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七章 熟悉的悸動
那塊簾子短暫的晃動中,車內的模樣似乎隱約的浮現出來,一直直視著前方的趙凜心裏忽然感到一股抽動,莫名的熟悉的感覺突然席卷而來,趙凜立馬勒馬頓住,他怔然回頭望向那馬車,神情很是凝鬱疑惑。
黑翼看到趙凜那奇怪的神色,頓時好奇起來:
“王爺,怎麽了?”黑翼低聲問道,他眼神明亮而犀利,看了看那輛漸行漸遠的馬車,黑翼不解趙凜那眼中的複雜神色。
“沒什麽,走吧。”那趙凜看著那漸漸遠去的馬車,他愣了一陣之後,直到心中那股奇怪的感覺漸漸的散去,他才喃喃的回答道,可是說話的時候那眼睛卻還是緊緊的盯著那輛車子,直到那車子繞過一個拐彎之處,不見蹤影了之後,他才慢慢的收回了目光,繼續慢慢的向前走去。
此時那車軲轆碾地的聲音也漸漸的變弱了,直到後來空曠的道路上就隻剩下三個男人與倆匹駿馬,那樓上簫背著一雙手慢慢的走著,而趙凜與黑翼也下了馬,趙凜與其並肩同行,而黑翼則是一人牽著倆匹馬跟著後麵。
此時的道路上十分的寧靜著,那落葉鋪滿了樹林子裏,道上也鋪了一些被風吹來的枯葉。
紅色的楓葉,蒼黃的枯葉,長青的鬆柏參差交映著,正是文人墨客們喜好的景色。
“你對顏小姐還挺關照的啊,嗬嗬。”路上漫步著,樓上簫忍不住笑著調侃起來說道。
這個世界上如果還能夠有人敢調侃趙凜,那估計便也隻剩下樓上簫了。
“嗬,這麽弱小的姑娘,照顧一些也是應該的。”趙凜垂眸微笑應道,他隻是打著哈哈,並沒有對剛剛的事情有什麽太多的想法。
“顏小姐倒是個十分可愛乖巧的女孩子,聽說那顏方傑一直都將她視作掌上明珠一般的。”樓上簫笑著說道,他們雖然平時聊的更多的是一些嚴肅的正經事,但是偶爾也會閑聊一些雞毛蒜皮的東西,畢竟總是談論那些嚴肅的事情也難免讓人心裏壓抑。
“本王也曾有一個比她可愛百倍的女孩,隻是不太乖巧罷了。”良久之後,趙凜才慢悠悠的抬起頭來,微笑著歎道,那笑容竟有幾分的苦澀與自嘲。
樓上簫聽罷,頓時愣住了,他忍不住轉頭看了看趙凜,見他那憔悴苦澀的模樣,心裏忽然也有些不是滋味。
趙凜在樓上簫麵前倒是不怎麽掩飾著自己,他眉眼之間的疲憊與無奈讓他看起來像是一頭精疲力盡的困獸一般。
樓上簫頓時間有些難以麵對趙凜。
“還是一點消息都沒有嗎?”樓上簫心底微微的慌亂了一陣,但是隨後又很快的鎮定下來,他一副憂慮皺眉的模樣問道,聲音很是低沉,他知道這個問題對於趙凜來說算得上是一個痛處。
趙凜聽罷,靜默了一陣,他眼神平靜中卻似乎又驚起了一陣暗濤。
“嗯。”過了一會兒,趙凜看似平靜但是卻又無奈的應道,他看著更是疲憊極了。
“是什麽人幹的?”樓上簫有關切的問道,說道這個話題的時候,樓上簫的聲音也不由得變得沉重起來。
這一件事情他都是知情人,但是他卻不能說出來,他看著趙凜受困的模樣,心裏不由得煎熬極了。
對於樓上簫來說這一切本都是與他無關的,但是他卻不得不夾在中間,一麵是他的朋友知己,可是一麵又是唐精兒與趙祺,樓上簫無法抉擇,但是卻知道唯有離開,才會給唐精兒一條活路。
“不知道,一切線索都斷了,那些人似乎當晚便離開了京都,還未找到蹤影。”趙凜淡然的說道,言語中隱隱透著無奈。
說道這裏的時候,樓上簫也不得不佩服起趙祺的本事來,他雖然知道趙祺不是人們表麵見到的那個模樣,但是卻也沒有想到他竟然有這般的神通,能夠在趙凜的眼皮子底下把事情做得這般的滴水不漏,而先前竟是低估了他了。
但是樓上簫也沒有想通的便是那唐精兒為什麽會跟顏沐梨在一起,而且顏沐梨還來幫著她,樓上簫不知道中間發生的萬花樓跳樓一事,也不知道唐精兒是因為什麽而認識了文寅彧的,他隻是以為這一切不過都是趙祺的手段罷了。
以為趙祺跟顏沐梨有交情的樓上簫對此十分的吃驚著,顏沐梨雖然確實隻是個不足輕重的小孩子,但是她的家世背景,加上與那文寅彧的關係,都使她變得有幾分特殊起來。
這京城中到處都是文寅彧手下的禁衛,而文寅彧因為文太師的關係,跟趙凜趙祺一直以來也沒有多少的交情,他們雖然也察覺得到那文寅彧的立場似乎跟那文太師不完全的相同,但是卻也不敢確定,畢竟文寅彧一直都十分的低調著,平時無論是明裏還是暗裏的動作都很少,除了職責之中的行動之外,幾乎很難再見到他的身影。
而樓上簫更加感到不解的是,先前他跟趙祺說過他手下的眼線在相州見過文寅彧的事情,趙祺因為這件事情一直心中存疑。
文寅彧向來隻為公事露麵,而他出現在相州,那就很難讓人不聯想到那是皇上的派遣了,而忠順太妃的死一直都是一個謎,趙祺幾個都是聰明的人,也知道皇上對忠順太妃下手也不是沒有可能的,如果那一塊令符是真的的話。
當然除了皇上,其餘的猜測也都是有可能的,畢竟那一塊傳說中的令符有那麽大的作用,如果被江湖中心懷不軌的人知道,那爭奪是必然的,隻是不管是誰下手,即便是神月宮,卻也沒有是皇上下的手讓趙祺三兄弟感到可怕。
樓上簫知曉其中的額厲害關係,但是卻也一直都隻是以一個旁人的姿態麵對著罷了,趙凜若是有需要他定然是站在趙凜這一邊的,隻是這一件事如果牽扯到皇上,那便是他們的家務事了,樓上簫知道自己無權過問太多。
而如今眼前最為棘手的還是唐精兒的問題,他不管那趙祺是用什麽方法使得唐精兒可以在京城躲了著半個月的,而且還是在趙凜那嚴密的搜捕之下,但是如今唐精兒已經出了城,雖然長空跟著使得事情變得緊張了起來,但是這樣的變化也是樓上簫無法預知的,也是他無法處理得了的,他也隻能暗暗的在心中為唐精兒祈禱了。
“唉,真不知道是什麽人才會做出這樣的事情。”樓上簫低著頭歎道,他心裏有著愧疚,但是卻又不得不忍著。
“連你也找不到,我想估計十有八九是早已經出城去了。”趙凜也無奈說道。
“是啊,人海茫茫,想要找到人那不異於是大海撈針。”樓上簫感慨說道,他一副很是沮喪的模樣,但是卻悄悄在有意無意的勸著趙凜放棄追尋唐精兒的下落。
趙凜聽罷並沒有說什麽,他隻是靜默著,眉眼間帶著一股不甘的憂鬱之情。
“我看,不如還是放手吧,”樓上簫眼角餘光悄悄的瞟了瞟一旁的趙凜說道,他一邊暗暗的觀察著他的反應,一麵試探說道:
“雖然沈夫人的臉被傷到了,但是你也給了她相應的懲罰,再說,她一個弱女子,現在是生是死也很難說,她即便是活著,但是也知道自己犯了這麽的錯,肯定是不敢再像個正常人一般的露麵了,權當她是死了,得饒人處且饒人,自己心裏也落個清淨。”
樓上簫認真誠懇的勸說道,但是這樣的話他卻是在心裏猶豫了一番的。
樓上簫的話中有幾分故意裝傻的意味,他的話都是往重了的說,他心裏並非是全然不知趙凜對唐精兒的心思,隻是他知道趙凜是個性子執拗的人,往往總是要等到事情過去了才知道後悔。
而趙凜聽罷,他便停下了腳步,他垂著眼睛看著那地麵上,低掩著的眼神中帶著一股複雜的哀傷。
樓上簫的話就像是一個個細密的針紮進了他的心中一般,他心裏有些發疼,但是又有些躁動不安著,那股躁痛讓他忽然間呼吸加重了幾分。
樓上簫表麵上看來是一副為朋友感到憂心煩惱的模樣,但是那目光卻一直悄悄的在觀察著趙凜的反應,他是個極會察言觀色的人,別人的一點細微的表情就能夠讓他看得出那個人心中正在想著什麽。
但是對趙凜,樓上簫一直都是不敢輕易的妄下定論的,他知道趙凜是個內心複雜的人。
他雖然不確定趙凜是否真的想要殺了唐精兒,但是他知道趙凜心中的想法不完全像他自己所說的那樣,畢竟當他說權當唐精兒是死了的的時候,趙凜那眼中的抽動他是看得明明白白的。
“人各有命,當初你娶她不過是為了沈夫人的病,即便你再記恨她的所作所為,想要殺了她也好,但是她身上的催命符也不會讓她再活多久的,最多不過是倆三年的光景,你又何必費神費力呢。”
樓上簫繼續說道,他暗暗的刺激著趙凜,故意將話說的決然。
但是樓上簫的話卻也完全不是為了刺激趙凜,讓趙凜有所後悔,他心裏也是希望趙凜能夠真的放手,他知道,趙凜再這麽搜捕下去,就算是唐精兒逃到了天涯海角,也還是會有被發現的那一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