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6 比誰慘

  傍晚,夕陽映襯下的凋零的櫻花樹顯得比平日更加枯黃,樹下的花魁一席青綠色袍子,倒顯得十分應景,樹下的人兒在無奈的哭喊,甚至自殘,風和麗盈要讓所有奈蘭芝子屋屋的人都知道她愛宗次郎。


  一個侍童跑來:「花魁,宗次郎大人在裡面。」麗瑩立即抹乾眼淚,笑容浮在臉上掏出兩塊芝麻糕:「顏次,這個給你。」然後興高采烈地進去了。


  裡面的宗次郎在畫畫。面對風和麗盈突然闖進來,他顯得有些不自然。


  「麗瑩?你的手臂怎麼了?」宗次郎繼續作畫,根本沒看風和麗盈幾眼。


  「宗次郎大人,我沒事。」


  「這不是木川櫻子么?」


  「木川櫻子?是那個愛瞪人的女孩?」


  此刻風和麗盈心裡充滿了憤怒,自己在這個自己拿命愛了五六年的男人眼中還不及一個沒見幾次的舞姬。「你這個大騙子!你說你只畫梅畫櫻,畫牡丹和蝴蝶,不肯畫人,是因為沒有想畫的女人,難道是騙人的?木川櫻子那個女人有什麼好畫的?」


  「我這個人從來不會說謊。她一直看著我,用那雙媚眼,讓人心疼。」


  「若是你真有此意,不如現在就殺了我。」風和麗盈曖昧的握著宗次郎緊接著用那憐人的哭腔道:「如果能死在你手上,我做鬼也高興,我的心意你明明就知道,不要這樣傷我啊。不管接過多少客人,我的心裡永遠就只有你,你為什麼不相信?」


  「我心裡有人了。」


  就算是聽到玄嘉這樣說,可風和麗盈還是不肯放手。


  此時櫻子推門進來。櫻子不禁懷疑自己的眼睛是不是壞了,居然會看到這樣的場面,玄嘉不是答應自己不再見麗盈了嗎。


  「她來了,這下你高興了?」


  風和麗盈說中拿著一堆東西向玄嘉砸著,咬牙切齒的彷彿要吃人一般,可是身邊的玄嘉似乎沒有感覺到,仍然看著櫻子,櫻子不禁咽了咽口水,不知道為什麼,櫻子有一種自己當了冤大頭的感覺,看著對面一臉憤怒的風和麗盈,這種感覺更加確定,完了,麗盈可是花魁,本來就跟麗盈關係不好,這下更糟了。


  此時的房間,任誰進來都會覺得自己是不是不該進入這間屋子,暫不說這屋子裡那三個關係不正常的人,如果讓人看到都說嫉妒起來眼神都能殺人的風和麗盈現在的模樣,任誰都會毫不猶豫的快逃離這個不安全的地方,滿地碎片和各有怒氣的三個人,還是櫻子先開口「啊,花魁也在這呢,我是不是打擾你們了。」此時的櫻子正站在拉門邊上,儘力壓低自己的呼吸。玄嘉轉過身看見櫻子站在自己眼前,彷彿剛才和風和麗盈爭鬧的不是他一樣,馬上轉變了臉色。


  「是我打擾你們了!」風和麗盈看到他們兩個人的表情,摔完手上最後一件瓷器含淚而去。


  華麗的房間外,斷斷續續的三味弦聲傳出,調子倒十分貼合風和麗盈的心情,難道真的不該喜歡宗次郎嗎?櫻子的愁容一直沒有散下。


  「櫻子,不是的。」宗次郎先開口打破了僵局。


  「不用說,我都懂。你們兩個的事也該有個結局了。」


  「櫻子,你願意跟我走嗎?」


  「…」木川櫻子沒有回答,這個男人口口聲聲說愛我,卻又次次與麗盈纏綿,他說的話該信還是不信,櫻子心裡也十分沒底。


  「可以回答我提出的問題嗎?」


  「不知道」懶散的聲音響起,應付一樣的給出了答案。


  「我真的不知道你是不是真心對我的,我從小就經歷了許多坎坷,不想再經歷別的磨難了。我也想過逃出這個地方,從我記事起,我就已經在奈蘭芝子屋了,那時的花魁叫奈木涼伊子,她對我們很嚴格,那個奈木涼伊子有一個女兒,也就是風和麗盈,她是那個奈木涼伊子和一個破產的商人所生。當然,這也是我無意中聽到的!在風和麗盈8歲之前,都是那個商人在養,應為落魄了,那個商人迫不得已只能在社會最底層早工作謀生。可從小,沒幹過重活的商人一時間適應不了,病倒了,此後不久就命喪黃泉了,奈木涼伊子無奈之下就把麗盈帶到奈蘭芝子屋,那時,誰都不知道風和麗盈是奈木涼伊子的女兒,許多人都再欺負她,只有我願意跟他玩,不久以後,我們就成了無話不談的姐妹了,好景不長,有一天奈木涼伊子告訴麗盈她是奈木涼伊子的女兒之後她就像變了一個人似的,心氣變得不一般的高也都不願意跟我玩了,也是,名動江戶的花魁是自己的母親,誰都會有優越感吧。最後我們吵了無數次,也打了無數次,覺得也沒必要再與她爭了,漸漸地我越發感到這種全是女人的生活里全是陷阱,不一定哪天就遭人暗算身處火海,我越發想逃出這裡,這事居然讓風和麗盈知道了,那天晚上,我準備翻牆時,菊子姐(老鴇)卻帶著一群男人來,菊子姐說,等到過了年這裡的櫻花開放時,我就會離開。我曾調查過,這裡的氣候根本不適宜櫻花的生長,不會有櫻花開放的。。。」說到這,木川櫻子有些傷心,咱們那位六皇子也越發感覺面前這個女孩跟別的藝妓不一樣了。


  「後來呢?」


  「後來我被菊子姐關到柴房被他們打了唄!」


  「好可憐。」


  「都過去了!那你呢?小時候是怎樣的?」


  「我?我很小的時候母親就去世了,家裡人對我也不好。」


  「你是皇子啊?不是會過貴族的生活嗎?」


  「沒有親人,沒有真正對你好的人,有哪些虛得富貴,和那些假意親人有什麼意思呢,我的母親在我六歲那年就被人害死了,她是一個與世無爭的女人,從來沒有想過要與那個女人爭寵,直到剩下我,所有有皇子的妃子都以為她要與他們爭寵,而我的母親從沒有這樣想過,她只想看著我健健康康的長大,好好學習,像一般孩子一樣,承歡膝下,長大了能好好輔佐皇阿瑪做一番大事,以後做個閑散的王爺就好,她也母憑子貴享享清福。可是別人沒有給她這種機會,給她灌了藏紅花,記得當時我興奮的跑回去告訴母親翰林院的師傅又誇獎我了,可母親渾身無力,告訴我一定要做個好人,好好輔佐皇阿瑪,不要與別人爭,我這也算沒有完成母親最後一點心愿,沒能在皇阿瑪身邊盡孝,他就這麼去了。」


  「算了,還是別想了,既然如此,只能我們自己堅強。說點開心的吧。」


  「等到了清朝,你要給我生八個孩子,四男四女,我不會讓他們在經歷我們經歷的這些。」玄嘉這番話給了櫻子最好的答覆,眼前這個男人是真心想娶她給她贖身給她幸福的。


  「你這張嘴啊!」櫻子嬌嗔道。


  櫻子現在明白了玄嘉的好,有時冷漠的像一個冰塊,有時還會撒嬌,但他其實是一個很為人著想的人,只是對別人隱藏了這種性格,自己本身藝妓出身,可是他卻總以畫像為由見自己,說不到及笄不會碰自己的。


  玄嘉看著自己身邊的櫻子,看著他認真想事時獃獃的樣子,就好像所有事物停了一瞬間,僅僅是那麼一瞬間,就好像世界只有他們兩個人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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