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索人
「小哥哥!」
涔夕掙脫白髮老人,蹦蹦跳跳地跑了過來,撲閃著大眼翻騰項焱胳膊腿,撇嘴道,「你到了槐柳鎮,不去找我,倒跑去酒館喝酒,還跟人爭鬥。」
而後,她瞟了瞟一旁矗立的禹津,小手攔在嘴邊,幸災樂禍地說道,「被修理慘了吧,如果我不帶爺爺過來,你現在還身處水火熱之中呢……」
項焱一臉的黑線,奈何現在全身酸軟,連支撐著站立都有些費勁,根本沒力氣跟她鬥嘴。
不遠處,白髮老人緩步而來,如造訪的雲中仙翁,一身粗製麻布衣,簡單樸素,下顎鬍鬚垂得很長,但很整潔得體,沒有分毫的邋遢之色。
他的藥理之術絕倫天下,卻沒人清楚他的修為究竟幾何,甚至漸漸有人以為,他的的確確只是一個煉藥的老頭。
「小涔夕,不要胡鬧!」
白髮老人慈和地呵斥,眉宇間卻毫無惱意,反而滿是對小丫頭的溺愛。
就這一路行來,幾乎所有人都對他許以敬慕之意,紛紛躬身退到一旁,自覺地讓路。
可見,在這槐柳鎮上,老藥師地位何其的超然。
禹津乃蒼國金陽聖使,地位顯赫,卻也不敢造次,本想毫不留情地對項焱出手,此時也不得不頓步原處,道,「老藥師何意?」
「老朽倒是要問問,聖使意欲何為?」
老藥師捋須,眸中精光湛湛,無形間盪出一股驚天威勢,「小輩間相互切磋打鬧,只要不下死手毒手,由著他們去便是,輸了也是技不如人……」
禹津身形一震,趕忙拱手解釋道,「老藥師,此間爭鬥並非什麼小輩的切磋論道,而是晚輩在追捕逃亡的丹羽礦奴。」
「姜禹白的家事,與槐柳鎮無關。」
白髮老人半眯著眼,緩緩開口,語氣淺淺冷淡,「老朽還未老眼昏花,任你說得天花亂墜也無濟於事,槐柳鎮是凡人居所,修士進出雖無限制,但規矩絕不能破。」
「老藥師,得罪之處望海涵!」
忽然,街的另一邊,姜桓、白勝兩人聯袂而來,禹皓緊跟其後,沒人注意到他是何時離開的。
「此子兇狠歹毒,以殘忍手段虐殺大半古礦守衛,吸干所有屍身的血肉精氣,根本就是一個十惡不赦的魔頭,如果就此放縱,讓他成長起來,伏靈大陸將不得安寧。」
姜桓一身火焰,落入街道中央,嗓音極其渾厚。
他指著項焱,義正言辭地說道,「既然這一切的禍事源於姜禹白守護的古礦,為伏靈大陸絕除後患一事,我等自然責無旁貸。」
「小哥哥才不是邪魔。」小涔夕撅嘴,指著姜桓嬌聲呼喝。
老藥師也是面露不悅,白鬚眉發抖動,「莫非,你們以為老朽活得太久,糊塗了不成?」
姜桓仰頭長笑,語氣忽然變得強硬,「無論葯老如何想,今日姜某非將此子帶走不可!」
此言一出,圍觀人群頓時炸開了鍋,非常費解,當即便有人憤憤道,「他怎敢如此說話?是蒼國聖使又如何,在葯老面前提鞋都不配!」
「面對天大的機緣誘惑,所謂的虛禮自然就一文不值了。」
也有人看出了其中意思,嘆道,「能望平安探索隕聖之地,還能得到四象八荒訣,又能肆意探究八脈聖體的奧妙,即便是得罪整個伏靈大陸,姜禹白也在所不惜。」
姜桓脾性暴烈,他根本沒打算好好商量,白勝見狀,趕忙上前笑臉相迎,「恕我等無禮,此子與槐柳鎮非親非故,老藥師何必在意?」
「他於我孫女有恩,於槐柳鎮鎮民有恩。」
白衣老人極其有耐心,忽而眉頭一挑,冷視躲在三人身後的禹皓,道,「既然言及於此,老朽倒要好好說道說道,你們姜禹白教出個好兒孫,竟敢肆無忌憚地欺凌凡人!」
「如何教導小輩,我三族自有方法,不勞藥師費心。」
禹津也變了臉色,喝道,「老藥師可要想清楚,不要與我蒼國為敵。」
「三位聖使好威風!」
忽然,有柔媚的女音傳來,一道赤色魅影凌立,自風谷酒館深處,直落街道上空,俯視眾人。
「風四娘,竟是風四娘出關了,能一睹四娘芳容,死而無憾啊!」不少人高聲呼喚。
「風四娘出關,看來風谷酒館又有新酒品嘗了……」
項焱卻無暇他顧,沒有力氣抬頭,但聞到一縷奇異的幽香,十分舒暢,入體之後彷彿每一寸血肉都在蠕動,猶如久旱逢甘霖一般。
旋即,他盤坐入定,引幽香恢復氣力。
「蒼國不愧是伏靈四國之首,幾位聖使不但臉皮越來越厚,行事還蠻橫了不少……」
風四娘一身緊身紅衣,以薄紗遮面,婀娜多姿,與三大聖使同齡,但風韻未減,彷彿歲月沒留下任何痕迹。
周圍一些氣血方剛的青年人把持不住,眼神熾熱地遊離在她圓潤挺翹之處,閃個不停。
風四娘窈窕落地,第一時間便委身朝老藥師行禮,而後玉手一揮,兩壺靈酒自袖間飛出,落在項焱手中。
「小傢伙,既然藤老要保你,妾身自然要助一臂之力,這是兩壺槐花陳釀,你安心地調息恢復。」
「老藥師,風四娘,兩位是鐵了心要為這小子護航了?」姜桓冷哼出聲。
「妾身站在老藥師一邊,站在槐柳鎮一邊。」
「禹津出手欺凌後輩之事,老朽可以不追究,但此子必須留在槐柳鎮。」
白髮老人輕哼道,「不過,老朽也不是全然不講理,等他突破至凝魄境,便可與你們姜禹白三族一同探索隕聖之地,省得你們日夜惦念不忘。」
聞言,姜桓眉宇間閃過一絲異色,沉吟了半分,隨即帶人離開。
「老桓,那小子不簡單,說不定得到了完整的四象八荒訣!」路上,禹津低喝。
御虹而行,姜桓獵衣飄飄,橫眉低吼道,「那小子當初能擊殺大半血虎守衛逃生,才開闢血海不久,還能越境擊敗燃火武者,身上必然有不少秘密,絕不止一個四象八荒訣。」
「為奴三年卻突然成為八脈聖體,一切必然與隕聖之地脫不開干係!」
白勝俯首沉吟,偏頭問道,「禹皓,聽說你與這小子交鋒數次,難道就沒覺得有什麼不尋常之處?」
「除了八脈聖體,四象八荒訣我也是第一次聽說,再沒有其它秘密。」
禹皓眼部紅心不跳,果斷搖頭,並未打算將人道聖兵及始源烈焰一事和盤托出。
「只一個八脈聖體就夠我們研究,更何況四象八荒訣乃上古絕世傳承,若能完整修習,說不定就能突破牢籠前往把陳大世界。」
禹津很著急,越說越激動,「為何要答應老藥師,想凝魄汲取星輝,怎麼說也要個五年八載,我們等得起嗎?」
「不必憂心,老桓這麼做自有他的道理。」
白勝輕輕一笑,示意他稍安勿躁,輕聲解釋,「老藥師深不可測,風四娘更是少有的合生境高手,如果硬碰硬我們三人占不到絲毫便宜。」
「除了老白所言,槐柳鎮上還有個鐵匠虎頭,同樣是巔峰強者,雖未出面,但一直隱在暗處,老鎮長更是往來無蹤行走無影,以我們三人實力,冒然出手討不到分毫便宜。」
「難道就這麼等?即便老藥師有所承諾,我們也未必能如願以償地研究八脈聖體,得到上古劍訣!」
「禹津老弟,你怎麼越活越沒出息了,這麼沉不住氣?」
姜桓雙手後背,斜睨道,「獵戶葯農要進山,修士更要外出歷練,我就不信這小子會一直躲在槐柳鎮。」
聞言,白勝看向禹皓,「即日起,你與少蘅、文殊,三人日夜守在槐柳鎮周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