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輪迴不止
尼克斯再次在第七局生死大戰中擊敗宿敵熱火，攜大勝之勢前往印第安納。這又是一個經年的老對手了，而實話實說，這幾年，東部的情勢幾乎就是這幾支球隊在爭鋒，除了偶爾會有一支黑馬球隊以外，就像是魔術，其他時間，真正能威脅到東部冠軍位置的球隊寥寥無幾。
此刻，拖著疲憊的身子，紐約尼克斯一行降臨印第安納。只是和紐約媒體們渲染的尼克斯士氣正旺，形勢一片大好不同，尼克斯的教練組正在愁眉苦臉。
在和熱火打完生死第七場之後，尼克斯全隊就馬不停蹄的趕往印第安納，此刻，所有球員都靠在椅背上睡覺，連平時鬧騰的最歡的斯普雷維爾和沃德此刻也沒了聲音，倒是坎比和托馬斯比起了誰的鼾聲更大。
在尼克斯隊員休息的前一個倉位，尼克斯的整個教練組包括隊醫等人正在低聲而又急促的交談著。
「傑夫，帕特的膝蓋已經不能讓他繼續征戰這次季後賽了，不然就會像是上個賽季一樣。」隊醫組皺著眉頭向范甘迪勸諫道。
在昨天晚上比賽之後的球員的身體例行檢查中，醫療組的人們發現尤因的膝傷開始出現複發的跡象，連帶著上個賽季受傷的腳踝現在也出現了些許的小問題，考慮到尤因現在已經快三十八歲了，他的身體不再像年輕小夥子一樣，可以繼續硬操了，醫療組第一時間下達了傷病預警。
范甘迪在得知這個消息之後幾乎是崩潰的，誠然，現在在尼克斯隊中，尤因已經不是球隊的得分王了，第一現在是斯普雷維爾，連第二也不是，第二是休斯頓，尤因和約翰遜以及墨惜共同以12分並列第三，可是尤因在尼克斯的精神層面上帶來的意義與能量在現階段來說還是不可替代的，而且，從技戰術的水準上來講，沒有尤因的低位防守支持，尼克斯是走不遠的，何況，在邁過步行者這道坎之後，如果尼克斯真的能擊敗步行者的話，那麼在總決賽上，誰能抵擋奧尼爾和AC-格林或是薩博尼斯搭檔拉希德-華萊士的衝擊呢？僅僅只是憑藉剩下的拉里-約翰遜？馬庫斯-坎比？科特-托馬斯？還是防守依舊不算好的墨惜？
這個時候助理教練組也得出了一個對尼克斯而言很不好的結論，依照尼克斯現在的體能狀態以及競技狀態，如果尤因不能上場，至少第一場比賽已經可以被定性為放棄了，也許第二場比賽才能勉強緩過勁來。
助理教練們的總結讓醫療組很是難堪，在他們看來，至少在第一場，尼克斯完全可以嘗試性的讓尤因進入傷病輪轉名單，並且最好也砍掉一些坎比和約翰遜這兩個同樣也有傷病隱患的尼克斯主要輪換陣容的上場時間。
范甘迪此時十分惱火，計劃永遠趕不上變化，本來尼克斯攜搶七生死大勝之勢駕臨印第安納，從心態上來講，這時候的尼克斯和上賽季這個時候一樣，都處於一種不可戰勝的狀態，但是他萬萬沒想到，相同的還有主將可能到來的傷病。
「沒有別的辦法嗎？依照現在這個狀態，其實第一場我們不是沒有勝算的，而且勝算很大！」范甘迪的聲音略有些沙啞，紐約人向來吹毛求疵，總想要更進一步，可是范甘迪自己也知道，想要更進一步，不管是現階段的自己還是尼克斯，都幾乎是天方夜譚。
眾人都沉默了，這樣的情況何其似曾相識啊！去年幾乎也是差不多的時間，尼克斯也是現在這副摸樣啊，在精氣神俱是到達巔峰的時候面對步行者，只是意志的力量沒能戰勝身體的脆弱，尼克斯接連損失大將，沒有人還能記得當時的尼克斯究竟是怎麼撐過來的，那真是一段灰暗的日子。
「或許」這時候，一個略顯得猶豫的聲音響了起來「我們可以嘗試抽取尤因的膝蓋積液。」說話的是一個年輕的尼克斯隊醫，大家都沉默地看著他，似乎是在等著下文，但又似乎是別的什麼。（其實這樣真的很傷膝蓋，醫生總是會對你說沒事，但實際上，從你抽出第一管開始，你就真的徹底毀掉了膝蓋）
年輕的醫生似乎已為大家都在認同他的想法，於是打算興高采烈的說下去：「我們也不用多，畢竟尤因現在只是有傷病危險，而不是嚴重傷病，我想大概抽出三管到四管就足夠他重新回到賽場了。」
沒等他說完，一雙通紅的眼睛已經將他接下來的話逼了回去，范甘迪歇斯底里的大聲說道：「是誰給你這個權利去毀掉我的球員的未來！」（在2000年初期，這方面的技術很不發達，甚至直到現在，在這種席上的治療才算是好很多，不然也不會發生那麼多羅伊、羅斯、奧登的悲劇，看看恩比德，居然可以連續這麼受傷還能打球，前三個一次就廢了，就連韋德也沒抗住。）
被吼的年輕醫生聲音有些喏喏，他似乎有些不敢面對范甘迪的憤怒，小聲辯解道：「他已經三十八了，他已經不年輕了，甚至我們已經不知道他會在何時退役……」
一席話瞬間讓范甘迪的滿腔怒火化作灰燼，作為一個教練，三十八歲的他是極年輕的，可是作為一個籃球運動員，三十八歲，這幾乎是一個可以頤養天年的年紀，即便是中鋒這個位置也是一樣。
一時間，機艙內陷入了詭異的沉默。
「我覺得他說的很有道理」這時候，一個低沉的聲音在艙門后響起，眾人一驚，忙回頭看去，發現不知何時，尤因已經醒了，正倚著門看著他們。尤因向前走了幾步，來到教練組的面前，用他那一張萬年不變的猩猩臉說道：「我已經沒剩幾年可打了，最多兩年後，我就要退役，在此之前，我心裡只剩下最後一樣東西了，傑夫，你知道這是什麼！」
尤因沒有用尊稱，而是像朋友閑聊一樣和范甘迪說著，就兩人進入聯盟的時間來說，尤因還在范甘迪之前，而范甘迪進入聯盟沒一段時間，便跟隨帕特-萊利到了紐約，成了尼克斯的助理教練，也就是這樣他和尤因才結識的。
范甘迪也有些激動，他說道：「就是因為知道，我才不想這樣做，一旦你開始抽取積液，那麼就代表著，直到季後賽打完你就要一直這樣做，你忘了去年嗎？你難道就不想再一次站到最後的舞台上了嗎？」
尤因皺了皺眉頭，說道：「這些，我都知道」尤因的語氣莫名的又低沉了幾分，他說道：「事實上我不止一次的想過，如果我當初沒有受傷，結果會不會不一樣，說實話，這個答案我真的不知道，西蒙斯針對於我提出了一個觀點，儘管還沒有完全整理完髮表見報，但我也差不多知道了，作為當家球星，被媒體普遍高估，可是卻沒有給球隊帶來想象中的變化，可是當我受制於傷病和犯規麻煩時，球隊卻有著驚人的表現，字字珠璣，一針見血。」尤因面帶苦笑，他繼續說著：「也許真的是這樣吧，不過就算是這樣那又如何，我已經過了那種脾氣暴躁的年紀了，我想要的只有勝利。」
范甘迪有些遲疑，說道：「這樣做，你的負擔其實會更大的，你知道嗎？」
尤因緩緩地點了點頭。
范甘迪又說道：「這樣你可能真的會因為膝蓋的傷勢而無法參加最後幾場比賽，事實上我也已經做好了先將你放到傷病名單的準備了。」范甘迪的決定其實十分果斷，在聽到尤因的傷病隱患之後，他就已經打算不讓尤因出場了，在飛機上的臨時會議只是想看看還有沒有什麼辦法來補救。
尤因聽到這裡有些沉默，猶豫了一下，但還是緩緩的，顫抖的，帶著幾分不甘，輕輕的點了下頭，他輕聲說道：「我已經將我的全部都堵了上去，也不差這些了，我，還是有機會的。」這句話說的聲音很小，很小，輕的彷彿被風捲起的一片枯黃的柳葉，但是，很神奇的，在這個機艙里的所有人都聽得清清楚楚。
范甘迪有些不知道說些什麼好了，或者是，他自己也知道，無論他說些什麼，此刻，大概都已經無法改變這個大個子的決心了吧。
「兩管」范甘迪伸出兩隻手指，對尤因說道：「你最多只能抽取兩管積液，並且你的上場時間要被嚴格壓制在三十分鐘，多一秒也不行。」
尤因咧了咧嘴，露出一個他自認為還算是喜慶的笑容。
「好了，收起你那令人心煩的笑容，現在，在飛機上就去抽液，然後回去睡覺，我們還有兩小時就到印第安納了，我可不想你最後是因為睡眠不足倒下的。」
可是他們誰都沒有發現，在靠近門的位置上，還有一個人睜著雙眼沒有入睡。
范甘迪的想法沒有錯，尼克斯的氣勢太盛了，強的驚人，灼得人雙眼發疼，可是他萬萬沒有料到的是，自己和拉里-伯德之間竟會有這麼大的差距，第一場比賽尼克斯到底還是輸了，98:102這可以說是東部季後賽里為數不多的一場雙方加起來總得分超過200的比賽了，在這場比賽中，抽去了膝蓋積液的尤因繼續前一場比賽的英勇表現，砍下20+9，斯普雷維爾更是拿到全場最高的22分，甚至於墨惜也不知道為何，彷彿拼了命一般，瘋狂的得到18分13個籃板4助攻還有兩次封蓋的驚人表現，尼克斯這邊五人得分上雙，這完全是繼續之前他們在邁阿密的表演。
可惜的是，他們精彩絕倫的表演完全被一個人掩蓋了。
即便是從球員就能變成了教練，拉里-伯德也是習慣性的將自己變成了那個最讓人矚目的傢伙，這一場比賽步行者打出了這個時代最讓人覺得賞心悅目的比賽，得分最高的是克里斯丁-奧倫希爾的22分，全隊六人得分上雙，並且兇殘的三分球甚至達到了15投10中，儘管對面尼克斯也有11投6中的「奇迹」，但是在這樣的表現下也只能算得上是凡人的作品，最讓印第安納人感到熱血沸騰的是全場比賽步行者完全是在從頭到尾的壓著尼克斯一頓胖揍，全隊打出了32個助攻，而尼克斯那邊只有16個，恰恰好好是尼克斯的兩倍。
這一場比賽，尼克斯輸得灰頭土臉，引以為豪的防守居然被步行者那般輕巧的用幾個傳球就解決了，范甘迪咬牙切齒，他不是在恨拉里-伯德，而是在恨自己，自己的球員已經為了勝利做到了不惜一切的程度，可自己還在想當然的原地踏步，而且正是因為自己在戰術層明面上的問題導致尼克斯痛失好局，這，讓他如何平靜的下來。
不過，他很快就不得不平靜下來了。
尤因抽取膝蓋積液的問題以所有人都沒想到速度出現了第二場比賽之前，尤因突然倒在了球員通道中，經過隊醫的短暫處理，已經可以完全確認，尤因舊傷爆發，缺席剩下的所有季後賽。
一時間，紐約上空一片愁雲慘淡。
這一場比賽，范甘迪大刀闊斧的不斷進行新的進攻和防守戰術的實驗，將球隊的十二個人全部派到場上去試了一遍，讓他略感欣慰的是，這一次步行者的助攻數只有十四個，比尼克斯還少了三個，更是讓步行者的得分下降到了90分以內，儘管最後尼克斯還是輸掉了比賽，但至少讓尼克斯保留了一絲翻盤的希望。
在尼克斯回到了主場之後，尼克斯雙槍斯普雷維爾和阿蘭-休斯頓夥同墨惜聯手砍下84分，98:94，強行幫助尼克斯在主場翻回一場，將總比分扳到了1：2。只是這個好消息並沒有讓人感到鼓舞，因為坎比在這場比賽中也受傷了，尼克斯幾乎陷入了崩潰的情緒中。
這一切彷彿真的應了那一句話，生與死，輪迴不止。尼克斯又回到了去年，又是一模一樣的局面，這一次，尼克斯還能挺過難關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