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驚接招書 藍田議兵

  藍田縣令是一個五十多歲，兩眼混濁，面容清瘦，身才矮小，留著幾根鬍鬚的老者，彷彿一陣風都能吹走。


  不過，劉石並不敢小瞧他，收到拜貼之後，急忙前來迎接。將老者帶入一座廂房坐下，比此見過禮。


  劉石道：「石！剛到貴地，本該立即前往拜訪王大人，卻讓王大人前來，真是得罪。」劉石剛到就問過劉風，知道這藍田縣令姓王，是長安人，家族在藍田卻也極有勢力，擔任藍田縣令已有十幾年了。這本身就不正常，但大漢現在是只要有錢，都能做到。天子也記不住那麼多。


  這時上來一個女僕，泡了一杯湯水，王縣令小飲一口，問道：「劉大人可能還不知道吧！朝庭前幾天再次傳來一封詔書，因商縣遇山賊襲擊，縣令及縣尉等全部被山賊殺死，朝中大臣無人敢前去就任。天子大發雷霆，最後在張中常的建議下，將上雒、商和二為一，取名為商雒縣，劉大人為縣令。頒布詔書的是一個叫做李儒的黃門侍郎，此人正在縣城中等著呢？」


  這則消息讓劉石吃了一驚，皇帝頒來詔書自己的人竟然不知，這是一個極大的疏忽，聽到來者是李儒，心裡略定了一下。


  於是回道：「這個消息石確實不知道，這確實讓人驚嚇了。這商縣縣令叫人殺了，朝庭沒有人去查嗎？還有年前王縣令是否收到天子的詔書，這藍田、上雒、商三縣的治安、防衛集合在一體。現在應是藍田、商雒了。」


  王縣令道：「詔書自一月底收到。武關道，自前幾年黃巾賊起后，就一直沒有暢順過，南陽、荊州之地的糧食等物資，每次通行，須用大隊軍隊護送才能安然通行。小股商隊根本不敢行走，聽說天子派劉大人前來治理上雒，現在應叫商雒了。主持肅清武關一路的山賊。此事早已傳開。這荊、襄、淮及長安一帶的商人無不翹首以盼啦！」


  「是嗎？不知王大人縣中負責盜賊的縣尉是誰？手下又有多少兵丁？王大人又是如何看？」劉石也不想同他來虛的，直奔主題。


  王縣令乾笑了幾聲，輕咳一下道：「本縣盜賊縣尉自去年因剿賊戰死後就一直無人出任，其手下兵丁早以散去。接到天子的詔書後，現已招得百多人，按排住在城東，離大人住的地方也不遠，待會按排人帶大人前去查看。城中只有一個負責城內治安的縣尉，姓孫名勝，只有五十個兵丁。」


  劉石初聽一個都沒有，後來又聽到接到詔書後招有百多人，而且還在繼續招募，心中略為淡定。


  又聊了幾句，王縣令就起身告辭，讓一個役卒帶劉石的人去城東看招募的兵卒。劉石也要去見李儒，也不多留。


  「劉大人可是跚跚來遲啊！我李儒已在此等侯劉大人近十天。原本以為劉大人已到了上雒，擔心去上雒危險，不過現在得稱為商雒了！還好劉大人竟還遲我一步，倒讓我放心了。」來人一襲錦袍、臉色清瘦，不是李儒是誰？


  劉石笑道：「讓李大人一路辛苦，擔驚受怕了。石，這就給你陪罪。」說完深深地彎了一下腰。


  李儒笑道：「你少來這一套，你這個人，簡真一點也不像你的老師。那盧尚書、康成先生都是大德高風之人，你卻顯露出比較圓滑，從權，成熟。」


  劉石道：「文優不請我進去坐？」


  李儒笑道：「我與德然在一起，也覺自己多話了，有點沉不住的樣子。走！裡面坐，我還要向你頒旨呢？」


  劉石接旨畢，這才笑著對李儒道：「文優笑我不像師傅，園滑、從權。我也是不得以。從華師三年，遊走於徐、兗、豫、揚。見過太多百姓家庭困苦，那可不是一般的苦。那些家中許多女子無衣可著。我們進去看病，都羞紅了臉。那些女子只穿著其他人都不能穿的破衣衫，骨瘦如柴，鍋里整天吃著野菜、野果。


  而那些豪門、世族，可是珍饈滿桌，米、粟生蟲。那幾首詩都是我的親身感受，但那又怎樣呢？只有當官才能改變一點點，才能在自己力所能及的範圍內去改變。


  我不能也不敢說改變天下的官府習氣，豪門生活。但我想讓百姓在我牧守的範圍內過得好一點。與中常侍等作對，沒有好處，也輪不到我去同他們作對。作風剛硬是好，但不能辦實事又有何用呢？我只是想讓百姓過好一點，這就是我的想法。」


  李儒深深地望了劉石一眼：「如果大漢朝的官員都像你這樣想，大漢朝也興盛了。」


  劉石道：「我們不談這些，文優此次來，對我商雒職任一事，可有什麼教我？」


  李儒道：「盧尚書見識深遠，你按他的方法行事，可保無虞，只是我建議你作事時可否狠辣一點。你要知道，現今大漢的良田大都被豪門世族佔據。自耕農已是極少，你想讓百姓過好一點，只能讓他們都擁有田地，這樣才能少一點壓迫，朝庭多一點稅賦。而想奪取豪強世族良田的唯一方法就是抓住機會——。」說完做了一個砍的手勢。


  劉石大驚道：「這不是太狠毒了嗎？」


  李儒道：「那你有什麼好方法讓他們拿出來，這可都是他們用錢買來的。而且你還要留意，這些豪門無不養著大量的家丁，打手、刺客。甚至是賊匪。」


  李儒接著嘆道：「我這樣講不知你能不能接受，也不知這樣講對你是好是壞，總之你去了之後，一定要小心自己的安全，這些人為了自己的富貴，買兇殺人、下毒什麼都幹得出來。不過聽說你已從家鄉招得幾百人過來，想必你已做好準備。」


  劉石道：「文優的話我會考慮的，只是現在時候不早了，要不我們去酒店吃個飯怎樣？我這裡還有從洛陽帶來的杜康秘方釀製的好酒。」


  李儒道：「不了，讓人看到了不好！我的事情也完成了，明天就打算回京城。」


  辭別李儒，回到庄堡，劉真氣憤憤地來對劉石道：「公子！這王縣令真是的，這招的是什麼兵，上有七十歲的老翁，下只有十歲的小童，沒有一個是能用的！這如何能剿山賊？」


  劉石皺皺眉頭道：「竟有這事？帶我去看看！」


  藍田縣本不大，不過半盞茶的功夫，劉石來到城東兵營。細一看，兵營倒還不小，只是門口一個人都沒有。走到裡面，見到許多滿臉白須的老者，還有一些孩童，全坐在房中烤火，見劉石進來也不動身。


  劉石掃了這些人一眼：「這些人，不是老就是小，健壯之人沒有幾個。」


  劉真道，「這些就是所招新兵。」


  劉石臉色一沉，轉身就往回走。「這些人能剿賊嗎？」


  返回縣府，拜訪王縣令，卻被告知，王大人不知去了何去。


  劉石無奈，再次返回兵營，讓劉真將不合格的人全部辭退，經過清點，只餘15人。


  不過，這些人並沒有馬上離開，而是告訴劉真：王大人招來之時，說好的一日三餐，結果只是一干一稀。他們去找王大人，王大人應承，每人每天補助三個銅錢，如今剛好有三十五天。


  因此，須補助他們每人105個銅錢。


  劉石一聽，氣血往上一衝，直叫劉真快點讓人結算了好讓他們走人。


  這些人也不再計較，拿了銅錢后，高高興興地走出兵營，往大街上一鑽就不見人了。


  留下的十幾個也補上了銅錢，這些人接了銅錢，口裡道：「以後也是一干一稀也沒問題，只要每天再補三銅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