福的是，還好，病了兒女們都有孝心，都在旁邊伺候和照顧著。
總不至於一個人，孤零零地離開這個人世。
人生，總是如此矛盾，你得到多少，就會失去多少。
時間也差不多，看到舅舅也過來了，建豪說：「小寶肚子也餓了，時間也差不多，楊柳也開始上班了，我們先回去把小寶喂好，等晚明天一早我們又過來。」
小姨和二姨都說：「嗯，你們去，先把孩子照顧好，明天我們都在，要是路上不方便就別跑了。」
楊柳的兩個小姨是真的疼楊柳，她從未忘記。
楊柳和建豪帶著孩子離開醫院。
第二天一早，楊柳正在給寶寶換尿不濕。
手機突然響起來，是舅舅劉輝。
「楊柳，你們有沒有時間，過來醫院一轉，醫生下病危通知書了？」
楊柳望了望建豪，建豪說：「好，我們待會兒就過來醫院。」
掛斷電話，楊柳和建豪兩個人火急火燎地給寶寶換尿不濕、洗臉、換衣服。
急急忙忙趕過去。
寶寶的奶都是坐在車裡喂的。
去到醫院，讓建豪和楊柳大吃一驚的是，舅舅已經把出院手續辦理好了。
舅舅在一樓大廳正在結算費用。
「舅，什麼個情況？」建豪急忙走到舅舅旁邊說。
「醫生讓出院了，說回去，我結算一下賬，聽你爸媽他們說，今天你剛好休息，叫你過來，就是讓你待會兒送我們回去，你有沒有時間？」
舅舅邊等醫院的結算員結算，邊和建豪說。
「嗯，休息，送你們回去。但是……」
建豪正準備開口，被楊柳拉了衣角，便又把話咽回去。
楊柳說：「你在這兒辦著，我們去樓上看看外婆。」
建豪就和楊柳一起去樓上。
媽媽和兩個阿姨都在樓道口。
看到楊柳過來：「你舅這個人，他去告訴醫生，要求今天出院。」
「醫生也就說讓我們出院，他等不得你外婆死了。」
大家一肚子又一肚子的氣。
「不過千萬別讓你外婆看出什麼來。」
大家心裡都想著，繼續給外婆治療，可是，面對這種情況，大家又無可奈何。
這是人生多大的一種無奈。
心有餘而力不足。
「沒辦法了，只能這樣。」楊柳搖搖頭，把孩子抱給二姨。
大傢伙兒為了緩和氣氛，都把注意力轉向這個幼小的孩子身上。
逗他笑，陪他說話。
氣氛才稍稍有所緩和。
回到病房，這是外婆生命中最後一瓶針水。
大家誰也沒有想到，誰又都想到了。
和外婆一陣溫暖的問候之後，大家收拾好東西，建豪把楊柳、楊彥和孩子送回去住處，然後送外婆她們回家。
舅舅自己騎摩托車回去。
後來，聽建豪說，回去的路上，外婆一直說，自己會不會死在半路，會不會死在車裡，會不會進不了家門的話。
大家都聽在心裡，不過個個都裝作沒有聽到的樣子。
因為不知道怎麼回答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