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7 你該叫我靖堂叔
可進來之後,林姝倒是覺得這位寧國公府大爺和傳聞中的紈絝倒是一點都不一樣,更何況,若陸靖然真的心腸狠毒,那日就不會冒著生命危險救自己了……不管以後他變得有多暴戾狠毒,可這個時候心底卻是存了幾分善念的,“不知道你找我可是有什麽事兒?”
陸靖然隻覺得眼前的小姑娘有幾分意思,“是不是你什麽都不怕?”
林姝隻以為自己聽錯了,可下一刻卻才明白他話中的意思,“我不過是一介女流,怎麽會什麽都不怕?隻是怕又有什麽用?那日在莊子上,若真的怕了,說不準就沒有膽子想去廚房地窖那邊去,說不準就已經成為了那些人的刀下亡魂,更不會被你們救下來,說不準更會因為害怕而顯得畏畏縮縮拖慢了你們的腳步聲,興許已經被捏在平寧長公主說上……”
“我說的不是那日在莊子上的事,我說的是今日之事!”陸靖然放下茶蠱,嘴角帶著幾分玩味的笑,“不管是當日你當著眾位夫人的麵戳穿了平寧長公主和你祖母的陰謀,還是那日在莊子上被平寧長公主派出去的人追殺,你不怕,是因為你毫無選擇。”
“可今日之邀,你卻是有選擇的餘地,我的名聲在京中如何,想必你也是聽聞一二的……沒想到你居然還敢來!”
林姝慢條斯理地道:“哪裏是聽聞一二,簡直是如雷貫耳!你隻問我為何會來,我倒是想問問你我前幾日明明沒有給你回信,你怎麽今日還來了天香樓?”
不是她有心不給陸靖然回信,隻是這信兒想要送到玲瓏閣中本就不簡單,想要將信箋遞出去那就更加是難上加難了,如今不管她在玲瓏閣中做什麽,魏媽媽都派人寸步不離將她盯著,生怕她鬧出什麽動靜來,寫一封信也像是做賊似的……她這才作罷的。
陸靖然悠悠道:“我不過是想著自己怎麽說都是救過四姑娘性命的,若是連這般小小要求四姑娘都滿足不了,那四姑娘成了什麽了?白眼狼?”
說著他更是笑了笑,看起來心情不錯,“更何況四姑娘連那般尊貴的灰水晶石都舍得送,想要出來見四姑娘一麵應該不是什麽難事罷?隻是我有些不明白,這灰水晶石價值連城且又其貌不揚,四姑娘怎麽想著就將這東西送過來了?若我是個不識貨的,隨手將它賞給下人了那豈不是可惜了?”
林姝笑了笑,“你不會的,我不知道聽誰說起過老寧國公在世的時候便喜歡收集石頭,想著你們寧國公府出來的人興許都好這一口,所以這才送出去的……更何況,這天底下哪真的有人會將隨隨便便在路上撿一塊石頭送給自己救命恩人的?”
陸靖然靠著坐在了離她最近的太師椅上,微微湊近她,低聲道:“四姑娘這話說的好像是有些道理,我祖父愛石在京城也不算是什麽秘密,隻是我有一點想要問問四姑娘,你是怎麽知道我是寧國公府的人?”
林姝心中一跳,該來的還是來了、
其實那日她從莊子上回來之後一直有些驚魂未定,隻想著該如何感謝陸靖然,倒是忘了這一茬,等著謝禮送出去了好幾日,她這才想起來,按理說她應該是不知道陸靖然的身份才是,“其實那日在莊子上的時候我便覺得你有幾分麵熟,看著你身邊帶著一個個都練家子,更想你定是出身不凡,這才確定了你是寧國公府大爺……”
陸靖然隻含笑看著她,示意她繼續說下去。
林姝輕聲道:“其實是我曾坐在馬車裏見過你,那個時候你正騎著馬將郭家小少爺踩在腳底下,手上揚著馬鞭,想不惹人注意都難,當時我們坐在馬車裏麵的姑娘便說起這件事來了,我記性向來不錯,所以便對你有了幾分印象。”
“原是如此!”陸靖然微微咳了一聲,說到底還是有些尷尬的,“沒想到四姑娘不僅膽子大,還很聰明。”
這話中的含義誰都明白,卻是沒有說破。
若是林姝那日在莊子上的時候便說認得人他,不管林姝哭著跪著求他,隻怕他都不會救人的……他能救得了林姝一次,卻救不了林姝兩次,誰知道哪一日林姝就落到平寧長公主手上,若是被平寧長公主知道那日是他救下來林姝的性命,依照著平寧長公主的性子是斷然不會放過他的。
而如今的他,莫說是抗衡平寧長公主了,就連抗衡寧國公夫人的本事都沒有!
林姝笑了笑,轉而岔開了話題,“……看你這樣子應該是喜歡那灰水晶石的,既然如此,那我便放心了。”
陸靖然很喜歡和聰明人說話,一點都不費勁,隻想著若是這姑娘真的嫁到了平寧長公主府去,那可真是糟蹋了……原先他那嫡母想為他求娶邵熙的時候,眾人都說邵熙糟蹋了,邵熙這人,他也是遠遠見過一兩次的,實在是一普普通通的小姑娘,好顏麵好攀比,嫁到平寧長公主府去也不算委屈。
邵熙的死對陸靖然來說可是一點影響都沒有,他在天津衛這幾年經曆了很多,甚至還有和他同睡了一屋子幾年的將士都死了好幾個,戰場是最無情的地方,他對認識的人都能這般無情,跟別說一個陌生人了,更何況,就算是邵熙不死,不管是他,還是他嫡母,都不會允許邵熙嫁入寧國公府的,“四姑娘可是要走?這都到了用午飯的時候,不留下來嚐一嚐天香樓新出的八寶飯?”
林姝已經站起身來了,“多謝你的好意,隻是我是背著家裏人出來了,若是回去的遲了被人發覺了,不僅會惹得母親擔心,還會叫身邊的兩個丫鬟因此受罰!”
方才她出來的時候可是借著去找林慧的由頭偷偷溜出來的,時間不宜太長,若是被魏媽媽發現了,隻怕又要小題大做了。
陸靖然見著她要走,也不勉強,隻輕飄飄來了一句,“還請四姑娘以為喚我為堂叔,一口一個‘你’,好像是不大合適。”
堂叔?
林姝一下子愣住了,這又是唱的哪一出?
陸靖然含笑道:“聽說信中侯府的三姑娘已經和淮陰伯定了親事,說是婚期定在了明年秋末,四姑娘怕是不曉得,淮陰伯府和寧國公府乃是出了五服的親戚,就連淮陰伯見到我都得叫上一聲靖堂叔了!到時候三姑娘也要著淮陰伯一起喚我為堂叔,難不成四姑娘見了我了還一口一個你麽?”
說起來他比淮陰伯也大不了兩歲,可大家族裏頭輩分是不能亂的。
林姝白了他一眼,“可如今我三姐姐不是還沒有嫁到淮陰伯府去嗎?”她可不想叫陸靖然白白在嘴上白白占她一年的便宜。
說著她更是微微作揖道:“那日在莊子上的事兒便多謝您了。”語氣到底是恭敬了些,畢竟是長輩,她也不好放肆。
話畢,她轉身就要走。
還是旁人說得對,陸靖然這人真的有些危險,誰知道他腦袋裏到底在想些什麽?
隻是她剛走幾步,還未來得及出門,就已經被陸靖然拉到了身後,她一下子慌了,“你,你這是做什麽?”嚇得她連敬語都忘了用。
可如今卻不是計較這些的時候,陸靖然擋在他身前,低聲道:“外麵有大一大群人上來了。”
他自幼習武,聽覺比一般人更為靈敏,如今隻察覺到有十多號人已經蹬蹬上樓梯了,那些人腳步輕盈,“那些人已經朝著樓梯上來了,聽那腳步聲定然是練家子,你這個時候還是不要下樓的好,免得被衝撞了,等著那些人走了再回去也不遲!”
方才林姝上樓的時候店小二多嘴多舌,隻說陸靖然真豪氣,如今天香樓包廂漲價了三成,他還是能一口氣定下個包廂,更說這包廂今兒才定出去了一間……更何況來的都是練家子,她這個時候才察覺,自己真的是低估了長澤郡主,“若是我沒有猜錯的話,那些人應是衝著我來的!”
陸靖然回過頭來,驚愕道:“你的仇家怎麽這麽多?而且每次都叫我碰上了?”
他做不到拋下一個弱女子獨自離開,更何況他這次也是隻帶了三四個人出來了。
林姝呢喃,“我……我也不知道為何每次就叫你碰上了……”她總不好直接說陸靖然太倒黴了罷,其實想想怕她是天生和陸靖然犯衝,一碰上陸靖然就被人追殺。
想及此,她還死死拽住陸靖然衣角,“堂叔,我那兒還有一塊紫水晶石,您想不想要?”
現在是她有求於人,那就不得不低頭了。
陸靖然,“……現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
說著,他更是揚聲道:“半夏,進來!”
半夏也就這個時候才察覺到不對勁,將所有的人都帶了進來,其中自然是包括素琴和芸豆,他更是命人死死抵住門,才道:“爺,咱們該怎麽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