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恐怖的入夢症
渾黃的天空密布著鉛雲,彷彿一隻蒸籠籠罩著渾黃的土地。土黃色的山丘連綿起伏,好似巍然聳立的駝峰。駝峰與高原交織在一起,正是一片激情澎湃的黃色的海洋,可又不似大海這般光潔、順滑。這,是一張古老的東方老人的臉:斑駁、龜裂、蠟黃;雖然溝壑縱橫,但其中卻未曾流淌著象徵生命的水,自然也無法感受到哪怕一絲土地故有的芬芳!
在人煙稀少的黃土高原上,幾乎很難發現所謂的生命。幾株低矮的、焦黑的灌木;幾隻在空中劃過、怪異的大鳥,可能是這裡唯一有資格稱得上是生物的東西了!可即使是這在眼中一閃而過的灌木,或是不知名的大鳥,也好像沙漠中的海市唇樓一般,當人揉揉眼想看個究竟時,卻似蒸發了的水蒸氣,不知所蹤了。
從寧州到大同之間,便有著這麼一片荒無人煙之地。
靜,無邊的靜寂在瀰漫著……
無形中,似乎一隻有力的大手,窒息著兩人的呼吸!逼迫著白荷與綠兒張大著嘴,去奪取空中那唯一一縷微弱的生命氣息。鉛雲翻滾著,咆哮著;在聚集,在擴大,在以一種勝利者的姿態看著這個被它所吞噬的世界。一切也隨之暗淡起來。
怕是要下大雨了,雨水在西北猶為珍貴,只是來得不是時候,因為白荷與綠兒正在趕往大同的路上,而現在的官道也不是水泥路,而是泥沙路面。一下雨便是舉步艱難。
馬車不緊不慢的行車在溝壑中,趕車的老僕哼著西北小調,眼神半閉著,似乎對眼前的烏雲毫不在意,車子從溝壑中走出來,前面又鑽進淡淡的綠色中,這片綠色出現的有點急,甚至還沒來得及轉變眼球里的黃土色,就這樣一片綠撞進了老僕的眼睛。
馬車內。白荷處在似睡非睡中,腦海里總是不斷浮現出二弟林子忠的身影,在血窩中的林子忠依舊在掙扎,在哭喊,在呼救。白荷甚至能夠看到林子忠背上的刀傷,還有手臂上。肩膀上,那一道道的刀傷與其它的傷口絞結在一起,衣服上的血已經凝固,化成一朵朵血花,在黑幕中開放著凄美的花朵。
白荷又像是見到有一雙手正拉扯著林子忠的雙腳,那是一雙蒼白的手。林子忠不斷掙扎,那雙手牢牢的抓住了林子忠的雙腳。而後,從黑暗中走出一個全黑衣的影子,他手中拿著一條鐵鏈,鐵鏈閃著寒光,只見那影子抓住林子忠的頭,再將鐵鏈一點點的纏繞到林子忠脖子上。
那黑影發出涼涼的笑聲,林子忠已經沒有了反抗的力量。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那黑影一點點的將鐵鏈鎖住自己的脖子,他的手深深的抓進了泥土。他無力的朝天看去,一片黑暗。
那雙蒼白雙手也走了出來,那是一個穿著全白的影子,在白荷的腦海里,一黑一白都看不清面目,只知道他們不說話,抓著林子忠便鎖住了他,在白衣影子轉身之時,白荷見到了他的面龐,五官擠在一起看不清,也沒有表情,就如同殭屍一樣。
一黑一白兩團影子拉著林子忠朝無底的黑暗中走去,鐵鏈上的林子忠毫無生機,任由他們拖走走進那片黑暗。
「不!」巨大的尖叫聲在馬車內響起。
老僕一拉韁繩,馬車吱啦一聲后便停了下來。
「姐,你怎麼啦?」綠兒焦急的問道。
此時的白荷完全處在一種迷茫的狀態,她根本就忘記了自己在何方,眼前只有漫不邊際的黑暗,在黑暗中白衣影子格外引人注目,而黑衣影子完全沉寂在一片黑暗中,只有手中的鐵鏈發出陣陣青光,讓人頭皮發麻。時不時那白衣影子還不時回頭看一眼,像是發現了白荷的存在,只是白衣影子一直都不曾做出半點舉動,任由著白荷跟著。
綠兒掐著白荷的人中,又不時搖動白荷的身子,只可惜白荷未曾蘇醒,就像老僧入定那樣,這便是中魔般,也可以理解為夢中遊戲症,此時的白荷根本就聽不到綠兒的聲音,也感受不到綠兒的動作。
老僕在綠兒的喚聲中掀開車簾,見白荷的樣子,說道:「小姐,不要動這位娘子,她恐怕是入夢了,無需驚醒她,此時只能靠她自己才能從夢中蘇醒……」
「程伯,如果姐姐醒不來怎麼辦?」綠兒很焦急問道。
「如果不能從夢中醒來,那她便一直會這樣睡下去,不吃不喝只到死去。」老僕姓程,在綠兒家一呆便是二十年,二十年前不知他從何處來,也不知他身上為何會有那麼多刀傷,只知道綠兒的父親收留了他,他便一直留在綠兒家。程伯在綠兒家的存在也是像迷一樣,除了綠兒他爹依稀知道程伯的過往之外,其它任何人都不知程伯的往事,甚至程伯也不願意再提起過去的往事。
程伯老了,但那雙眼睛可沒老,偶爾在危險時他總是會閃爍著光芒,今天除外,他感到一股死氣的存在,而這種死氣來自己車上的白荷,她的生命在一點點的流逝,她肯定是在一個非常非常兇險的惡夢中,她甚至來不及醒來便被夢中之事牽引著無法脫身了。
「那怎麼辦?難道就這樣一直看著姐姐躺著,昏迷不醒嗎?程伯,你是老江湖了,肯定知道有法子解這種事情?」綠兒不知道這入夢症是什麼玩意,只知道白荷不能出事。
「小姐,沒法子,真是沒法子可解,放下她,給她墊一個枕頭,或許不久她便會醒來。」程伯堅定的說道,入夢症沒得解,只要是入了夢如果自己不能從夢中蘇醒只有死路一條,程伯怕綠兒害怕沒有說出最終的結果。
這是一個考驗白荷的時候了,馬車繼續晃悠悠的行車在往大同的路上。
綠兒在車上坐著很慌,總感覺到姐姐這一睡便是不會醒來那樣。
白荷很害怕,因為那白衣影子的臉總是在模糊當中,看不到眼睛,看不到嘴巴,看不到鼻子,就像是一團麵糊中有幾條縫,他偶爾會轉過身來看著後面,甚至發出一陣陣的笑聲,很陰冷的感覺。而那黑衣影子總是隱藏在黑暗中,幾乎看不到他的面目,要不是被他抓在手中的鐵鏈發出陣陣聲響,都不會知道黑暗中還有著他的存在,這黑衣影子不愛笑也不愛轉身,在前面一直拉著林子忠前行。
這條路好漫長,好漫長,他們走得好輕鬆,一步就像是飛起來一樣,而白荷跟在後面越來越感覺跟不上他們。
四周變得非常的寂靜,沒有風沒有沙塵沒有西北小調,此時怕是掉下一根針都可以聽得到聲音,這到底是哪裡,為何會是這樣的存在,難道這已不是人間。
綠兒能夠感受到懷中的白荷打了一個冷顫,但之後又再無動靜。
白衣影子似乎飛累了,與黑衣影子停了下來,黑衣影子手中的鐵鏈咣的一聲落在地面上發出重重的迴音。白荷想找個地方躲起來,可是四周都是黑黑的,伸手不見五指,她很想知道林子忠的樣子,只可惜她什麼也看不見,除了白衣影子之外。
「你們是誰?為何要抓我家小叔?」白荷壯起膽子問道。
白衣影子輕飄飄的飛了過來,圍著白荷轉了一圈,又嗅了嗅四周,搖著頭無語,之後又飛了回去,在黑衣影子面前搖頭晃腦。不一會兒黑衣影子從腰中又抽出來一條鐵鏈,大踏步過來,下到白荷面前,白荷才感覺到他的存在。
黑衣影子也圍著白荷轉了一圈,朝白衣影子搖了搖頭,本欲套到白荷頭上的鐵鏈被他收了回去盤到腰中。
此時,黑衣影子舉起手,手中指尖突然就冒出來一團火光,火光發出黝暗的光芒,總算可以藉助火光看到面前的黑衣影子了。原來他們的面前都有一塊面紗樣的東西遮住了他們的面目,但是白荷此時才感覺到自己沒有勇氣去掀開那塊面紗。
在微弱的火光下,白荷避開黑衣影子投射過來的疑問,轉向看著地上的林子忠,林子忠的身影變得淡薄起來,身上的血跡也不見了,不知何時換了一身乾淨的衣服,就這樣雙腳離地飄在半空之中。
「老二,你怎麼樣啦?你們是誰?為何要抓我小叔?」白荷堅信他們是抓錯人了,因為老二林子忠是一個忠厚之人,沒有作姦犯科,戰場英雄殺敵,怎麼會被人用鐵鏈鎖著脖子呢。
白衣影子飄了過來,在黑衣影子身邊嘰嘰咕咕的說道著白荷聽不懂的話,隨後黑衣影子點了點頭,兩人望著白荷,他們的眼神里發射出一點耀人的光芒。
「啊!」白荷猛的掙紮起來,抱著自己的頭,鑽心的痛。
「姐姐,你總算醒了,可擔心死我了!」綠兒在白荷尖叫的同時抱住了白荷。
「妹妹,我這是在哪?那黑衣人與白衣人呢?怎麼會不見了呢?」白荷掀開車簾,只有車轅上坐著綠兒家的老僕程伯。
天空,烏雲被大風吹走了,露出耀眼的陽光。(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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