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第27章 新的變數

  當宴會廳里杯光斛影的時候，會所的貴賓休息間內，沈孝妍正站在沈國濤的面前，臉色恬靜清淡，甚至稱得上冷漠麻木。 

  「讓我嫁給宋世誠可以，但我有個要求。」 

  沈孝妍單刀直入的一句話，令剛坐到沙發上的沈國濤皺緊了眉頭，質問道：「你是想跟我談條件嗎？」 

  沈孝妍知道這父親相當在乎顏面和威嚴，便強壓下內心的反感，彎腰鞠躬，誠懇道：「不是，只是作為一個女兒僅有的要求。」 

  沈國濤的臉色這才緩和了一些，掏出雪茄，一邊用雪茄剪剪雪茄頭，一邊低著頭淡淡道：「你說。」 

  「我想給我媽要一個身份，沈家太太的身份。她沒名沒分的跟了您二十幾年，煩請您念在這點上，別那麼絕情好么？」 

  沈孝妍的聲音很輕很飄忽，但神情卻是堅毅無比，很顯然這個要求，將是她決定是否嫁給宋世誠的底線。 

  聞言，沈國濤不由再度抬頭看了這庶女一眼，一揚眉頭，顯得有些詫異和遲疑。 

  他沒急著回應，而是點燃雪茄開始吞雲吐霧，閃爍不定的目光，表明他正在認真考慮這個要求。 

  相處了二十多年，沈孝妍清楚這父親一向只吃軟不吃硬，要撬動他的念頭，只能盡量放低姿態說好話：「我知道，您對姐姐和哥哥的母親，感情很深，所以這二十年來，您始終不曾提過續弦的事，在這點上，我很能理解您的苦衷，但是，我和我媽相依為命了這麼久，現在我即將要嫁出去了，我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她了，我真的擔心她一個人在家裡……」 

  話沒說完，沈孝妍的淚水就撲簌撲簌的滾落下來。 

  人心都是肉長的，縱然沈國濤再鐵石心腸、唯利是圖，但聽到這話，也有些不是滋味。 

  而且，沈孝妍的話，確實說到了他的心坎里。 

  外人只看到了沈國濤腹黑奸詐的一面，但再壞的人，也會有一兩個人性的閃光點。 

  這點，在沈國濤對亡妻的感情方面可見一斑。 

  見證沈國濤發跡的圈內人都清楚，沈國濤還是平民草根的時候，就和亡妻同甘苦共患難了，因此，亡妻在難產中死去時，對他的打擊相當大。 

  也因此，他給亡妻張華年留下的孿生姐弟取名一弦、一柱，取自「一弦一柱思華年」的典故。 

  可以說，這二十多年來，他除了對沈一弦、沈一柱是情真意切的，其餘人，根本得不到他的絲毫感情。 

  有人或許會奇怪一個反派boss為何會這麼的有內涵深度，誰讓作者菌是一個有內涵深度的人呢，他可不會把一個主要反派寫得臉譜化、標籤化。 

  「好吧……」 

  沈國濤彷彿做了一個很重大的決定，長長的呼出一口氣，點頭道：「我答應你。」 

  「希望您不要食言。」沈孝妍稍感寬慰。 

  沈國濤鄭重其事的道：「我以你父親的名義起誓，只要你嫁給宋世誠，那麼你母親也將正式得到沈家太太的身份，可以光明正大的活下去，但我也有言在先，如果在這節骨眼你做出什麼出格的事，後果就不好說了！」 

  「放心吧，爸，我會謹守您的指示。」 

  沈孝妍只覺得這話說得有些荒誕離奇，試想普天之下，有哪對父女倆會像談生意似的談著婚姻大事。 

  但轉念一想，自己的出生，不就是一個荒誕的結果么？ 

  猶豫再三，沈孝妍在出門前，最終忍不住問道：「爸，我還想問您一個問題，可以誠實的回答我嗎？」 

  「說吧。」沈國濤頷首道。 

  「如果，我是說如果，二十多年前，您知道我媽懷孕的事，會不會逼著她打掉我？」沈孝妍一眨不眨的盯著他，彷徨又期盼的等待著回答。 

  可惜，沈國濤的回答終究令她失望了。 

  「應該會吧。」沈國濤幾乎沒有太多思考，就很無情的回應道。 

  「好的，我明白了。」沈孝妍抹掉眼淚，擠出一個複雜難言的笑容，轉身推開出去了。 

  門關上的那一刻，這段父女情，也算是徹底隔斷了。 

  ………… 

  訂婚宴就在這麼一種詭異的氛圍中落幕了，隨之而來的重頭戲，就是兩天後風華集團召開的董事會議。 

  宋世誠順理成章的出席了，只是，原本想在會議上一鳴驚人、力挽狂瀾的計劃，卻不幸的告吹了。 

  畢竟，他的氣運實在太低了，自然做不到像許多小說主人公那樣，第一次登場就靠著三寸不爛之舌震懾全場，令各路boss紛紛拜服。 

  一度，他曾想過靠服用【王八苓膏】力助季靜通過養老基地項目，但在親眼目睹了這些董事會成員的精妙算計、老謀深算之後，他還是暫時選擇了隱忍。 

  雖說他是小說世界的創世主，但當這世界成了一個真實無比的世界之後，具體到這些錯綜複雜的商業細節，都已經超出了他一個門外漢的眼界。 

  面對這一個個身經百戰的老狐狸，試圖用什麼假大空的話術和氣場挽回岌岌可危的形勢，無疑是痴人說夢！ 

  因此，這次董事會議對於宋世誠的意義，大約就是一堂觀摩教學課，當然，付出的學費格外不菲！ 

  最終在宋春霖等野心家的圍剿下，董事會毫無意外的否決了養老基地項目！ 

  更嚴峻的是，在大多數董事會成員的要求下，風華集團決定在一周后召開全體股東大會，討論關於季靜能否繼續勝任董事長一職。 

  圖窮，已然要匕現！ 

  「豈有此理！這些忘恩負義的白眼狼！枉費老宋在世時對他們那麼關照，現在老宋屍骨未寒，他們竟然想要篡奪我們的家業！」 

  宋家大宅的客廳里，季靜兀自暴跳如雷著，從會議時到現在，她的臉色始終鐵青一片。 

  葉文勝在旁安撫了好半天，又給了實質性的建議：「夫人，目前說什麼都無補於事了，為今之計，還是得儘快拿主意應付接下來的股東大會，如果連那一役都失禮，就真的要大勢已去了！我的意見是，儘快聯絡集團的那幾位主要股東，獲得他們的支持，只要他們還站在我們這邊，我們就能立於不敗之地！」 

  「說得容易，這些董事會成員，都是股東們一致選出來的，代表了他們的利益，你又不是沒看見今天這些人是怎麼反我的，敢做得這麼出格，沒這些股東的授意才怪了！」季靜沒好氣道。 

  「其他股東的心思，我暫時不敢打包票，但有一位股東，絕對是中立的，他也是咱們現階段必須要拉攏到的支持力量！」葉文勝凝聲說出了一個名字：「雋石基金！」 

  這是小說中從未出現過的財閥，宋世誠也是經過這些日子的惡補才了解到的，這是風華集團中，僅次於宋家的第二大股東，換言之，如果能拉攏到這位二把手的支持，彼此的股份加起來，必然能在股東大會上佔據壓倒性的優勢。 

  到那時，任何陰謀詭計都是扯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