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寒月
無論何時，漓月始終都散發著寧靜恬淡的氣息，令人心緒平靜。
她依然披散著那頭烏黑長發，完美纖細的身形在學院的制服下展現得格外美麗，僅僅是背影就能令人產生無限遐想。
方離深吸一口氣緩緩吐出，沒有走過去打招呼，而是走到一貫修鍊的位置，開始靈身的動作練習。
抱圓下坐，整個動作自然流暢，若是安東看到都不會想到方離已經四個月沒有練過。
方離更是覺得自己的動作出奇熟練，明明許久沒有練過，但是只要擺開架勢，那種一絲不苟的狀態就從心底流淌而出，令他每一絲動作都完美無瑕。
方離沒有深究原因何在，那隻會增加不必要的雜念，快速收束心神后，他便開始進入冥想狀態。
許久沒有練習，心神格外平靜，冥想狀態也是層層深入，很快一道道輕微的聲響在腦海響起。
下意識的，方離以為是曾經化入天地的異象，但是很快他就發現，眼前出現的是一片汪洋。
元素之洋。
方離格外意外，而更令他感到不可思議的是元素之洋上空，一輪明月高懸。
此時此刻他是以精神狀態觀察世界，所以能夠看到元素之洋，但是月亮的存在卻令方離產生了一種時空錯亂的感覺。
那到底是真正的明月，還是元素所化？
方離茫然無措，不過這片元素之洋的另一個特點也引起了他的注意，在如此元素使如此繁多的學院里，元素之洋不應該如此平靜，但是目光所及，元素之洋靜靜蕩漾，沒有一絲一毫泛起波瀾的意思，實在奇怪無比。
方離沒有去深思，只是望著月光心中莫名平靜，因為元素之洋廣闊無比，卻沒有一絲一毫的顏色，所以當那輪明月出現時，就彷彿在清冷的夜空中，一輪孤月高懸，充滿了孤寂冷清。
所以當月光映照在精神上時，那份孤寂冷清也就映入心靈，令方離心中變得更加清冷寂靜。
眺望月光，方離本能的感覺到，這片寧靜的元素之洋或許正是因為那輪明月而變得如此祥和。
那月光好似不僅能撫平心靈的波瀾，連元素都能在照耀下變得安分守己，溫順聽話。
漸漸地，方離感覺自己保持的動作越來越舒服，甚至連月光的寒涼都能微微感覺到，只是他不知道，那是精神上的感覺，還是身體上。
不過一切都不再重要，在月光照耀下，方離開始陷入前所未有的深層冥想，精神如同潮水般向著四周擴散開來。
很快，方離再次感覺到那種化入天地的奇異感受，只是這次他感覺得更加精確詳細，不是他化入天地，而是當他陷入深層冥想時，精神會不由自主的向外擴張，滲透進四周所有東西里，令他產生了融入進去的奇妙感受。
不過按照安東的說法，當精神能夠進入某種物體時，若能再提高境界，倒是真的可以做到將其收為自身所用，不過那是到達極高的精神境界才能做到的事情。
所以方離沒有多想，只是靜靜感受這種精神力飛速膨脹的快感，令他感覺到自己的精神數值，恐怕正在以驚人的速度暴漲。
這就是深層冥想的恐怖之處，也是無數人夢寐以求的狀態，而很多人所不知道的是，若要成就大元素使，深層冥想就是決不能不越過去的一道坎。
所以安東在知曉方離冥想的境界時，才會感慨他那微元素之體是如此的可惜。
不過方離並不知曉這些事情，所以他心中格外寧靜祥和，沒有一絲一毫的可惜與感慨，只有一絲淡淡的喜悅，和眺望那輪寒月時的淡淡寂寞。
不知怎麼的，那輪寒月令他生出了一絲絲熟悉之感，彷彿那月光他早已在哪見過。
但是回頭細想，他應該是第一次見到此月才對，所以瞬間迷茫之後，方離便不再思索下去，而是繼續保持著古井無波的精神狀態，繼續冥想下去。
但是一絲淡淡的疑惑還是就此留在了心頭，不能忘卻。
在月光照耀下，方離感覺這次的冥想格外平靜安寧，沒有絲毫波瀾的元素之洋更是帶給他極大的安全感，否則就算是一點點小浪花，都會把他從深層冥想中驚醒。
除此之外，方離也發現自己堅持動作的時間也愈發漫長，當他開始感覺到體力有些不支，開始緩緩收功的時候，他才知道今天，他居然坐了整整一下午！
方離看著遠方昏黃的夕陽，不禁有些怔怔出神，他敢說這一下午的深處冥想起碼抵消了他四個月沒有冥想的空缺，實在令他不知該說慶幸還是喜悅。
緩緩收回目光，方離再望向漓月的方向時，卻發現那裡早已空空如也，不見芳影。
方離沉默許久，緩緩走到漓月常坐的位置上，緩緩躺下，一時間，不知是青草還是她留下的芬芳進入鼻尖，帶來淡淡的留戀與惆悵。
方離嘴角掛起微微的笑意，因為他發現，這個位置還留著淡淡的溫暖。
只是笑意過後，便是幽幽的輕嘆，因為漓月的落寞，他無法彌補，那是家族之間的交易，他沒有力量可以去阻擋。
可是看著她成為他人手中的物品，甚至連物品都算不上，方離心中還是微不可查的一痛。
他無法接受這個事實，甚至只要想到，他就彷彿胸口被壓了一塊大石喘不過氣來。
那一刻，方離終於明白，盧漫說的沒有錯，他的確很在意漓月，只是是不是愛，他卻無法表達，因為他從未愛過一個女孩，他只想讓漓月回歸到一個女孩應有的生活，不再被醜惡的命運捉弄。
至少，也要給她一個可以選擇未來的機會。
這個機會，現在就像一根稻草樣抓在他的手中。
方離緩緩張開眼，望著漸漸覆蓋天空的黑暗，那遠比夜空更加深遠的眸子流露出一絲不容置疑的堅定道。
「漓月，我一定會拯救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