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4 這人會是誰了
接下來珍珠都說了什麽,林姝到沒有費心去聽了,到底珍珠是個妥帖人,這種時候說話聲音是壓得很低的。
不過到了如今,聽沒聽到珍珠說什麽已經無所謂了。
她知道,老祖宗這是相信她的意思!
要不然老祖宗不會連一個字都沒有多問了。
果不其然,等著晚上陸靖然回來的時候就將她摟在懷裏,嘴裏一直叫著她的小名兒,“姝姐兒,姝姐兒……”
熱氣噴灑在自己的頸脖,林姝隻覺得有些不習慣,抱著他的胳膊道:“好端端的,這是怎麽了?”
陸靖然不知道在哪兒吃了酒,便是進屋之前洗了澡,可渾身上下也帶著淡淡的酒氣,眼睛更是熠熠發亮,“我對不起你,我要你受委屈了……方才我回來之前祖母將我叫過去了一趟,直說你受委屈了,說阿沁上不得台麵,原本這種事是該當母親的去教的,隻可惜小章氏是那樣的人,壓根不會去管阿沁,你對阿沁那樣好,阿沁卻還做出那樣的事情來……”
林姝隻覺得心頭發暖。
若是她沒有猜錯的話,老祖宗壓根就不知道今下午發生了什麽事兒,可張口就說這件事是阿沁的錯。
這輩子的她,怎麽如此幸運。
還未等她張口,陸靖然又道:“祖母還說,原本她是打算親自過來一趟的,隻是想了想怕覺得太過於興師動眾了,所以隻將我叫過去說了幾句話,還說阿沁的心思她隱隱約約也知道些,若阿沁真的要同雷雲去福建,那就隨她去就是了,大不了多派幾個護衛跟著,若是我們為了阿沁好,一心將阿沁留在寧國公府,說不準她還會心生怨懟!”
“祖母還說,人這一輩子短的很,咱們之前十幾年虧欠了阿沁,以後她想做什麽就做什麽就是了,免得她會留下遺憾!”
他知道老祖宗的意思,這生在武將之家,存在著太多的未知之數,說不準哪一天雷雲就死在戰場上了。
有些時候這樣的話不吉利,可卻是大實話……老祖宗畢竟是過來人。
林姝想了想道:“我看阿沁這意思,應該是要去福建的,到時候你還是撥幾個身手好的護衛讓阿沁一並帶過去,我想到時候再問問看芸豆和櫻桃,看他們願不願意跟著阿沁一起去福建,若是他們願意就過去,若是他們不願意,還是留在京城的好!”
“這櫻桃沒有賣身契,這麽長時間在我身邊也算是白白照顧我的,芸豆雖是我的陪嫁丫鬟,可這麽多年我一直將她當成親妹妹似的,她從小生在京城,長在京城,怕在京城也習慣了,若是她願意我也不會勉強她的。”
她覺得還是要將這些話事先和陸靖然先說好,免得到時候阿沁出發之前,這芸豆和櫻桃都留在他身邊,旁人會說三道四!
旁人說三道四,她倒是不怕,可她就怕陸靖然覺得心裏頭不舒服。
陸靖然輕撫著她的發絲,含笑道:“你願意怎麽做就怎麽做罷了,不過是兩個小丫鬟罷了,還值得你這般大費周章?這祖母身邊的丫鬟多得很,大不了到時候讓她老人家撥兩個跟著阿沁一起去福建就是了!”
她是知道櫻桃和芸豆對林姝而言的意義的。
林姝笑著說好,卻又忍不住問道:“今晚上你和誰喝的酒?怎麽喝的這樣多?”
自從陸靖然和她成親之後,晚上就很少出去了,更莫說她懷有身孕孕之後,幾乎每天晚上都陪著她用晚飯,便是留在外頭用晚飯也會早早回來,像今日這般回來得這樣遲身上還帶著酒氣,還真是頭一回了。
陸靖然道:“不過是和當年在圍場的那些官員喝的酒,張側妃娘娘的那些話像是丟到湖中的一塊石頭似的,在我以為什麽都查不到的時候卻又看到了丁點希望,那些人雖年紀大了,因為當年的事情受到了皇上的冷遇,可每個人提起當初的事情來都唏噓得很,當初我已經派了半夏從他們身上去查一查,今日他們的言行舉止也並沒有什麽不對勁的地方!”
這件事並沒有他想象中容易!
其實林姝早就想到了,要真的容易,這麽多年七皇子早就抓到三皇子的小辮子了,“我想這件事可能和那些官員沒什麽關係,張願清的意思很明白,那人能夠左右皇上,若真的如此,就算是大皇子和二皇子死了之後,那個人也不會受到牽連……這人定是位高權重,亦或者皇上極為相信的人。”
想想也是,當時能夠讓章皇後安心將事情交給他打點,能夠一呼百應,這人身份定是不一般。
陸靖然苦笑一聲,“當時我也曾想過,可皇上的疑心病多重啊,當初老瑞王扶持著皇上上位,就連老瑞王皇上都還處處提放著,生怕老瑞王起了二心,老瑞王不僅是皇上的親叔叔,還是扶持著皇上上位的人,我實在很難想到皇上會去相信別的人了……”
但位高權重,那個時候好像也沒誰及得上老瑞王位高權重了。
至於別的王爺亦或者閣老之類的人物,皇上就更加不會相信了。
有權有勢,才會更加惹得皇上忌憚!
林姝呢喃道:“這人不會是老瑞王的,那個時候老瑞王已經替瑞王定下了親事,已經是和郭家,和儷貴妃是一條船上的人了,老瑞王怎麽會幫皇後娘娘和三皇子了……這個人定極得皇上相信且看重……”
她腦海中隻浮現出一個略帶著幾分慈和的麵容!
陸靖然眉頭一蹙,低聲道:“雙喜公公?”
“你倒是和我想到一起去了!”林姝臉上的笑意也漸漸斂了起來,鄭重道:“雙喜公公打從皇上還是皇子的時候就已經在皇上身邊伺候了,說是當初皇上年幼時不懂事,一個人偷偷去騎馬,差點掉到河中,後來還是雙喜公公將那馬駒攔下來了,因此雙喜公公腿落了疾,直到了如今,雙喜公公到了冷天膝蓋還會疼,這件事連我未出閣的時候都曾聽說,怕是闔宮上下沒誰不知道了,我想因此這滿宮上下的人不敢有誰敢怠慢雙喜公公的!”
陸靖然道:“是啊,有些時候皇上碰上拿不準主意的事兒,還會當著眾人的麵問上雙喜公公幾句,當初我才進禦書房的時候還會覺得奇怪,不是說後宮和宦官不能幹政嗎?可我看著陳首輔的樣子,好像一點都不奇怪似的……我也不好說什麽。”
“更何況皇上疑心病向來重得很,不敢輕易相信別人,但是雙喜公公不一樣,雙喜公公是無根之人,給他再大的權利和權勢,等著一二十年之後,雙喜公公死了,這權勢和財富連傳承的人都沒有……”
這世上凡事都有因果關係的,他覺得雙喜公公雖有本事這樣做,但又為何要這樣做了?
自林姝懷孕之後,白日裏總是喜歡犯困,到了晚上便時常睡不好,是以到了晚上這內間的燈總是會點的特別暗。
林姝看著陸靖然那緊繃的側臉,輕聲道:“就算是有天大的事兒,也抵不過吃飯睡覺,就算是三皇子真的繼承了大統,也不是一點辦法都沒有……當下才是最重要的,要不咱們先睡覺?”
陸靖然微微歎了口氣,可還是順從站了起來。
他攙扶著林姝到了床上,替林姝蓋好了被子這才上床摟著林姝道:“我隻想有一日什麽都不想,什麽都不怕,咱們一家人和和美美在一起就好了……”
怕?
林姝第一次從陸靖然嘴裏聽到“怕”這個字,她一直以為陸靖然從小到大生活的都不大太平,會什麽都不會怕,如今他竟然會怕?
若是他怕,當初為何要去福建?
安安心心當寧國公府一個閑散大爺多好?有老寧國公和老祖宗留下的銀錢,幾輩子都花不完的……
林姝輕聲道:“你在怕什麽?”
她隻覺得如今隻要摟著陸靖然的腰,好像什麽都不會怕。
陸靖然道:“我怕不能護著你們和祖母,當初我尚未娶你為妻的時候,好像什麽都不怕,什麽都不懼,祖母那邊我也從未擔心過,隻想著祖母是小章氏的婆婆,就算是小章氏有天大的膽子,隻要祖母幾句話壓下來,小章氏什麽都不敢做的……可如今好像什麽事兒都和我想象的不一樣。”
“小時候我隻盼著自己能夠入朝為官,有朝一日別人提起我來的時候直說我配當祖父的孫子,如今我雖做到了,可很多時候你掌控的越多,好像懼怕的也就越多,好像比當初什麽都沒有的時候更加害怕,因為我知道我隻能贏不能輸,若是我輸了,丟的不僅是自己的命,還有你和孩子……”
肩上的擔子重了,害怕的也就更多了。
林姝從來不知道陸靖然心裏會有這樣的想法,如今另外一隻手抓著他的手,道:“不管什麽時候,我們一家人都會在一起的,你贏了在一起,你敗了我們也在一起,就算是輸了又如何?大不了到時候咱們一起歸隱山林的好,你也和雷雲一樣,整日山上砍柴打獵,我就帶著孩子們種菜認字兒,這樣的日子難道不好嗎?”
“人生在世,沒什麽比過得開心快活更重要了,若是你整日擔驚受怕的,還不如早日辭官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