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六章 決絕
“我明天就要走,今晚怎麽著也得喝一杯。”唐精兒抬起頭來直視著那文寅彧說道,她神色堅定而冷漠著。
文寅彧聽罷,頓時愣住了,他愣愣的看著唐精兒,這突如其來的決定讓文寅彧手足無措。
“你要走?!”文寅彧緊張問道,他的眼中完全都隻有那唐精兒的身影。
“嗯。”唐精兒隻是淡淡的應道,她的鎮定與那文寅彧的反應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唐精兒正坐在那矮桌前,那桌上的飯菜沒有被吃下多少,若是換做以前,倆人隻是會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著話,偶爾唐精兒情緒突變,會說出一些尖酸刻薄的話來,但是文寅彧也都隻是笑眯眯的應對著,文寅彧似乎從不跟她計較,自從她來到這個院子裏,他便一直都是一心一意的順著她。
“可是外麵的追兵還在搜捕著你,你能走去哪裏?1”那文寅彧有些激動的說道。
“那城門把守的禁軍不是你掌管的麽?這個對你問題不大吧?”唐精兒冷笑的看著他說道。
那文寅彧聽罷默然。
“俗話說是送佛送到西,你能夠讓我在你家躲了這些日子,這個忙你該不會不幫吧?”唐精兒冷冷的說道,她孤傲冷漠得像是雪山上的一朵殘破的雪蓮花一般,那刀痕使得她添了幾分滄桑與神秘來,而她的眼神永遠都是那一副冷冰冰的模樣,似乎什麽都不在乎。
文寅彧皺著眉頭看向她,他眉眼間的神色複雜極了,他一言不發的看著唐精兒,眼中忽然的便浮起了不舍的神色來,對於他來說,他從未認真的考慮過這個問題,唐精兒留在這裏的這些天,他仿佛像是變了一個人似的,心中的空虛似乎也漸漸的變得踏實了幾分,他從未想過唐精兒要離開,甚至他已經習慣了每日回來都能夠看到唐精兒的日子了。
“你一定要走嗎?”文寅彧沉下聲音來說道,他皺著眉頭,臉上神色很是糾結不舍著,但是他的麵容卻顯得冷靜了一些,或許是因為他看到了唐精兒眼中的那份堅定。
這些天,他們雖然是初相識,文寅彧隻知道她是逃犯,對她其餘的事情絲毫不了解,也不知道她臉上的傷是怎麽來的,唐精兒對自己先前的經曆也是隻字未提,但是即便如此,文寅彧對唐精兒的額脾氣卻是有些清楚的。
文寅彧知道唐精兒是個一旦決定了,即便是九頭牛也難以將她拉回來的人,在她麵前,他這個禦前的都點檢也變得猶豫不決起來了。
文寅彧雖然不想唐精兒離開,但是他從來都是順著她的,從來不會反對她的任何決定,而現在麵對她要離開的事實,文寅彧心中縱使是有千萬不舍,但是卻也無可奈何,他甚至都不敢再多勸阻,他隻能是默默的接受唐精兒的這個決定。
“嗯,一定要走。”唐精兒抬頭看著他,神情依然堅定著,她絲毫沒有閃躲,麵對文寅彧的時候也完全沒有因為剛剛那一吻問變得有什麽尷尬的。
對剛剛發生的事情,她絲毫不在意,她知道文寅彧的心意,但是她也沒有給他任何的機會再繼續下去。
“為什麽?你可以一直住在這裏,你想要什麽我都可以——”那文寅彧不解的說著。
“謝謝、”他還未說完,而那唐精兒卻忽然打斷說道,她看著他,眼神坦蕩而直接,此時她眼中沒有太多冰冷之意,她由衷的感謝著,對文寅彧也好,還是顏沐梨也好,唐精兒都由衷的感謝著。
那文寅彧怔怔的看著她,囁嚅著說不出話來。
“謝謝你救了我,可是我非走不可。”唐精兒聲音冷靜的說道,她直直的看著文寅彧,倆人對視著。
“嗬——”忽然,那文寅彧低頭輕然一笑起來,他那笑容與往常一樣,很和煦,瞌睡這時候的笑容卻帶著幾分的苦澀。
唐精兒靜靜的看著他,一言不發,臉上神色淡然。
“你還記得當初你從萬花樓的後窗上跳下來的時候嗎。”忽然,那文寅彧神情轉變,他眼眸溫柔懷念的說起來道,沒有再糾結於唐精兒要離開的這間事情。
“記得。”唐精兒看著他,冷靜的回答說道。
“那個時候我還以為是天上的仙女下凡來了。”文寅彧笑著說道,那笑意帶著苦澀與自嘲,忽然間,他好像放鬆了下來,不再執著於讓她留下來,而是說起當初相識時候的往事。
此時院子裏微風徐徐,一切都是那麽的祥和寧靜著,那夕陽將天邊的雲彩燒得火紅著,那餘暉透過層層的雲霞,照射在院子之中,那清澈的流水上反映著金色的光輝,這樣美好的黃昏他們一起度過了十五個。
在這十五個黃昏裏,他們之間似乎也漸漸的生出了許多的默契來,唐精兒跟文寅彧在一起時候,總是隨意著,她不必帶著臉上的麵紗,可以將那刀疤露出來而不用覺得被別人肆意的關注。
“是麽。”唐精兒淡淡的笑著道,她臉上的神情也融化了一些,不再是那般凝結著的,她想起當初倆人相遇時候的模樣,卻也是忍不住發笑的。
唐精兒從來是不相信緣分這種說法的額,但是自從遇到文寅彧,她卻也不得不相信起來,人海茫茫之中他們以那樣的方式相遇,而倆人之間的關係竟然也在悄然的發生著變化。
唐精兒無法理解文寅彧心中的想法變化,她也從未想過第二次親吻自己的人竟然是他,也沒有想過他會是在自己麵目這般猙獰的時候喜歡上自己。
而對於文寅彧來說,他也是同樣的覺得不可思議著,他們隻認識了十五天的時間,可是這十五天他卻覺得猶如已經過了大半輩子了一般的,他們相處的每一個細節都不斷的在他的心中不斷的放慢,他的心似乎已經被這個突然從天而降的女人占滿了一般。
唐精兒的出現讓文寅彧似乎是找到了新大陸一般,他十年如一日的生活也因此而漸漸的發生著變化,他感受了截然不同的世界,他永遠難忘唐精兒從天而降的那個時刻。
“你能告訴我,你叫什麽嗎?”文寅彧笑容苦澀的看著她問道。
唐精兒看了看他,眼神黯然靜默一陣,心裏有些猶豫著,但是隨即卻也釋然起來。
“唐精兒。”唐精兒看著他,語氣平靜的說道,“我叫唐精兒。”這是唐精兒第二次對別人說出她的真實姓名,她不再是洛陽唐甄,她是真實的她。
“謝謝。”那文寅彧聽罷,似乎是一時之間不知道該再說些什麽,而是笑著又道謝起來,他總是那麽的溫和著,從來不讓人感到有不安分的存在。
“不必,是我該謝謝你。”唐精兒歎了歎說道,此時她心中有些沉重著,她心中千絲萬縷的情緒在浮動著,但是她也克製著自己,讓自己不去理會,她不想理會太多的感觸,也隻有這樣,她才會覺得好受一些。
“我這一走,不知道什麽時候還能夠再見,也不知道能夠活到什麽時候,但是即便如此,你將來若是有什麽需要,隻要不是傷害其餘無辜之人的,就算是用得上我這一條命,都盡管說,我萬死不辭。”唐精兒端正的坐著,她臉上沒有任何的表情,聲音很是平靜,她的臉也因為那傷疤而變得僵硬許多,不再能夠像以往那般的燦爛大笑,而此時她那雙美麗的眼睛中卻滿是堅定的神色。
唐精兒直視著對麵的文寅彧,她認真堅定的承諾著。
她並非是執著於不喜歡欠人人情,而是她打心底的感激著幫助過她的人,救命之恩並非是一個人情那麽的簡單,她願意為恩人赴湯蹈火,這是出於她心底的感恩之情。
“嗬嗬,別客氣。”文寅彧聽罷,忍不住笑起來,他的笑容中帶著些許的無奈與苦楚,他從不想唐精兒對他這般的生分,他更喜歡唐精兒那直來直往的性子,不跟他客氣,也不是這般的見外。
“文寅彧,我明白你的心意,但是很抱歉,我無法回應。”倆人沉默了良久之後,唐精兒再度開口說道,她聲音發沉的說道,說道這些話的時候,她心中或多或少的也帶著幾分的歉意。
這樣的話說出來雖然有些傷了對方,可是唐精兒絲毫沒有與他糾纏的心思,她知道自己的身份,知道自己不過是個不速之客,而不管文寅彧心中對她的心意深到什麽樣的程度,她都要撇清楚,這是唐精兒一貫的習慣,她不喜歡在感情上拖泥帶水,在感情上,她沒有絲毫的迷茫。
她隻愛趙凜一個人,雖然那隻是曾經了,但是現在的她依然還無法對另外的人敞開心扉,或者是重新接納誰。
“嗬嗬,你可以不用這麽著急的回答,我們不過才認識了十五天罷了。”文寅彧輕聲笑著說道,他的笑滿是酸楚,那明亮的眼神中帶著一些小心翼翼的期待。
“不,現在說的就是將來要說的,將來的我,即使還能再活著見你,那麽我依然還是同樣的回答。”唐精兒直視著他,冷靜決絕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