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心灰意冷
不知道過了多久,唐精兒終於得到了平靜,她身上的衣物早已都散落四處,潔白無瑕的肌膚在微弱的亮光下散發著原始的誘惑,那一頭的烏發散落枕邊,明明是剛經過雨雲的女人,可是卻純淨得像是那初生的嬰孩一般。
趙凜早已起身,雖然得到了宣泄,可是他的神情卻看起來並不十分暢快,甚至還是陰沉著,他稍稍整理身上微微有些淩亂的衣物,隨後看也不看那床上的唐精兒一眼,便準備邁步離去。
“昭王爺。”忽然,唐精兒喚住他道,她的嗓音疲憊沙啞,趙凜頓住,她從未叫他王爺,一直都是直呼其名。
“我中了鬼穀子的催命符,活不了了,”唐精兒躺在床榻上,一動也不動的,她怔怔的望著那頂上的床帳,語氣平靜無比的說道,她曾猶豫了許久,但終於還是決定說出來,“懇請您放了唐藥師還有珠兒。”她用著哀求的聲音說道,她從未這般低聲下氣的求過他,以往都是會在他實在把她折騰難受了,她才會半撒嬌的哀求。
趙凜聽罷,緩緩的轉過身來,他神色依然沒有什麽變化,對唐精兒說的一切無動於衷著。
“放心,在沈姑娘完全痊愈之前,我會咬牙活著,他們倆人都是無辜的,請您就放了他們吧。”唐精兒眼角流著淚,她沒想到自己說出這些話的時候竟能這般平靜,她本以為自己親口說出即將死亡的事實時,自己會崩潰痛哭。
趙凜一言不發的望著那床榻上的身影,他眼中的怒火還未平息,而當他看到唐精兒手臂上淌流著的鮮血時,眼神卻不由得發緊。
“哼,你以為本王是三歲小兒?就算你活不了那又如何?你死了跟本王又有何幹係!”趙凜輕蔑笑道,說罷,他悠然轉身而去,徒留唐精兒孤零零的一人在那床榻上,她緊緊咬著那早已血肉模糊的唇瓣,眼角流下的眼淚早已將鬢發浸濕。
“嗚嗚嗚——”聽到那關門聲之後,唐精兒禁不住放聲大哭起來,她再也不克製著,蜷縮著身體,像一個丟了唐果的孩子一般的痛哭流涕,這是她在這邊醒過來之後,第一次這般大哭,從前她總是偷偷流著眼淚,要強的不想將自己的難受表露出來,而現在,她的心與自尊已經徹底的破碎。
唐精兒的哭聲被嘈雜的大雨無情的淹沒,哭著哭著她便不知不覺的睡著了,半夜睡得迷迷糊糊的唐精兒忽然感覺身體有些異樣,但是已經哭得雙眼發腫的她疲憊得無法睜開眼睛,沒一會兒又睡得死沉過去。
第二天,唐精兒被窗外照進來的刺眼亮光弄醒了,她試圖睜開眼睛時卻覺得自己的眼皮似乎有千斤重一般,又腫又痛的,她也知道是昨夜哭得太厲害了。而醒來之後,讓她吃驚的是,自己身上卻不知道什麽時候換上了新的衣服,而昨夜她記得自己根本沒有起來穿過這些,而她手臂上的繃帶也換了新的,包得十分的整齊,也不勒得難受,唐精兒疑惑不已。
“王妃娘娘,起來吃早飯吧,不然可就誤了吃藥的時辰了。”正在屋子裏忙活著一個小丫鬟走過來恭敬的說道,唐精兒在這裏的這些日子都是這個叫做香凝的小丫鬟侍候的,香凝是個十來歲的小丫頭,雖然知道唐精兒在正苑十分不受待見,但是香凝卻一直都恭敬伺候著。
“是你今早幫我換了衣服的?”唐精兒疑惑問道。
“啊?”香凝一愣,“奴婢今早一來您就穿著這一身了。”香凝笑著說道。
“那是誰給我換的?”唐精兒好奇問道。
“王爺不讓人進這偏屋,娘娘您的一切起居都是奴婢侍候的。”香凝搖了搖頭說道,“奴婢今早來也奇怪來著,不過應該是您昨夜自個兒換了,今早睡迷了不記得了吧。”香凝天真無邪的笑著說道。
唐精兒疑惑不解著,但也想不出頭緒來,不過也感謝那幫她穿了衣服的人,不然的話若是讓丫鬟看到昨夜自己狼狽的模樣,可不知道該有多丟人,唐精兒心裏暗暗慶幸著。唐精兒跟往常一樣,照常吃了飯,再將那寒骨草喝下,而喝完了之後,她又是吐了幾口的鮮血來。
“王妃娘娘,這些日子來您都吐著血,要不奴婢去求求王爺,讓王爺派個太醫來瞧瞧吧,不然讓唐老爺來看看也好啊。”香凝一邊嫻熟的伺候著,一邊擔憂的說道。
“不必了,過一陣就好了。”唐精兒苦澀笑道,她很清楚自己的身體,那鬼穀子的催命符本還不會那麽快發作,可是每日她喝下那性陰的寒骨草不僅催化那催命符,使得毒上加毒,而那寒骨草本身也是帶有損人氣血的藥性,唐精兒本來受了傷還未痊愈,身體虛弱著,這下又經受這些,身體更是每況愈下。
接連幾日,唐精兒沒有再看到趙凜,也沒有其餘的人進到那偏室中,唐精兒被鎖鏈拴著沒有自由,也不知道那外麵都發生了什麽,隻是聽香凝說沈沉月的病已經大好,而趙凜這些日子陪著她或是放風箏,或是泛舟賞荷花,府上的人都說沈姑娘病好了,昭王爺心情好了許多,不再是那陰氣沉沉的。
“王妃娘娘,宮裏的張貴妃來訪,王爺叫您更了衣到正廳去。”唐精兒正歪躺在床上看著香凝做女紅解悶,忽然門外來了一位侍衛道,那侍衛說罷,上前來將唐精兒手上的鐵鏈解開。
唐精兒一聽便愣住了,她想起上次進宮時,張貴妃曾說要親自來王府的事情,隻是當時她隻當她是開玩笑,並不在意,沒想到她卻真的來了。
“我知道了,你先出去吧。”唐精兒一邊活動著那許久不得自由的手腕,一邊反應過來輕聲對那侍衛道。
香凝急忙幫唐精兒換上了王妃的裝束,那豔麗華貴的襦裙,精巧貴氣的金釵步搖,將她裝扮得光彩逼人,隻是她的臉色有些憔悴,那唇上也失了顏色,香凝隻好幫她用胭脂水粉遮掩一些,再點了點紅唇,這才看起來精神了一些。
唐精兒在侍衛的引路下,步伐款款的走出偏室,走出了那屋子,她終於重見了天日,再次呼吸到那新鮮的空氣,曬到那溫暖的陽光,唐精兒竟感動得想要落淚。
“王妃請吧。”侍衛看到唐精兒站著仰頭望天,怕耽誤了事,便催促道。唐精兒默默跟隨,走出了一扇小門,經過沈沉月的寢院,唐精兒看到沈沉月身穿一襲素衣站在院中,身後跟著眾多丫鬟。
“王妃娘娘。”沈沉月看到唐精兒經過,主動問候行禮道,唐精兒本不想理會,可是奈何她主動問候了。
“沈姑娘身體可好了?”唐精兒微笑道。
“好多了,王妃的救命之恩,沉月沒齒難忘。”沈沉月感激說道,她氣色好多了,精神也飽滿,溫柔嫻靜的模樣十分動人。
“沈姑娘別客氣,”唐精兒淡笑說道,她瞥了一眼站在沈沉月身後的綠衣,那綠衣眼中滿是不甘的瞪著她看。
“改日沉月親自設宴,還請王妃娘娘不要嫌棄沉月手拙,賞沉月些臉,來這院裏坐坐。”沈沉月微笑恭敬道,隻是她越是恭敬那綠衣眼中的憤恨就越濃,唐精兒聽了嫣然一笑。一旁的侍衛雖然趕時間,但是看到是沈沉月也便不好催促。
“飯我就不吃了,不過沈姑娘,”唐精兒轉過身來,淺笑盈盈道,“你那貼身的丫鬟是不是對我有什麽意見?”唐精兒看那綠衣一眼,聳肩笑道。唐精兒聲音落地,在場的人都紛紛朝那一旁的綠衣看去,那綠衣也沒想到唐精兒會忽然點她的名,頓時神情僵硬,驚慌不知所措起來。
“啊?”沈沉月故作一臉茫然的看了看綠衣又看了看唐精兒,一副不解道。
“嗬嗬,沈姑娘,我沒別的意思,我隻是見你那丫鬟一見了我便瞪著倆隻眼睛,我不知道是哪裏得罪了她,若是得罪你可要說出來,我才好親自賠禮道歉去啊。”唐精兒笑著說道,神色悠然,這昭王府的人雖然不把她當回事,但是那也都是暗裏悄悄的,大家誰也不敢明著來,麵兒上,她還是昭王府的王妃,也都還假意恭敬著,而那唐精兒自然也清楚這一點,那沈沉月既然自己把她捧在高處,那唐精兒也不客氣,況且現在趙凜又不在,她也不怕趙凜壓製。
“真有此事?”沈沉月一臉驚怒道,“賤人!你還不趕快給王妃賠不是!”沈沉月急聲怒罵那綠衣道,那綠衣受了嗬斥不禁嚇得哆嗦跪地。
“姑娘,我、奴婢知錯了——”綠衣朝那沈沉月撲通一跪,哭聲道。
“讓你對王妃娘娘賠不是,你跪我作什麽!”沈沉月怒斥道,她氣得滿臉通紅的,看上去倒真是氣得不輕,而那綠衣眼中根本沒有唐精兒這個王妃,她又怎麽會想起去跪那唐精兒
“王妃娘娘,奴婢知錯了。”綠衣看了一眼唐精兒,眼神中還是帶著怨恨與不甘,但是奈何形勢所逼,綠衣也隻好對那唐精兒磕頭賠不是道,唐精兒聽得出她那聲音中有許多不甘。
“哦?那我問你,我到底是哪裏得罪了你?”唐精兒垂著眼眸看她,悠悠淺笑問道。
“奴、奴婢不敢。”綠衣低頭道,她心裏的不甘讓她說這句話的時候顯得尤為的艱難。
“那到底是有沒有?”唐精兒眼色忽然變冷道,臉上的笑容也漸漸散去,她想起這綠衣的可惡,恨不得上前給她一頓拳腳才解氣,但是奈何她是沈沉月的丫鬟,唐精兒不想多惹事。
“沒,沒有。”綠衣咬牙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