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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李母的心事

  「哼,她好似就從來不知道還有我這個爹,還有你們這幫兄弟姐妹吧?」李虞鄒著滿是皺紋的臉很是不滿的道。


  雖然話是這麼說,但畢竟年紀大了對於親情他也是變的比以往看中的更多。因為是自己最小的女兒所以也尤為寵愛,現年已經七十九的李老家主想起她時,心中莫名的就湧起一抹感傷。


  時間會磨平一切,不管是好的還是壞的事情終究會隨著時間的消逝而消散,唯有親情不管是什麼時候,只要一想起那個特定的一個乃至一群人,心中就會湧起一陣甜蜜而溫暖的感覺。


  當年就曾說過不認這個不肖女,話都已經是說出口了,李老爺子也是沒有那個臉面去收回這近三十年前的話。但是心中又實在對這個閨女想念的緊,李虞眼也不抬的就接著道:「她性子里的倔強也是隨我,三十年了,當真也是沒有再回到李家來看過我一眼。你們終究是親兄妹,你要叫那便是叫來吧。不過不要說是我尋她來,她認為自己沒錯,我又如何能認錯!」


  當真是活得越老也越像小孩,李桓也是不點破,恭敬的鞠了一禮便退了下去。


  ……


  天色未明,大都百姓還都還是在熟睡之中,而那朝堂之上卻是已經上起了早朝。


  文武百官,勛卿國戚蹕集,皇帝升階,坐定,百官膜拜。


  虎已老邁,但威嚴尤在,朱元璋坐在高高的御座上,蒼老的臉上仍然透著自信和主宰一切的堅毅。


  享完文武百官的頂禮膜拜,又是細細聽過各官員報備各州縣的大小諸事,眼看天色已經不早,在朱元璋有意無意的推縱之下,這圍繞的話題也是慢慢向著北伐推移而去。


  不用說,那些個武將空前一致的團結在一起支持朱元璋北伐的決定,而那些文臣也是沒有以往時候拿勞民傷財與國庫糧餉不足的事情來推阻,雖未明確表態,但也是沒有言辭拒絕了。


  本來,朱元璋也就是沒有想過要讓朝堂安靜一片,只有讓各派系官員依據事理爭論乃至打鬧起來,他才是能夠體現於皇權的作用,在這期間不斷調節各勢力,務求把它們給弄得平衡。


  要不然以著朱元璋剛硬的性格,他決定了的事情,忽聞堂下毅然的反對之聲,早就是祭起了那把沾染無數鮮血的屠刀了。


  見著朝堂中再沒有了反對聲音,朱元璋便是道:「秋深糧足,也正是出征的好時候。趁著塞外還是一片冬雪之中,散亂的蒙古部落聚集一塊過冬並未分散。命各地以最快的速度集結軍隊,於正月之間,以徐達為征虜大將軍、曹國公李文忠為左副將軍、宋國公馮勝為右副將軍,各率兵五萬人,分三路出征。再以金陵為中樞,向著北伐軍輸送糧草,這件事我看就由太子朱標去完成吧……」


  朱元璋已經下達了北征的命令與著出徵人員,毫無疑問北伐的事情肯定是交給身經百戰的諸位名將,而這後勤也是交給了一向親近文官的朱標手中,這不就是等於把著後勤方面都給了文臣么?


  自古以來,武將出兵塞外,文人掌管後勤,這也是皇帝的一種制衡方式。


  朱元璋已經是把著後勤的權利送到了手邊,武將一旦北伐成功,到封賞之時也自然是不會少了他們的好處。想想漢時的蕭何,還有今朝的李善長,這不都是做後勤起家的么,以此看來朱元璋也不是那種只看眼前人豐功偉績而不見身後勞苦功高的眾人。


  朱標第一位站出,高聲道:「兒臣附議。」


  文人武將瞪大眼睛相互看了一眼,便也都是跟著太子身後異口同聲的說:「臣,附議。」


  ……


  朝中早朝上著,也正是到了文武互相妥協,共同協商著糧草調度與四處徵召士兵入境的事宜。朝堂上呈現了白熱化的趨勢,然而慢節奏的霞山村,在公雞的叫喚下,在溫暖晨曦的呼喚之中,村民們此時才不過是蹲坐在自家院落里刨著大碗之中的稀粥。


  此時,李家院落內。李母掛著紅彤彤如熟桃般的眼睛,為一家人做著今日早間的飯食。


  雖然家中有了些錢,特別還是李元不再在街市上擺攤從而專為聽書的黃老爺做首席說書人後,這待遇自然是嘩嘩的往上漲啦。而且也不用在嘈雜爭論聲中大聲呼喊讓他們安靜下來,時常沙啞的喉嚨也是能輕鬆許多。


  特別還是把著那老爺給說的舒服了,那賞錢也自然是嘩嘩的流落道李元的口袋之中去。這說書只是在下午,說不過一個時辰黃老爺便會有事離去,賞錢又多又輕鬆,上哪裡找那麼好的差事去。


  所以此時的李元卸下了肩膀上沉重的擔子,也是漸漸變得有些胸無大志起來。睡覺一定是要睡到自然醒的,每天清晨都恨不得把村中那幾隻準時報信的大公雞給活活掐死。


  今日本來還是想要再賴一會兒床,但卻是被明顯感覺到李母不對勁的一大家子給叫喚了起來。因為李元賺來的錢財足夠於家中花銷,對家中的貢獻也與他的地位成了正比,雖未成年但是他也已經有了李家頂樑柱的勢頭。


  被家裡人推搡著,又見李母神色憔悴的樣子,李元心中不免的也有一些心疼:「娘,你這是怎麼了?」


  對於這越來越有本事的二兒的問話,李母只是強顏的笑了笑道:「為娘沒事。元寶啊,去叫大家來吃飯了。」


  自昨日傍晚收到來自族中的信件,自拿起那一張燙金的邀請函起,李母的眼淚便是止不住的流落下來。還真是如自己老爹所說,跟著身旁那一副老實相的丈夫,這一輩子還只能在村中做一個整日為衣食煩憂的村婦。


  雖然這一切都是按著李老家主當年告誡她的預言在走,但是李母沒有後悔,至少在這一生之中她真正為自己決定了一次,有了一個愛著自己的丈夫與麾下一群可愛的孩子。


  當年賭咒發誓著再也不會回到金陵李家,知道一向剛硬的父親不會原諒自己,李母又是怎會再讓他為難而回去呢?所以對著那一份家書留了一夜的眼淚,在第二日早間她又是如常的開始為全家人做起了早飯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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