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天不可逆

  真一聖者坐著，淡淡笑道：「傳說中，宇宙天地的初始歲月，被稱為初判時代，當時伴隨天地誕生的，還有一群執掌天地權柄而生的生靈，他們便是最初代的神聖，也稱天地自然之神，又稱先天之聖。」


  「神、仙皆可稱聖，聖卻非仙神。」


  「伴隨天地誕生而出現的先天之聖？」江寒沉默半響，疑惑問道：「他們是在天地開闢后出現的，還是在在天地誕生前便已存在？」


  「時光太過久遠，諸多天地大劫磨滅，天地初判時代前到底是什麼，是否存在什麼，我們無從知曉，流傳至今的文字只記載，先天之聖是萬族的創造者，是萬族的引領者，是天地文明的締造者，他們無所不知，無所不能，傳下了無數法典，引領後來者踏上了修鍊之途。」


  「他們傳下的法門，便是神聖法嗎？」江寒問道。


  「對，他們傳下了神聖法，可惜，初判時代，自他們之後，再無一人成新神。」


  「初判時代，無一人成新神？」江寒驚愕。


  「傳說罷了，連先天之聖的說法，也不過是後來的帝君著書寫下，又有誰真正從那個時代走來？」


  「師尊，您到底要說明什麼？」江寒沉聲道：「神、仙到底是什麼區別？」


  真一聖者望著他，並不回答他的問題，微笑道：「你的身體中，有幾處修鍊核心？」


  「一處的腦部的識海界，為神魂居所，一處是丹田化出的元界，為真元肉身力量之源。」江寒沉聲道。


  「對，人體內，有兩大核心，一處是識海世界，它是精神，一處是元界，它是物質，兩者相輔相成，令我們存在。」


  「若把天地宇宙比作我們人體，那麼精神對應的便是規則之道，物質對應的便是法則之道，而踏入先天后的修行路，便是從體內這兩大核心出發。」真一聖者慢慢說道。


  「人體有兩大核心，但修行追求歸一，神聖、仙聖法便是因為由不同核心出發而造成的差異嗎？」江寒提問道。


  「人體的肉身，便是一方微型宇宙，一個個穴位，便如同那諸天星辰，神聖法，是主修元界，將元界化為內天地，以元界為基，熔煉肉身，點燃血肉中一個個穴位星辰，最終開闢肉身真實界，到那時，自身便是宇宙，又何須再求天地間永恆？」


  江寒驚疑不定，他突然想起，當年那在自己心神間突然出現的身影，也曾說過，人體肉身修鍊到極致，便能喚醒居住於肉身無窮世界中的『神』，與師尊的話，卻有著異曲同工之處。


  「江寒。」月木神的聲音在他的心神間響起：「你這位師尊，確實不凡，竟能知曉這麼多，在聖境中怕都已快走到巔峰，即使在永月仙皇的時代，也算是一位超級強者了。」


  「這麼厲害？」江寒問道。


  「嗯，不過他有一點也不知曉，神聖法的終極目標，並非開闢肉身真實界，那只是一個起點罷了，宇宙天地，何其浩瀚神秘，絕非肉身真實界可以媲美，肉身有密藏，乃天地之縮影，蘊含無窮奧妙，但終究不是真正的天地……」


  月木神的聲音漸漸壓抑消失，似乎回想起了什麼。


  殿宇內。


  江寒開口文道：「師尊，宇宙浩瀚，天地唯一，我們生活於其中，又如何能再造天地？於歲月中永生？」


  「你說的沒錯，我們不可能再造天地，所以，即使是驚艷絕倫、萬界無敵的蓋世帝君，也終會消逝於時光長河中，只留下點點傳說，這一法門，無人走到巔峰。」真一聖者輕輕搖頭，臉龐平靜無比道：「傳說，只有那群初代的先天之聖，曾於肉身中再造天地，得證永恆。」


  「師尊，連先天之聖的傳說都只見於史書，就連初判時代，是否真實也是兩說，這神聖法，似乎走不到盡頭。」江寒問道道：「那仙聖法呢？又是如何？」


  「肉身元界可化真實，可再造真實界，只是，終究無法永生，難以打破生命輪迴之理，所以，無盡歲月前，神聖法走到盡頭，再無路可走時，順應出現的，便是仙聖法。」真一聖者淡淡道：「萬物規則，依附於宇宙天地長存，不朽不磨，而我們的精神卻依附於肉身，待肉身腐朽，一切便化為虛無。」


  「仙聖法，便是要神融天地，寂滅肉身，藉助宇宙本身，抵禦時光消磨之力，得證永恆。」


  江寒思索著，驚疑道：「肉身強大，方可孕育神魂，捨棄了肉身，神魂就如無根之源，如何強大？最終只能消磨殆盡。」


  真一聖者點讚許點頭，笑道：「天地萬事萬物運行規則，皆由我們的心靈而生，它無法顯露，卻又真實存在，是天地『虛』的一面，修士跨入先天后，神魂化界，已足夠強大，可以真正接觸那一面『虛』，倘若將精神融入其中，會如何？」


  「以天地為『肉身』，蘊養神魂？」江寒思索后，緩緩道。


  「對，神魂與天地一體，與宇宙同存，最終得以永恆，只是，無盡歲月，似乎從未有人真正達到。」真一聖者述說道：「宇宙天地本源圓滿無缺，想要再融入其中，就要取代舊有的大道規則，大道即天，仙聖法，是一條取代天規的路，如何成功？」


  「師尊，若是這麼說，無論是仙聖法，還是神聖法，都無法超脫這方天地，那豈不是說，永生只是妄語？修行的終點，依舊是死亡？」


  「人生若塵露，天道邈悠悠，凡人壽百年，生老病死，苦樂哀笑，他們何曾言悲哀？我輩修行者，歷磨難，經艱險，打破宿命天理，不是真正要求長生永恆，只是不甘心就那樣化為塵土，要在這世間留下我們存在的痕迹。」


  「即使真的達到傳說中的境界，再開天地宇宙，又能如何？宇宙有始，必定有終，待宇宙腐朽，天地終結，迎接我們的，又會是什麼？或許是新生，或許依舊是死亡，誰又知曉。」


  江寒點頭，他明白師尊的意思。


  修行路，並非是所謂的逆天路。


  天道唯公，你活過十萬年，活過百萬年，活過億萬年，對天地，又有什麼影響？你殺戮億萬勝利，救活億萬生靈，對它又有什麼影響？

  它不在乎你的存在，它無所謂你的作為？

  天不可逆，因為天不逆你。


  修行，是一條逆命的路，是一條不甘於自身命運而掙扎的路，要逆的，是自己的心，自己的命。


  修行一生，無悔而過，無愧於心，瀟洒而死，便無憾。


  「神仙兩法，走到巔峰，皆可成為世間的至強者，沒有高下之分，你修神聖法，不求開闢肉身宇宙，但也要爭取開闢內天地。」真一聖者緩緩道：「天地宇宙以五行本源法則為根基，以諸多法則本源為輔助，進而演化萬物，那是絕對的圓滿，我等修行者遠不能及，你演化元界，當從水系法則，將開闢水系體內天地作為目標，打下堅實根基，不可好高騖遠。」


  「弟子明白。」江寒點頭道。


  「《水源之體》，修理模仿宇宙水系本源波動的秘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