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八章 孩子式的懇求方式

  說實話，淀夫人在聽到兒子說想要收為伴讀的兩個孩子是西軍的遺孤之後，其實並沒有太過生氣。不如說，她在知道之後，對那兩個未見過面的孩子反而多了幾分好感。


  但是，西軍是一回事，秀賴是否有私自外出的事情是另一回事。所以即使如此，她也不會停下自己對兒子的追問。


  「母親大人，孩兒……並沒有出城。」


  其實已經出去過不止一次了。秀賴一邊對母親說著謊，一邊在內心默默地承受著說謊的煎熬感。真是個好孩子呢。


  「是嗎。那你是怎麼見到那些孩子們的呢？」


  雖然秀賴自己親口否認了出城的事情，但淀夫人依舊還抱有疑問。


  關於對這個問題的回答，秀賴早就已經與秀光商量好了，但實際上在母親的面前說出來對於秀賴來說還是少不了緊張的。


  「其實……這兩個孩子是秀宗在外面遇到的。我是從秀光那邊聽說的，那兩個孩子雖然落魄潦倒，但特別聰敏，再加上他們的父親是西軍的家臣出身……孩兒聽說之後就很是同情，所以想讓他們成為孩兒的伴讀。」


  這是很標準的秀賴式回答，善良中充滿了同情心，讓淀夫人根本懷疑不起來。


  雖然這些話都是事先編造的，但如果實際上確實出了這種事情的話，秀賴的心情與回答估計也與現在說出的話語差不多吧。


  但是現在淀夫人無暇感慨兒子的純良，而是把目光放在了另一個重點上：


  「什麼？！伊達侍從是什麼時候出去的？不會又像是以前那樣偷偷繞過守衛跑出去玩樂的吧？！！」


  秀宗從前的壞習慣可謂是臭名昭著。淀夫人也早就因為此事而親自出面教訓過他。可惜並沒有什麼大用處，秀宗的習慣依舊浪蕩，即使現在身邊有秀高也只能讓他稍微收斂一丁半點。


  所以，秀宗這傢伙便成為了這次計劃中最好用的頂包人物。


  「那個傢伙……馬上讓伊達侍從過來！我要好好問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真是的！要是秀光被伊達侍從帶壞了怎麼辦啊！！」


  淀夫人一副忍耐到了極點的模樣，在焦躁的同時不禁擔心起了小兒子的教育問題。


  以前在自己的記憶中雖然有些病弱但一直很開朗的末子秀光現在在家臣侍女的口中似乎是越來越陰沉不善交流而且還不喜歡給旁人好臉色看，莫非就是被身為近侍的秀宗帶壞的？


  總之，淀夫人越想越氣憤，越想越多。從她的臉色看來，後果似乎會很嚴重。


  「額……母、母親大人？應該不會這樣吧……」


  秀光怎麼可能被區區一個秀宗帶壞……


  秀賴在內心苦笑著，同時為母親的惱怒感到緊張。


  雖然秀光早就料到淀夫人或許會把問題的焦點放到秀宗身上，但秀賴似乎並不清楚。他正在為如何讓母親息怒而苦惱中。


  喂，秀光……快來啊……！

  有些緊張的秀賴慌忙整了整長長的衣袖，一邊想辦法讓母親消停下來，一邊在心中默念著「兄長我快撐不住了！」、「秀光快來！」之類的句子。


  按照他之前與秀光一起設計的劇本，現在這個時候就是弟弟的登場時間了。


  秀光並沒有坑自家兄長，也很準時地在淀夫人生氣後到達了。


  嘛……只不過這個「到達」看上去並不怎麼符合禮儀就是了。


  「母親大人！！！」


  秀光幾乎是用「飛奔」的姿態跑進淀夫人的居所中的。沒錯，這個用詞一點都不誇張。若是硬要換成小孩子式的說法，那估計就是「屁顛屁顛地衝進來」吧？


  「秀光大人？請留步！」


  「秀賴大人與夫人正在談話，請您……啊！」


  「大人請留步……！」


  雖然按照要求暫時退避在外的侍女們都急急忙忙地想要攔住這個突然造訪的不速之客，但是她們並沒有辦法攔住像小孩子一樣橫衝直撞的秀光……雖然身體上確實是個孩子。


  「母親大人！！！」


  衝進室內的秀光再次呼喊了一遍淀夫人，然後無視了兄長秀賴那像是見了鬼一樣的眼神，直接撲進了母親的懷中。


  「啊……是秀光啊。」


  淀夫人沒有為此發怒，只是有些驚訝。在將小兒子抱起讓他在自己的膝上坐好的同時，她用手勢示意圍在房間外面用緊張的眼神望著裡面的侍女們退下。


  「秀光，怎麼了？母親現在正在跟你的兄長談話哦。」


  秀光一來，淀夫人的怒氣就明顯下降了不少，臉上也露出了笑容。


  「母親大人！聽說您要懲罰秀宗？不要啊！秀宗沒有做什麼壞事！」


  特意用著平時根本不可能發出的孩子特有的撒嬌語氣，秀光扎進淀夫人的懷中懇求著母親不要懲罰秀宗。


  「『要不要把那兩個西軍的孩子帶回城裡收作伴讀啊』這件事也是我向兄長大人提出的，不怪兄長大人哦！當然秀宗也沒有錯！」


  在撒嬌的同時，秀光還不忘撇清攤在兄長與秀宗身上的過錯。


  「秀光啊，不是母親我說什麼，只是，伊達侍從出城也不是一次兩次了吧？而且，秀賴要收書童與伴讀，也不能這麼隨便吧？」


  被逗弄地咯咯輕笑的淀夫人握住了坐在自己膝上的秀光的手，戲耍式地揮舞了幾下。


  「求您了！母親大人！不就是收幾個伴讀而已嘛~而且那些人們也是以前豐臣家家臣的兒子吧？母親大人~求您了！這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對吧？」


  這完全是孩子式的請求方式。賣萌撒嬌無奇不有。只有你想不到，沒有秀光做不到。


  見母親態度模糊而且不肯放過秀宗，秀光選擇繼續躺倒在母親的懷裡撒嬌。


  嘛，雖然撒嬌到有些過頭了，但道理還是有的。秀賴想收幾個伴讀的小姓，的確也不是什麼大事。最後頂多只會口頭上責罰一下秀宗而已。


  ……兄長大人也趕快請求啊！

  在撒嬌的同時，秀光也給呆在一旁對自己的表現感到萬分無語的兄長暗暗地使了幾個眼色，示意他跟自己一起請求。


  「哦、哦！」


  秀賴壓下心中的不適感，也湊近了母親淀夫人，趕忙請求道：


  「算是孩兒求您了，母親大人。孩兒對那兩個孩子的遭遇甚是同情，而且他們還是西軍的遺孤，孩兒是真的想將他們收為伴讀！」


  他在湊近之後還輕輕地揪住了母親的衣角，一副純良的面孔在這個時候排上了用場，讓人生出一種不忍心拒絕他的心情。


  這兩兄弟的舉動讓淀夫人顯得很是困擾。一方面想狠狠地懲罰一下秀宗然後再對秀賴想要收為伴讀的兩個孩子進行嚴格的審查，但另一方面作為母親又不忍心拒絕這兩個孩子。真是為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