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塵埃落定
“那薛顯義多行不義,且為人十分的狡猾,無論去哪裏都帶著許多的官差,十分警惕,所以我們無法接近。”那福娘解釋說道,說道薛顯義的時候,她眼中滿是恨意。
“那你們怎麽知道朕就是文寅彧,而不是別人?”趙翊皺眉道。趙凜也疑惑的看向李福娘。
“那人給了我們一副畫像,畫上的就是公子、就是聖上您!”那李福娘解釋說道,而說道這一點的時候她自己也疑惑了起來。眾人聽罷,都不由得詫異了起來。
“畫像?”趙翊驚道。
“嗯,”李福娘確定的點了點頭。
“那人給了我們一副畫,告訴我們說,那畫上的就是文寅彧,說你們一個月的時間左右便會途徑青陽縣,因此我們便聯合了起來,那虎峰寨的人本都是一些刑滿釋放的囚徒,我們三十七家連同那虎峰寨的四十四人,還有些自願加入的人,總共九十多號人一起,計劃趁著文寅彧路過的時候下手。”李福娘詳細說道,言語中帶著慚愧。
眾人明白過來是怎麽回事了之後,都噓唏不已,但是他們想起今天那些老人孩子們的狠毒,依然是心有餘悸的。
“給你們畫像的人是誰?”這時趙凜犀利問道。
李福娘抬頭看了他一眼,搖了搖頭道:
“那人我沒有見過,隻有孫大娘幾個見過,隻是孫大娘說那人也不肯透露自己的身份。”李福娘皺眉說道。聽罷,趙凜與趙翊對視了一眼,倆人心中的疑慮是相同的。
“對了!那位姑娘被一群蒙麵的大漢擄上馬走了!”福娘突然想起那唐精兒來,“今天我也在那戲台子附近,偶然看到那位姑娘與你們是一起的,我受過那姑娘的恩惠,不想傷害她,便悄悄帶她回了驛站,想讓她騎馬逃命,那些人已經被仇恨扭曲了理智,他們不僅要殺文寅彧,就連同行的人都不會放過的,”
李福娘想起自己那些同村裏的人的冷血無情,她還是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氣,她雖然也想要替自己的丈夫報仇,可是幾次聽到同伴們的商量協商時,她心底卻漸生寒意,變得猶豫了起來。
那些人為了報仇,甚至給孩子們灌輸仇恨,讓孩子們也成為報仇的工具,甚至還有人想過讓孩子假扮無辜伺機接近,然後殺掉目標,隻是礙於時間太過於倉促,擔心孩子失敗打草驚蛇,便不得已作罷。
“可是回到驛站之後,那位姑娘卻說什麽玉佩不見了,要回房屋裏找,”李福娘努力的回憶著說道,趙凜聽罷心不由得一沉,眉頭緊鎖著,“可是我左等右等,那姑娘卻不見回來,我剛想進去找她,可是卻被那些人發現了,他們知道了我的意圖,便隻見將我擊倒在地,後來過了許久,我迷迷糊糊的聽到打打殺殺的聲音,微微睜開眼後便看到那些人將那姑娘擄上了馬。”李福娘神情焦慮道,她回想起今天與唐精兒那最後的相視,心裏悔恨不已。
“你可知道那些是什麽人?!”趙凜急聲問道,他握緊著拳頭,但是依然克製著自己的急躁。
“不知道,那些人蒙著麵,一個個身材壯大,上了馬之後朝北走了。”李福娘搖搖頭說道。
“確定不是你們同夥?”趙凜皺眉道,他實在想不到還會有另外的一撥人出現在此地。
“絕對不是,那些人雖然看上去也是草莽之輩,但是說話的口音卻不是本地人,對了,其中一人額頭上有一條刀疤,十分明顯。”李福娘肯定說道。趙凜頓時陷入了沉思中。
“馬上派人去追,或許還跑不遠。”這時候趙翊開口說道,昭王妃不見了他自然也心急。
“是啊,天黑雨大,那些人或許還沒跑遠!”張淑窈也著急的說道,她與唐精兒情同姐妹,自從發現了唐精兒不見了,她也是心急如焚著。
“嗯。”趙凜低聲應道,心裏一團亂麻一般,他甚至後悔今天沒有緊緊看著唐精兒。
突發的事情初步弄清楚了些,那薛顯義、江一官別關押了起來,而長空黑翼也帶人連夜將那些土墳裏的屍體挖了出來,驛站裏外都擺滿了屍體與剛出土的棺材。
而那後山土墳中的屍體已經有了些日子,先前還是在水中浸泡了一段時間的,所以已經高度腐爛,隻是那身上的衣物還能夠依稀辨認一些。
李福娘暫時安置在驛站中,其餘的事情趙翊決定天亮後再做定奪,而對於那個給了李村人畫像的人,趙翊與趙凜心中都疑惑不小。
“你說會是誰?”趙凜所住的屋子中,趙翊一邊喝些茶潤口,一邊問道,今天發生了太多的事情,從下午事發開始,直到此時半夜,他都沒有平靜過一刻。
“這事有些蹊蹺,那人既然知道文寅彧,又為何會給皇上你的畫像?”趙凜也不解道,他也已經派了士兵往北去尋找,坐下來冷靜了一下,對於剛剛那李福娘所說的,趙凜心裏存了一團疑慮。
“你說會不會隻是個誤會,文寅彧跟隨我多年,以往出巡時,也有他扮作我的時候,或許那人將他誤認成我,而將我誤認成他了。”趙翊猜測道,文寅彧是殿前司的都點檢,除了這一次趙翊有事讓他去辦之外,平時趙翊出宮也都是他護衛左右的,以往為了安全起見,倆人也有過互換身份的,如果是有人誤認,那也不是沒有可能。
“這事也有可能,隻不過也太過巧合了,隻怕是別有用心的人。”趙凜看向趙翊,眼神嚴肅道,趙翊也明白他話裏的意思,他身為皇上,想要殺他的人多了去了,這也不足為奇。
“也是,想要行刺的人雖然也不少,但是這一次,如果那人是別有居心,那麽我們就得小心了。”趙翊讚同說道。
“嗯,如此精準的知道我們的行蹤,隻怕不是別的人。”趙凜神情冷肅道,倆人意識到這一點,都不由得謹慎了起來。
“你懷疑有內鬼?”趙翊有些驚訝問道,趙凜看著他,也不說話,暗暗 的點了點頭,趙翊會意沉思。
“這事一定要查清楚,否則後患無窮。”趙凜眼神堅定道。
“嗯。”趙翊也點了點頭道。
倆人討論了一番之後便各自回去休息了,驛站裏有著士兵把守,趙凜心裏也鬆了一口氣,他看著這屋子中的東西,現在雖然已經被整理清楚了,可是他仍記得剛回來時候的模樣,初始他以為唐精兒會自己回來了,可是當看到那滿院子的屍體的時候,趙凜心裏便慌了,待看到這亂糟糟的房屋時,趙凜心中又氣又急,平常唐精兒在的時候他嫌聒噪麻煩,可是現在她失蹤了,生死未卜,趙凜心裏似乎是空了一塊似的,輾轉反側,夜不能寐。
第二天,天一亮,趙凜便奏明了趙翊,自己帶著黑翼騎馬往北而去,經過了一夜,趙凜心裏還是放心不下,要自己親自去尋找唐精兒的下落,他讓趙翊先留在驛站中,自己三日內會歸來。
三日後不管找不找得到唐精兒,趙凜都會趕回來,繼續前往長春觀,而趙翊留下來處理六十五名工人的慘案以及刺殺案件,經過一番調查之後,才發現李福娘所說的那些見過送畫的陌生人的村民都已經在廝殺中喪命,無人再知曉那送畫的人是如何的長相。
天氣放晴,驛站裏外的屍首都查清楚的身份,那六十五名工人的屍首由各自的家屬認領,而那些家屬幾乎都是被抓的作亂人,為首的那些已經在亂鬥中被殺,而剩下了一些孤兒寡母,那些工人家屬們明白了其中的是非曲折之後,隻顧著大哭,四周的百姓知道了此事,紛紛前來求情喊冤。
那薛顯義為官不仁,百姓心中積怨已久,而此事其餘人即便並未直接參與,但是心裏卻是讚同的,做官的不幫百姓解決問題,那麽百姓沒了法子,便也隻能以這樣的方式伸張正義了。
而趙翊身為一國之君,青陽縣的兩樁案子也讓他深刻的意識到治國之艱,倆日來他苦苦思慮,心中甚是煎熬著。
“聖上,門外有一老者求見,說是李村的族長。”驛站廳堂中,趙翊正在和張淑窈趙祺等人談說案情,忽然趙小七進來說道,趙翊與張淑窈對視了一眼,倆人心中也大概有了些底。
“讓他進來吧。”隨後趙翊輕聲說道,張淑窈與丫鬟們回避,而趙祺侍其左右。
端王趙祺平時不務正業,但是遇到這樣的事情,他也有所收斂,似乎沉默了許多,而忠順王的三個兒子中,雖然說端王趙祺是最愛嬉笑的,但是卻也從沒有壞過什麽大事,表麵是個紈絝子弟,但是卻隻是有些小毛病罷了,他排行老二,上頭有大哥壓著,下麵有趙凜這個霸道陰狠的弟弟,夾在中間,性格自然也多變一些。
“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不多時,一個白發蒼蒼的老者拄著拐杖進了廳堂內,那老者顫顫巍巍的走進來,剛一進來便跪地行大禮道。
“老人家快請起,小七賜座。”趙翊坐在主座上,輕聲說道,在青陽縣遇到了這些事情之後,趙翊心裏也警惕許多,不再隨意接近陌生的人。
“謝皇上隆恩。”那老者看上起已有八十來歲,說話的時候口齒也有些不清晰了,趙翊身為國君,一向都是尊老愛幼的,看到長壽的人心裏自然也欣慰。
“老人家有什麽事?”趙翊語氣輕和道,趙小七搬過椅子,那老者本來是鄉裏頭淳樸實在的人,一輩子都沒有見過什麽皇上大臣的,那些繁文縟節自然也不多注重,想也沒想的便直接坐下了,而不像其餘的臣子,皇上若是賜座,許多都是恭維著不敢坐下去的。
“回皇上,我是為那九十個村民而來的。”那老者也耿直說道,趙翊聽罷,不由得輕笑道:
“那老人家是為那九十餘個作亂的人來求情了?”趙翊語氣雖然輕快,可是那眼中卻透著濃濃的憂慮,心中似乎有化不開的結一般。
“皇上,此事都因那薛顯義等為官不仁,魚肉百姓而起啊,如果不是那薛顯義害死了那六十五名工人,也不會出這樣的事情啊!”那老者急聲辯解說道,他確實是為那些作亂的人求情來的,不僅是他,那些百姓們現在都站在驛站門口,個個心中一腔憤懣不平的,想要為那九十餘人請命求情。
“此事是因薛顯義而起沒錯,薛顯義害了他們,使得他們家破人亡,而官官相護,官場腐敗使得他們沒路伸張,那些貪官汙吏是死有餘辜,可是那些平白無故慘死他們刀下的路人呢?驛站上下大大小小十多餘人的性命呢?他們的正義誰來伸張!”趙翊平靜敘說後,憤然怒道。
這些日子他沒有說過要如何處置,百姓們見他不放那些人回去,便急了,趙翊看到這些人口口聲聲說以正義為由給自己推脫責任,十分痛心著。
“這、、”那老者聽罷,臉色發僵道,他被趙翊一番話說的啞口無言,可是那模樣卻還是不服氣似的。
“他們被壓迫無奈才有此舉,確實讓朕同情,可是他們不該也學的那薛顯義一樣,泯滅了人性,見人便殺!”趙翊憤怒拍桌道,想起那些村民們瘋狂殺戮的模樣,趙翊陣陣心寒著。
“可是他們也是為了、”那老者固執己見,他與那些百姓一樣,隻是看到那薛顯義的可惡,看到了自己的無辜與冤屈,而不顧其他。
“是啊,他們也是為了替自己的親人報仇雪恨啊,那是不是說那些冤死在他們刀下的人的家屬也可以拿起大刀來隨意的砍殺了呢?難道正義是隻屬於那六十五名工匠的嗎?!”趙翊情緒激動道,“國依法而治,殺人便是要償命,薛顯義殺了人,他要償命,同樣,那些家屬殺了人,他們也要償命!”趙翊語氣堅決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