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悲傷與絕望

  矮個子女人的眼睛還在放射著幽幽的藍光，直視著前方，卻又毫無焦點。像是活著，卻又似乎死了。


  風波再也忍不住，一把抓住了矮個子女人的胳膊，叫道：「喇叭花！」


  「誰！？」黑袍人沉聲問道，把拐杖舉起，朝風波這邊指了過來。


  風波聽到黑袍人的聲音，驀然轉身，與黑袍人遙遙相對。黑袍人手中拐杖的頂上浮現藍光，但似乎因為看不到人影，並沒有發動什麼攻擊。風波呼哧呼哧地喘著粗氣，過了半晌，終於一把抓住偽裝斗篷，把偽裝斗篷從身上扯了下來，攥在手中。


  「你是什麼人，怎麼會在這裡？」黑袍人說著，拐杖的頂端逐漸指向了風波的手中，「把那個拿過來，我饒你一命。」他該是看了出來，眼前這個紅頭髮小矮子剛才能躲過自己的魔法偵測，應該就是靠了其手中的東西。


  風波已經紅了眼睛，一隻手把偽裝斗篷緊緊地攥著，因為過於用力，手指的指節已經發白：「你把喇叭花救活，我把斗篷給……」他說到這裡，忽然像是心臟被狠狠擂了一錘似的，猛然張嘴突眼，捂著胸口，再說不上話來。


  羅錚看著屏幕，意識里立刻得到了多比的消息：「m113號世界客人風波違反契約，意圖將與超能中介所的交易物品交給別人，初步懲罰一次，五點能量點，請掌柜接收。」


  ……還能這樣！？

  羅錚心裡微驚，卻沒有多說什麼。他只是沒有預料到對風波的懲罰還會讓自己收到好處而已。按照超能中介所的保密規則，風波剛才話一出口，就遭到懲罰，是毫不含糊的，羅錚心裡已經想到了。


  風波大口大口喘著粗氣，緊盯著黑袍人，卻沒敢再說話。


  黑袍人問：「喇叭花是誰？」


  風波微微讓開身體，把身後的矮個壯實的殉葬者指給了黑袍人。


  「嗤——」


  黑袍人的蔑笑聲從袍子兜帽底下傳來出來：「知道我是誰嗎？我是靈宗的神靈法師，被那些碌碌無為的凡人們稱為靈宗。你是什麼人，膽敢跟我提要求？」


  風波已經沒有說話，只是繼續呼哧呼哧地喘息，手裡把偽裝斗篷攥得更緊。


  黑袍人繼續嗤笑著風波：「另外，你以為靈宗的神靈魔法是開玩笑的嗎？已經被灌注完畢的殉葬者，就只能跟隨他們的主人前往天堂，繼續服侍他們的主人。說什麼復活？你的愚蠢真是讓人笑得停不下來。」


  風波驚愕地瞪大眼睛，不敢相信地顫聲道：「你是說……你是說……」


  黑袍人道：「把那件東西交給我。我可以賜給那位喇叭花一點祝福。慶幸吧，小個子。靈宗的憐憫，從來不輕易地賞賜給你們這些碌碌無為的凡人。」


  屏幕之外，羅錚和姚冬夏都不由得豎起了眉毛。這個黑袍人一口一個碌碌無為的凡人，高高在上的，讓人忍不住想要抽他一板磚。


  而屏幕之中，風波徹底地絕望了。兩行眼淚從他不覺間已經略微紅腫的眼眶裡流了出來。他臉上髒兮兮的，有些油膩，被淚水一衝，兩道淚痕立刻清晰地刻在面頰上面。他嘶聲道：「別騙我了，混……混……混……混……」


  辱罵一個神靈法師，對於風波來說似乎無比艱難。但最終，風波心裡橫隔的階級大牆還是被悲憤絕望的洪流沖塌，憋在心裡的話聲嘶力竭地叫罵了出來：「你這個……讓人噁心的混蛋！你們這些混蛋，從來都只為那些有錢的、有權的貴族們工作。我們這些人，只可能在你們的手中淪為貴族的祭品。我憑什麼相信你？而且，就算我死了，這個斗篷，也不會落到你的手裡。」


  黑袍人惱羞成怒，狠聲道：「那我就殺了你看看。」他輕輕攪動拐杖，口中念動了咒語。拐杖的頂端，藍色的光芒扯出絲線，以不快不慢的速度向風波射去。


  風波想要躲閃，側頭看到身後的喇叭花，卻一咬牙，站定了身體，絲毫不讓。


  藍色的光線打在了風波的身上，從風波的胸口滲入。風波渾身一顫，整個身體跟著就變得僵硬。


  屏幕之外，羅錚和姚冬夏都不自覺站起身來。魔法的詭異讓他們心驚，風波還沒有用出他從異世界得來的能力，就變成了這個樣子。那藍色的絲線從風波的胸口向外散開光芒，風波的身體，也越來越顯得僵硬，眼中的生氣，也跟著越來越弱。


  「殉葬品數目剛好，沒辦法多你一個。你很不幸，卑微的凡人。你只能下地獄，沒辦法上天堂。」黑袍人舉著拐杖一點一點朝風波走進，兜帽之下露出咧開笑著的嘴巴，「把你手裡的東西扔下，它是我的。」


  黑袍人一步一步走向風波，拐杖頂端和風波胸口之間連接的藍色絲線越來越短。而風波胸口的藍色光芒，擴散得越來越大，已經蔓延至風波的整個上半身。


  黑袍人兜帽下的笑容越來越盛。折辱虐殺一個卑賤的凡人，並不能使偉大的神靈法師覺得有絲毫成就感，但是這個凡人手中的斗篷，卻讓黑袍人心中充滿了驚喜和期待。


  能夠阻礙神靈法師的魔法探察的道具，不是一般的東西。他不知道這個紅頭髮小個子為什麼會有這樣珍貴的物品，也沒必要知道。只要這個東西能落入他的手裡，那就可以了。


  但就在他的拐杖就要抵住風波的胸口的時候，風波臉上脖子上忽然青筋綳起，面目猙獰，張開嘴巴嘶聲大喊：「掌柜！」


  這一聲嘶吼對黑袍人來說十分莫名，那這聲音，卻穿越了世界，直入羅錚和姚冬夏的耳中。


  多比的聲音在羅錚的腦海里響起：「m113號世界客人發出售後請求，支付三分之一生命，召喚掌柜前往該世界。請掌柜選擇是否接受。」


  羅錚並沒有著急選擇，他轉頭問姚冬夏：「客人叫了，要去闖一闖嗎？」


  姚冬夏看了一眼屏幕上的畫面，眸中光芒流轉，點頭道：「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