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四章 歷史的輪迴
那一年三十號和二十一號都是剛剛進入聯盟不久，區別只是一個早了一年，一個晚了一年，當然還有一些更大的區別，一個是天之驕子，讓奧爾巴赫都拉下臉來擺爛的歷史級的狀元，而另一個，則是碌碌無名之輩，過了三年才勉強望其項背，可是似乎也正是這三年的積累，三十號磨去了一身的稜角，卻又磨出了自己的鋒銳。
墨惜第一次真正意義上的見識到了聯盟的殘酷，失利的不甘與渴望就是在那一年，那一年懵懂無知的小獸第一次像魚兒渴望著水一樣渴求著勝利，而今年，墨惜已經是聯盟最好的球員了，他剛剛品嘗過勝利，似乎一切又都回到了原點，這一回他是以一個勝利者的姿態來面對這場比賽的。
眨眼間四年已過，尼克斯不再是那個尼克斯了，紐約卻還是那個紐約；馬刺也不再是馬刺了，聖城卻依舊是那個聖城。
墨惜獨自一人坐在訓練館的更衣室里，他記得當年他就是站在這裡，一個人戰戰兢兢的背靠著更衣櫃，看著眼前那張那張尤因的海報，只不過時過荏苒，那張屬於尤因的海報已經被替換成了他的。
從挑戰者到被挑戰者，從拎包小弟到帶頭大哥，從邊緣中鋒到超級內線，墨惜的身份發生了巨大的改變，可是每當他一個人站在更衣室里的時候，他總覺得自己好像又回到了幾年前的那個夜晚，在風雨交加中瑟瑟發抖。人活著應該有恐懼，只有懂得畏懼才能無所畏懼，有敬畏的東西，才是一個值得敬畏的人。
墨惜不斷摩挲著自己柜子的鐵門，冰涼的觸感讓他清醒了些。
現在他就是紐約，就是尼克斯的王，他已經不再是過去那個迷茫的少年了，越是執著於過去，反倒越是顯得他的氣量不夠。
墨惜在空無一人的更衣室里放聲大笑，長笑三聲之後，墨惜又一次打開了更衣櫃的櫃門，收拾了一下自己的東西，走出去來到了健身房。
當初范甘迪沒有走之前，曾經和墨惜在一起開發出了一個十分適合於墨惜的訓練方式，被墨惜稱為假想式訓練，儘管球場上的交鋒瞬息萬變，更是有不少天賦異稟的球員們會做出讓人匪夷所思的動作，但是最根本上，一個人的球風將很大程度的決定一個人在面對某些情況時將會作出的選擇。
墨惜是物理系的高材生，對於問題的分析雖然不如數學系的傢伙那般深入，但也算有自己的獨到之處。整個聯盟可能對墨惜造成干擾的球員也就那麼幾個，他們的資料尼克斯這邊自然是一打一打的，紐約這邊依靠著最好的人才市場，對於數據的分析可以說全聯盟最好的了，而接下來墨惜將要面對的聖安東尼奧馬刺當中就有兩個實力很強的內線，馬刺雙塔，大衛-羅賓遜和蒂姆-鄧肯，只不過羅賓遜現在已經防不住墨惜了，真正能對墨惜造成威脅的只有鄧肯了。
鄧肯的打球風格是什麼樣的，就算沒有人分析，墨惜自己也清楚得很，或者說整個聯盟都清楚得很，墨惜和鄧肯之間最大的不同可能就在於一個是別人不知道他接下來要幹什麼而防不住他，一個則是別人知道他接下來會幹什麼可依舊防不住他。兩個同樣技術紮實的內線，相似卻也十分不同，就像是季後賽打到現在，鄧肯場均可以砍下23分15個籃板5助攻4封蓋，命中率高達54%，而墨惜卻是33分12個籃板3.4次助攻2.4次封蓋，命中率直逼60%，兩個人在球隊中的作用的不同讓兩個人在賽場上的表現出現了不同的傾向。
而墨惜的假想訓練方式就是在假想著自己在任何情況下和鄧肯直接對位，雙方將會採用的應對方式，而這恰恰也是范甘迪最擅長的事情，因為缺乏臨場應變能力，他執教的每一場比賽他都會提前做好大量的準備工作，遇到各種情況而採用的各種不同的應對措施寫滿了一堆堆的小紙條，而他也將這樣的方法教給了墨惜。
墨惜在學會了這種方法之後，表示十分的有趣，他本就是一個善於動腦的人，這種類似於博弈的訓練方式倒是很合他的性格。
鄧肯的靜態力量十分強大，即便是奧尼爾也難以撼動鄧肯，而墨惜的靜態力量也是不錯，可是因為人種的差別註定墨惜的動態力量要遜色一些，這對進攻方來講可不是一件好事情，在力量上墨惜很難頂的動鄧肯，而在腳步移動上，同樣年紀不大的鄧肯即便腿上受了一次大傷，可是似乎對他的運動能力沒有什麼太大的影響，墨惜擊敗鄧肯最好的途徑就是利用自己最擅長的瞬間反應的能力，這將是兩個人純粹的技術上的對抗，這和去年墨惜與奧尼爾之間的那種抗衡可是來的要更加累人。
僅僅是三十分鐘的訓練，墨惜就已經大汗淋漓了，墨惜將自己的武器庫中的所有裝備都拿了出來挨個試了一遍，不斷地在腦海中演練著鄧肯可能會做出的動作，在這樣的狀態下，墨惜最累的還要數他的大腦，這相當終於一個人分心兩用，同時其中還有一個是要用來模仿別人的思維的，整個聯盟中能像墨惜這般訓練自己的可能也就只有他一個了。
墨惜抻直了背，一個正轉身，之後迅速交叉步，胯下變向，抖肩，右手手肘一頂，似乎是在殺出一條血路，墨惜直接朝著籃下奔去。
到了籃下墨惜還不放鬆，一大步踏出去，直接跨到籃筐的另一側。
如果是鄧肯在防自己，他會是在自己的哪一面？前面？後面？還是側面？
是側面！
思緒百轉千回之間，墨惜迅速做出了判斷，同時自己也沒有停下動作，墨惜此刻就在靠近底線的位置上，如果是鄧肯，他一定會在側面防守的，儘管被吹防守犯規的可能性極大，可是這無疑卻是最好的防守選擇。
看上去墨惜似乎並沒有什麼轉圜的空間，在這個位置上，墨惜只要出手就已經會被鄧肯冒掉，所以墨惜選擇了向前踏出了一步。
然後猛地，墨惜踏出去的一腳驟然發力，直接一蹬地，從底線的位置上劃了回去。
抬手，假動作。
肩部一頂，繼續假動作。
腳下一錯，背部一頂，依舊是一個假動作。
墨惜終於出手了，面對籃筐的一個右手勾手，然而球到半途，球又收了回來，猛地在空中一個換手，左手手腕一翻，直接砸向了籃筐。
墨惜氣喘吁吁的靠在籃架子上，感覺還是有些不行啊。
如果僅僅只是這樣，他可未必贏得下來啊。
墨惜望著球館的天花板，愣愣出神。
而與此同時遠在聖安東尼奧的馬刺訓練館里，聖城幫正在「密謀」。
一杯紅酒，一束陽光，一張摺疊椅，斑白頭髮的老者。
頭上的空調馬力十足的開著，可是托尼-帕克絲毫不覺得涼爽，反倒是一陣燥熱難耐。
波波維奇抿了一口酒，單手托著酒杯，輕輕搖晃，「記得當年我選下你們的時候，你們都還是名不見經傳的歐洲新星，而現在，你們也算得上是一方豪強了。」
波波維奇看著自己面前的弟子們，眼睛主要停留在托尼-帕克和吉諾比利身上，這兩個人才是這幾年波波維奇最大的收穫，他打算培養出這兩個人，來幫助鄧肯，看看東部的尼克斯，波波維奇就知道如果不出意外的話，尼克斯的那一套陣容很有可能會成為許多人許多年的噩夢。聖安東尼奧沒有紐約那麼大的市場，波波維奇的選人都是在新秀中找出自己認為最適合自己體系的人來培養，而帕克和吉諾比利，則是這幾年他最看好的兩個。
波波維奇將手中的酒杯放到了身邊的小桌子上，他挺起了身子，一雙虎目注視著帕克和吉諾比利，說道：「托尼，當初你在歐洲，在法國混得很不錯，也算得上是話事人，你來到我手下當小弟，有沒有覺得遺憾？僅僅只是為了你父親的願望？」
帕克向前走出一步，說道：「波老，最開始的時候，也許真的是這樣，直到我看到了那個二十三號的表演，於是，我就想著我也要來這裡，干出我自己的事業。」
波波維奇面無表情，並沒有做什麼評論，而是又看向了吉諾比利，說道：「馬努，那麼你呢？你和他可是不一樣，我當初選中你的時候，你才只是阿跟廷街頭上的一個毛頭小子。」
吉諾比利急切地說道：「是的，當初的我只是一個街頭上誰也不認識的毛頭小子，所以我選擇當上了阿根廷乃至那年整個歐洲的扛把子之後才來到聖城。我聽說這裡是能讓我最好的發揮自己天賦的地方，我不想將自己的天賦埋在阿根廷那個偏僻的鄉下，我要向所有人證明自己，我，馬努-吉諾比利才是最能打的那一個。」
波波維奇「啪」的一下就打在了馬努的頭上，說道：「最能打！最能打！最能打！難道你就想一輩子都只當個打手？我的位子始終是要有人來坐的，你就當個打手能有什麼出息！」波波維奇說完，一轉身，來到了帕克面前，也是打著帕克的頭，繼續說道：「還有你一個！讓你偶像派！讓你偶像派！讓你偶像派！你看看出來混的有哪個是走偶像派的！丟我的臉！自己是個什麼樣的人不知道嗎？」
波波維奇一轉身，回到自己的椅子上重新坐下，同時翹起了二郎腿，雙手交叉，放在膝蓋上，整個人仰躺在椅背上，繼續說道：「跟你們說過多少遍了，咱們又不是混道上的，說話要講文明，好好的球隊，被你們弄得好像是黑幫一樣，咱們又不是紐約的那幫傢伙！平時沒事的時候多喝喝酒，看看書，聽聽音樂，說說段子多好。」波波維奇忽然語鋒一轉，嚴肅起來，繼續說道「你們知道我選你們來這裡打球是為了什麼嗎？」
馬刺眾將靜靜地看著波波維奇，等待著下文。
波波維奇繼續說道：「我籌謀這麼久，將你們聚集在一起，目的很明確，第一，打敗湖人，第二，打敗尼克斯，只有做到這兩點，我們才是真正的總冠軍，你們每一個人都是我精挑細選的，每一個人都有自己獨特的作用，完全針對另外兩支隊伍的弱點而布置的，為了今年的比賽，我準備了三年，因為我知道，這三年間，將會有一個無可抵擋的龐然大物誕生，老實說，我當時真的以為只有一個，可是後來我才發現我錯了，不是一個，而是兩個。多出來的這一個我相信你們很多人都感覺很熟悉，可是又不太熟悉，他們是新生的，但卻是從舊的或灶中新生的，我們對此還是有些準備不足的，可是我們已經擊敗了洛杉磯了，我么距離勝利只有一步之遙了，我想你們沒有人會希望我們在這裡倒下！況且」波波維奇的聲音不由自主的提高了「當這種毫無準備的勝利襲來的時候，你才會真真正正的體會到什麼是勝利！強者恆強，弱者恆弱！只有勝利者才能成為強者！既然要成為這個聯盟的扛把子，那就要有面對任何挑戰的覺悟，現在我們要面對的挑戰就是，成為一個成功的挑戰者。」
馬刺的球隊經營很像是一種家族式的管理，波波維奇就是那個當之無愧的教父，而大衛-羅賓遜則是家族目前的大哥，至於鄧肯，則是在大哥退休之後，教父培養的接班人，雖然從目前的情況來看，他似乎會做的比他大哥更好。
聽了波波維奇的講話，馬刺還是人人面無表情的樣子，可是波波維奇很滿意，他知道，有些人就是內秀於心的。
波波維奇很激動，儘管這個陣容還不算完全成長起來，但是它的對手也絕不是處於巔峰，這是一支完完全全在他的想法下構建的球隊，多年來的辛苦，到了採摘果實的時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