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章 賠禮道歉
唐精兒抬頭看著眼前的房門,忽然覺得那裏陰森恐怖得猶如是猛獸的大嘴,她眼神中的仇恨漸漸的消了下來,讓人看不出有任何的敵對之意。
“娘娘請吧。”侍衛們進去回了話,得到了準許之後,便回來請唐精兒道。
“嗯,辛苦你了。”唐精兒客氣的微笑說道,隨後便麵帶微笑的走進門去。
沈沉月的屋子中,趙凜與她正坐在桌前,桌上的飯菜還未收走,倆人坐著儼然是一對舉案齊眉的夫妻。
而趙凜一見唐精兒那一副模樣,頓時也忍不住微微一驚,他看著眼前那女人,隻見她身著華麗金服,金絲紋邊的絳紗飛禽敞袖外衫,金紅底的百花綾羅抹胸束腰水裙,領如蝤蠐而螓首蛾眉,那靈蛇髻上插著石榴銀鍍金步搖,紅寶石嵌頂的荔枝金簪,掐絲嵌寶含珠的五鳳釵,珠環玉繞著,貴卻不俗。
趙凜看著那明豔動人的女子,眼神驚訝之餘也不由得暗暗欣喜,他看到唐精兒不再是那病怏怏的模樣,而又恢複了往日的靈動生機,他心底暗自高興著。
“王爺,沈夫人。”而唐精兒隻是端著,她低眉順眼的給趙凜與沈沉月欠身行禮起來道。
那沈沉月見了唐精兒,心裏陣陣發虛擔憂,以往隻要趙凜在她便天不怕地不怕,可是那日唐精兒竟當著趙凜的麵那般衝上來,沈沉月有了前車之鑒,便不得不更加謹慎起來,她不再想往常那樣的一副熱心模樣上前迎接唐精兒,而是略有些尷尬著的笑著。
“嗯。”趙凜看著她,心裏雖然舒暢一些,但是臉上依然是一副冷冰冰的模樣,他斜睨著唐精兒,卻將她看得仔仔細細的。
“哦,唐甄今日是來領罪的。”唐精兒站直起來,但是她仍然是恭敬的躬著身子,她微微笑著說道,臉上神情很是認真誠懇,沒有任何的不自在,而丫鬟珠兒站在她身後側,也是一副低眉順眼的乖巧模樣,倆人看著確是像來負荊請罪的。
“嗬嗬,娘娘不必跟我這般客氣。”這時候沈沉月有些不自在的笑著說道,她不想開口也不想見到唐精兒,但是現在這狀況,她又不得不保持著自己往日的大方得體形象。
“領何罪啊?”而趙凜不多說,他冷冷問道,眼睛直直的盯著唐精兒,將她的每一個細微的神情都收入眼底。
“那日唐甄重病醒來,發現父親離世,心痛不已,一急便做了對不起沈夫人的事,所以特意來領罪。”唐精兒誠懇而愧疚的說道。
“哦?那你為何針對沈夫人?”趙凜神色嚴肅的看著她問道。
唐精兒低著頭,她聽了趙凜的話不由得忽的抬起頭來看著他,她看著趙凜,眼神有些發怔的,她對趙凜的這般質問沒有絲毫的防備,她剛剛說出那一番話,心裏便已經是絞痛得險些讓她窒息了,趙凜的追問更是讓她心底慌亂不已。
“因為我嫉妒,我嫉妒沈夫人。”良久,唐精兒低下頭來,訥訥的說道,她眼神閃躲著,眼眶漸漸的泛紅,可是她卻不得不極力的掩飾著,不讓趙凜看到她眼底的兵荒馬亂。
趙凜聽罷,嘴角不由得一抽。
“哼,我猜的果然沒錯。”趙凜看著唐精兒,冷冷的說道。
唐精兒仍是低著頭,她眼睛發酸得很,險些讓她難以睜著眼,趙凜的每一句話就像是刀子一般的狠狠的剜著她的心。
而沈沉月聽著,卻愣住了,她看了看唐精兒,暗暗觀察著,她本猜著了唐精兒是故意來示好的,但是現在她看著她那模樣,怎麽看都覺得是唐精兒害怕趙凜,而特意前來妥協的。
“你雖然是王妃,但是也不要忘了她比你早來十多年,這裏就是她的家,不容得你對她放肆!”趙凜死死的盯著唐精兒,低聲嚴厲說道,那語氣滿是教訓的意味。
唐精兒聽了,心中一陣絞痛,她隻覺得整個身心都麻木了,趙凜的話將她僅存的一絲希望也澆滅了。
她承認自己確實是嫉妒著沈沉月的,她嫉妒沈沉月總是能夠得到趙凜毫無條件的信任,她嫉妒沈沉月永遠都是趙凜心中最重要的那一個人,可是當她親耳聽到這話從趙凜嘴中說出來的時候,唐精兒往日一切那些讓她心中難過傷心的猜測都成了事實,她清楚的知道了,在他心中,她自己始終都是一個外人。
“是。”唐精兒低低的應道,低眉順眼的模樣,即便別人覺得她不會那般輕易的妥協道歉但是卻也挑不出毛病來。
而這個時候的沈沉月在一旁看著,她看到趙凜還是這般的維護著她,她心裏頓時燃起一股得意洋洋來,她眼神充滿著感動的看了看身旁的趙凜,心裏也踏實了下來,她再扭頭轉向唐精兒,悄悄的冷笑起來,很是得意。
“這是最後一次,若是以後還有類似的事情,那我絕不饒你!”趙凜嚴厲說道,眼神陰冷著。
在趙凜看來,唐精兒確實是個什麽事情都能夠做得出來的人,他跟唐精兒在一起的這段時間裏,即便她沒有做過什麽十惡不赦的事情,但是他卻知道她與尋常的溫柔女子不同,她發起狠來傷人並不是什麽稀罕事。
趙凜本也是個心思多疑的人,他始終堅信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即便唐精兒明明不是個有壞心眼的人,但是趙凜隻跟她相處了不到一年的時間,而他跟沈沉月在一起十三年,他心底自然還對唐精兒存在著一些思慮,他的自信總是依賴著一定的規律而來,鮮少會將自己的判斷全部寄托在自己的直覺之上。
“是。”唐精兒又低聲應著,她什麽也不再說,隻是乖巧的順著趙凜的話,一副誠懇認錯的模樣。
唐精兒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從正苑中走出來的,她感覺自己仿佛靈魂出竅了一般,腦子一片空白,什麽記憶都不在了,那些讓她糾結不舍的往事也都隨風逝去了一般。
在這之前,她無時無刻都不在想著與趙凜親昵的種種,她記得他們之間說過的話,那些寵愛,那些閨房密語,他們是那般的癡纏在一起著。
可是如今,她忽然覺得那些往事在刺痛著她的神經,那些快樂的事情竟然像是一條條的毒蛇一般在攻擊她的心髒。
唐精兒怕了,她甚至開始厭惡了,她不再那麽頻繁的想起那些事情來,取而代之的是唐孤子在她眼前倒下的那一幕,沈沉月那陰狠毒辣的神色,她的腦海中不斷的浮現著這一幕幕,使得她忍不住顫抖起來。
“小姐?你沒事吧?”珠兒察覺到她的異樣,她關切的問道,自從唐孤子死了之後,珠兒也變得沉默懂事了許多,她不再亂說話了,也不再那麽肆無忌憚的嗬斥丫鬟們,她似乎一夜之間長大了。
“哦,沒、沒事。”唐精兒忽然反應過來,她慌張的擦了擦眼角的淚水,隨後笑著說道。
一旁的珠兒早已看穿她的的悲涼傷心,可是卻也不忍心揭穿,她們現在已經沒有了能夠治愈對方的能力了,隻能任由時間治愈這一切。
一切都結束了之後,趙凜讓侍衛將唐孤子的靈棺運回洛陽安葬,而唐精兒隻能留在王府上,趙凜不想她再惹出什麽事端來,便讓侍衛們都看守著她,無論去哪裏,都要跟著去。
而日子也漸漸的平靜了下來,唐精兒依然是住在偏院裏的昭王妃,沈沉月依然是住在正苑中的沈夫人,府上的生活也恢複原來的模樣,大家都各自忙碌著。
趙凜一向都是神龍見頭不見尾,他需要忙的事務繁多,而且去哪裏做什麽都是從來不透露的,這個沈沉月也都沒有資格過問,沒有人知道他都在做什麽。
而唐精兒也安分著,她依然堅持管理府上的事情,當初沈沉月交給她的事她都像往常那般的一一做好,每一項都查的清清楚楚,絲毫沒有因為唐孤子的事情而帶有負麵的情緒來。
平時閑了她便學著吹一吹簫,偶爾張淑窈也能夠出宮來跟她敘一敘,隻是發生了這麽多的事情之後,倆人之間的話似乎也漸漸的變得少了一些,並非是倆人之間有了什麽嫌隙,而是似乎倆人心中都各自藏著心事,時常都是坐在一起卻是各自發著呆沉默著。
趙祺也來看過唐精兒一趟,唐精兒也曾聽珠兒說了那日趙祺來看望她恰好才發現了她昏迷不醒的事,倆人再見麵,似乎親近了許多。
“你身體怎麽樣了?”趙祺一邊喝著菊花茶一邊問唐精兒道,倆人坐在偏院外的亭子中說著話,而這偏院一帶先前都是荒涼閑置著的,因為唐精兒來住的久了,便也漸漸的讓下人們改造收拾起來,如今這偏院這一帶河水也清了,小徑也幹淨了,各路花卉也都繁茂生長著,漸漸地唐精兒也不羨慕那正苑裏景致優美華麗了。
“好多了,能吃能喝。”唐精兒淡淡說道,跟趙祺在一起,她反而也不端著,原本是什麽樣的性子就是什麽樣的,也不拘泥與那些繁文縟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