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靈
下午的課不出意料還是方離的自由練功時間，安東言出必行，果然沒有再管方離，甚至對盧漫也是不搭不理，讓一群被安東折磨得死去活來的學員眼紅不已。
不過他們也知道，這種自由是以不停練習動作換來的，想到這裡他們心裡才好受一些。
方離對那些充滿各種情緒的目光置之不理，只是來到僻靜的角落安靜練習著動作。
若是漓月的消息真實不虛，那麼所謂元氣也並非遙不可及，哪怕被冠以虛假的名字，但是那一刻的異象卻無比真實。
方離很清楚，不管這個法門有多少殘缺，只要有一絲機會，他都不能放棄。
因為他沒有放棄的資本。
深吸一口氣緩緩吐出，方離拋去種種雜念，開始動作的練習。
方離緩緩坐下，削長的雙臂徐徐張開，彷彿以懷抱天地般漸漸收束……
待到方離感覺到有一個圓的時候，這才停下動作，開始緩緩穩住身形，準備迎接漸漸襲來的酸痛。
不遠處，安東對方離的動作暗暗點頭，這個動作奇異之處就在於隨著修鍊越深，身體協調性會變得越來越好。剛剛方離的動作快慢有序，輕重適宜，可以說是整個年級里最為自然的那一個，這也意味著他確確實實在這方面投入大量時間，也隱隱有些觸動安東。
不過安東畢竟是久經歲月的人，雖然愈發欣賞方離，但也愈發不去說什麼，只是默默做個關注者，想看看方離究竟能堅持多久。
方離並不知道安東心中千絲萬縷的想法，只是一心放在修鍊上，同時沉心靜氣開始冥想。
紛繁的雜念湧來，方離如同石頭般任其來去，等到時間一分一秒過去，雜念就像潮水般一點一滴的退去，最後不剩多少。
然而這個時候，那種酸痛感開始層層湧起，從腳尖一點一點爬上雙腿，最後來至臀部，幾乎痛到方離以為失去下半身。
方離只覺得今天的酸痛感不僅來得奇快，而且跟以往都不一樣，還多了一種麻的感覺，就像是大腿被壓了很久，突然鬆開一樣，簡直讓方離失去繼續堅持下去的想法。
「不對，不能停下，忍住！忍住！」
方離想起漓月的話，死死咬住牙齒，寧死也不肯停下，他卻不知，自己體外的汗水已經猶如泉涌，而且開始散發出絲絲的黑跡，看上去好不詭異。
安東露出一絲訝色，他悄然來帶方離身後，伸手在他雙肩一按，一提，然後迅速退開。
轟！
方離絲毫沒有感覺到有人碰到自己，只感覺腳下的酸痛麻突然往下一頓，然後如火山爆發般直衝腦門，一剎那間，他喪失所有對身體的控制權，那種感覺簡直就像是被人勒住脖子，漸漸走向死亡，令方離驚出一身冷汗。
但是這種感覺來得快去得也快，很快一種泡進溫泉的舒適感出現，將酸痛麻取代。
一時間方離只覺得全身溫暖無比，這種感覺也稍微持續了數分鐘，才恢復如常。
當方離開始收工的時候，他才知道自己這次足足坐了兩個小時多，不禁暗暗震驚。
此時正值休息，安東獨自走來，讓方離和他談談。
方離一出去，安東便轉過身問道：「你這幾天是不是發生過什麼？」
方離一怔，腦海里第一時間想起那化入天地的異象，猶豫再三后，還是如實報告出去。
安東起先臉色還算正常，但隨著方離的描述不禁變得愈發古怪，最後他沉吟起來道：「你真的很喜歡修鍊這個嗎？」
「不能說喜歡，而是我別無選擇。」方離苦笑道。
「你倒也誠實，若非如此，誰願意吃這種苦頭。」安東嘆息一聲，隨即注視著方離，「如果給你能夠變強的機會，你願意為之付出一切嗎？」
方離思索許久后，點頭道：「願意。」
「好，最後一節課後，你單獨留下來。」安東好似在心理掙扎，最後長出一口氣，留下一句話轉身離去。
方離雖然心中隱隱有所猜測，但是沒有放在心上，沒有期望就沒有失望，多餘想法會讓他冥想時產生更多的雜念，這也是現在人冥想時常常維持不住的原因之一。
之後的修鍊就平常許多，不過變化依然顯著，如今他已經能熬到一個小時半的地步才收功，算是相當驚人的進步，至少新生這一屆，已經無人出其左右。
很快最後一節課宣告結束，累得半死的學員們蜂擁而散，盧漫有心留下可惜安東絲毫不留情面，令他一臉鬱悶的離去。
當偌大的教室空下來時，安東緩緩道：「方離，你怎麼看待精神力？」
方離搖頭，對於精神力他也所知甚少，事實上在學界，也有過對精神力的爭論，最後不了了之，因為精神力比元素還不可琢磨，至少現在的檢測儀器很難對精神力下手。
「在很古老的時候，精神力被稱作另一種的東西，叫做靈。」安東微微一笑道，並不介意方離的無知，「靈是一種很玄妙的解釋，事實上自古以來對它進行解讀的人相當繁多，只是未必能觸摸到其真實意思。」
「靈，只是一個最遠古時期，元素使對某種存在的稱呼。」安東目光深邃道，「在古老時代的元素使，可以聆聽到靈的聲音，那種聲音，告訴他們關於元素的用法，讓他們自然而然的掌控元素之力，不同的人能聆聽到不同的聲音，那些聲音迴響在腦海里時，就像一個博學的老師，將他的知識放入腦海，令人好像本能似地就掌握了對元素的運用。」
「為什麼人類聆聽到元素的聲音，就可以莫名其妙的掌控元素，很多人探究了一輩子也不明白，就是這個原因。」安東說道，「只可惜，聽到這種說法的人往往對此嗤之以鼻，將其貶低為最可笑的說法。」
方離有些恍惚，若非經歷過那種化入天地的異象，又聽到鐵黎講解過古老的煉體士存在，方離感覺自己真心未必能接受這有悖於現代元素學而更接近神學的虛幻說法。
安東也不去管方離的異樣，只是自顧自的感嘆道：「人之所以能聽到靈的聲音，是因為人類的精神是接近靈的產物。現在學界已經證實世界是四大基礎元素地風水火構成，但是卻始終不肯承認如此龐大的世界下，那些深邃如汪洋的元素世界里，沒有更加神秘莫測的存在，真是令人費解。」
「相信虛幻的存在，就是神學的起點吧？」方離猶豫再三道。
「怎麼，你也跟那些人一樣？」安東笑道。
「那倒不是，感受到那種奇異現象后，我再看待世界時感覺就不一樣了，但是那裡不一樣，我說不出來。」方離微微皺眉道。
「傳說那就是靈的觀察方式，也是元素使通往大元素使的必經之路，只是很少有人能踏出這一步，如果能踏上，那就離大元素使不遠了。」安東淡淡道，「不過，真要到了那種境界，說是不遠，實際上一絲的差距都猶如鴻溝，否則歷史上接近大元素使的人如此之多，成就大元素使的人寥寥無幾。」
「如果靈真的存在，那為什麼歷代出現的大元素使，都從未提到過這一點？」方離疑惑道。
「你似乎誤解了什麼，成就大元素使，不代表境界上能理解靈，境界上能理解靈也不代表就能成為大元素，兩者之間並沒有因果關係。」安東搖頭道，「只不過若能觸及『靈』境，對於元素使成就大元素使有更大的幫助就是了。」
「我明白了，只是安東老師，我該如何付出才能變得強大？」方離猶豫一下道，「是觸及你說的靈嗎？」
「其實你已經在觸及『靈』境的路上，只可惜，你是微元素者，這份境界對你所能產生的幫助無法像其他元素使那般大。」安東眉頭微皺，「所以只能寄希望於另一條路。」
「什麼路？」方離精神一振道。
「靈身。」安東道。
「靈身？」方離迷茫。
「一種另類冥想法，你所練的動作，就是這個冥想法的一部分。」安東微微一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