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石頭的故事

  隨著周北辰的訴說，整間店內鴉雀無聲，靜可聆針，除他之外的所有人都用極度不可置信的目光看向石頭。石頭卻一臉平靜地看著周北辰，彷彿他說出來的不過是些很平常的事情。好半天，石頭才像個小大人似的一聲長嘆，抬手敲了敲自己的腦袋，扁著嘴說道：「真是失算，我沒想到哥哥姐姐居然都覺醒了異能。早知道就不主動說出爸爸的事了，本來還想騙你們更心疼我、帶我走呢，現在看來是演砸了啊。」


  秦琴的一對眼珠子都快瞪出眼眶了，她跟看怪物似的瞅著石頭，好半天才問了出來：「為、為什麼啊？他可是你爸爸，就算對你不太好，你怎麼能眼看著有人要害他性命卻不管呢？」


  「哼，他才不是我爸爸。」石頭看到直勾勾盯著自己的秦琴，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姐姐，我知道你心腸很好，但拜託你還是多補補腦子吧，你覺得正常人會捨得這樣對待自己的親生孩子么？我從五天前就沒再吃過一頓飽飯，不管討來多少東西都進了那男人的肚子里，他只有在我快餓死的時候才肯給我一口吃的！」


  秦琴被石頭的話給說得相當不好意思，她尷尬地看向周北辰，卻發現他正含笑望著自己。秦琴癟癟嘴，狠狠地瞪了眼一副瞧熱鬧神情的周北辰，轉頭問石頭：「那他是人販子么？你為什麼不找機會逃走？反正你也不靠他養著，你自己在基地乞討都比跟著他過得好吧。」


  石頭攤攤手，無奈地說：「問題是他不是人販子，他是我后爹，我媽帶著我改嫁給他的。我雖然也向人求助過，但沒用。你知道的，我乞討的時候他就一直就躲在後面監視我，一看到我找人求救，就會馬上跑出來說自己孩子是餓壞了，不懂事才亂說話的，他還故意裝可憐，抱著我又哭又鬧地博人同情。現在的人就算好心也很有限，又有誰會去管別人家的破事呢。我被他狠揍了兩頓后，知道自己逃不掉了，就只能待在他身邊尋找機會。」


  說到這裡時，石頭停頓了片刻，愣怔了半天又繼續講道：「我也不瞞你們，前天我聽到廖哥他們的計劃時，其實是有猶豫過的。我當時在心裡對自己說，只要他還肯關心我，哪怕只是做做樣子，我都願意救他一命。只可惜，我咬牙堅持了快一個小時，腦子都要被燒糊塗了，也沒見他走過來看看我。他把我扔到角落後，就像丟掉了一袋垃圾，再沒看過一眼。我想他大概是覺得自己攀上了廖哥，所以我也就沒用了吧。於是，我便安安心心地睡到早起，親耳聽著他把廖哥他們準備的早餐吃進肚子里后，又繼續裝睡。只是我沒想到，他們關上門離開后，就再也沒回來了。我打不開門，向外面大喊也沒一直回應，如果不是你們救了我，大概我很快就會下去陪我媽媽了。」


  聽石頭說完自己這幾天的經歷，秦琴只覺得滿心不是滋味。對於這樣的繼父，石頭冷眼旁觀的態度好像也不是不能理解。只是秦琴還有些疑問，忍不住開口問道：「我不明白，他為什麼要帶你來基地呢？難道就為了靠你乞討些吃的么？而且你不過是他繼子，他對你又不好，你媽媽怎麼會放心一個人出去找吃的，把你交到他手裡呢？」


  石頭露出非常厭惡的表情，啐了一口才解釋說：「那男人就是個小白臉，好喝酒愛賭博，一直都靠我媽養著。以前，他在我媽面前表現得對我非常好，直到幾天前才露出馬腳。你們還記得他是怎麼說我媽的死么？其實那天根本不是我在喊餓，而是家裡的東西快吃完了，他背著我媽要把我丟出去喂喪屍，好節省一個人的口糧。被我媽發現后他就開始破口大罵，還推推搡搡地，我媽打不過他，便提出自己出去找吃的。作為交換，我就被暫時留了下來。只是沒想到，我媽還沒走出去多遠，就被喪屍給抓住了。我媽臨死前對著我家窗戶這邊大喊，要那男人不許丟掉我不管，否則便要化成厲鬼來找他索命。那男人看著是個無賴，其實特別迷信，他被我媽的慘狀給嚇到了，所以才老老實實地帶我來了基地。後來，他發現我一個小孩子更容易乞討到吃的，就更不願意放手了。」


  秦琴有些失神地看著石頭，她是真沒想到，這個孩子的身上居然發生了這麼多的悲慘故事。整個世界發生巨變，一向對自己很好的繼父忽然變了臉，親眼目睹母親慘死，繼而被繼父利用，忍飢挨餓地乞討為生。這些遭遇哪怕是放到一個成年人身上，恐怕都很難被人接受，可這個看起來不過八九歲大的孩子居然能做到隱忍不發，事後還知道裝可憐以博同情。如果不是周北辰心細，在場的其他人可沒一個聽出問題的。


  秦琴情不自禁地問道：「石頭，你今年多大了？你一直都這麼聰明么？」


  石頭噗嗤一聲笑了，他指了指自己說：「我都十歲了，只是隨了媽媽，長得比較矮罷了。至於說聰明，那就得感謝我親生父母了。他們給了我高達140的智商，我媽又鼓勵我經常接觸社會，讓我不至於當個死讀書的學霸傻子。所以，你完全可以把我當成同齡人來交流。姐姐，我看得出，你是小隊的領頭人吧。你們都很好心，不然也不會專門跑過來救我了。不如，讓我也加入你們的小隊吧？你看，我已經覺醒了火系異能，只要給我一些時間，我很快就能出去殺喪屍了。我並不怕他們，異能也讓我有了自保能力，不至於拖你們的後腿。」


  面對石頭亮閃閃的雙眼，秦琴感到很是為難。她聽完石頭的講述，已經完全不認為他不救繼父有什麼錯誤。但這孩子太聰明了，說話行事跟成年人完全沒有區別，而且鬼心眼超多，看起來又不像梅修文那樣懂事忠誠，秦琴實在不確定把這樣一個孩子收進隊里究竟是好是壞。


  她為難地看了一圈眾人。周北辰面無表情地站著，不知道在想些什麼。楊蘭接觸到她的目光，聳聳肩示意她無所謂。趙琪心情很好地微笑了一下，但沒有提出自己的意見。呂樂天和竇樂表情有些糾結，看起來是既捨不得放棄石頭，但又對他的加入有些憂慮。倒是梅修文，發現秦琴看過來后，肯定地點了點頭，大概他是有些可憐石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