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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三章 懷念

  隻是趙凜從未宣布昭王妃死亡的這一個消息,大家都沉默著,沒有人敢主動的提起這個話題,所有人心中都明白,昭王妃已經香消玉殞,但沒有趙凜的話,無人敢輕易地說出來。


  而趙凜從不開口說起這個話題,貼近身邊的人知道他是不死心的,他根本不接受昭王妃已經死去的事實,畢竟是活不見人死不見屍。


  外麵的人絲毫不知道是發生了什麽事情,沒有人知道當初引起全城搜捕的女逃犯就是當初從洛陽嫁來的昭王妃,也沒有人昭王妃曾在一個月之前縱身從這紅楓崖上跳下去。


  在尋常百姓看來,一切都沒有什麽改變,可是對於趙凜以及幾個知情的人來說,這些日子卻是極為難熬的。


  而端王府中,趙祺已經連續有一個多月沒有出門了。


  “咳咳——”端王府主院中,趙祺身穿著一襲素白的寢衣,墨一般的長發隨意鬆散的披著,隻是將兩鬢的倆縷發絲束在身後。


  他麵容有些許的憔悴,眼神傷感黯然,沒有往日的熠熠神采。


  此時的趙祺不再是那金玉貴氣的富貴王爺,而隻是一個寡欲素淡的深情男子。


  “王爺,喝藥吧,太醫說這一副是專治風寒的湯藥,藥效非凡。”隨身侍從小武,端著一碗青瓷藥碗站在一旁,輕聲的提醒說道。


  “咳咳——”趙祺一手微握成拳掩在嘴前,繼續輕咳一陣,他臉色有些蒼白著,而眼神卻是複雜中卻有帶著一種鋒利的恨意,小武上一次見到自己的王爺這一副模樣是在忠順王妃逝世的時候,他記得那個時候的趙祺也是如今這般的茶飯不思著。


  “珠兒的情況如何?”那趙祺眼神有些陰騖,他沒有理會那小武手中的藥碗,隻是聲音低沉冷淡的問道。


  “珠兒姑娘很好,我舅舅家在城外,都是尋常的百姓家,在那裏,珠兒姑娘很安全。”小武笑著回答說道。


  當初趙祺決定去昭王府劫獄的當晚,便先行把珠兒給送出了城去,他知道唐精兒心裏對珠兒的擔憂,雖然隻是個丫鬟,但是她能夠求趙祺收留珠兒,趙祺便也知道珠兒在她心中的重要性。


  趙祺本以為自己能夠將唐精兒保全下來的,隻是卻沒有想到其中又發生了諸多的事情,最後卻導致了唐精兒在離自由僅有一步之遙的時候殞命山崖之下。


  “嗯,那就好。”趙祺聽罷,眸色沉下來,淡淡的應道。


  “那王爺,這藥——”那小武見趙祺絲毫不理會那碗藥,便很是擔憂的說道。


  “放下吧。”趙祺緩緩的瞥眼看了一下那碗黑乎乎的湯藥,隨後語氣平淡的說道。


  “是。”那小武雖然心裏擔憂趙祺的身體狀況,但是主子的話他也不敢不聽,也隻好順從的應道,隨後將那碗藥放下。


  “對了,準備馬車,我們出城一趟。”那小武放下藥碗之後準備離去時,趙祺又淡淡的吩咐說道。


  小武停下腳步,他有些發愣的看向那趙祺,有些不理解,但是隨後眼中便也像是被趙祺那眼中的哀傷傳染了一般,眼神也變得有幾分的哀傷起來。


  “去紅楓崖嗎?”小武試探著問道,眼神中帶著猶豫。


  “嗯。”趙祺沉默了一陣,隨後淡淡的應道,眼中滿是哀傷神色。


  此時已經是深秋時節,幾場秋雨過後,便再也沒有夏季的痕跡了,初冬氣息也已經漸漸的顯露出來。


  紅楓上開始凝結著一層薄霜,空氣中滿是冷冽的氣息,路上的行人們也都紛紛的換上了厚實的衣裳,以抵禦那已有刺骨之意的冷風。


  趙祺坐在馬車上,那車簾子緊掩著,隻有那呼嘯的風聲傳進來,但是車內卻是沒有一絲寒風的痕跡。


  趙祺身上穿著青灰色的錦袍,披著素色披風,模樣雖然已經梳理整潔,但是那眼神中的頹然傷感依然是濃稠著的,他似乎換了一個人,臉上不再有嬉戲玩笑的痕跡,取而代之的是嚴肅與漠然。


  那冷漠的眼神猶如是雪山上的冰湖水一般,讓人無法感受到任何一絲的溫度,他先前那模樣好像是帶著麵具一般,如今麵具卸下了,就如同小醜的麵具底下,是一張截然不同的臉。


  馬車一路上迎著寒風而行,不緊不慢的,在悠悠的搖晃著,小武在前麵趕著馬,主仆倆人沒有一句對話。


  用了足足半日的時間,那馬車才行駛到了那紅楓崖上,而那寒風凜冽的山崖上卻早已站著一個人影。


  “王爺,我們到了。”那小武轉頭提醒那車裏的趙祺說道,聲音很輕,他知道這些日子的趙祺都是不喜歡喧鬧的,他也知道自己主子心裏的痛處。


  正閉目養神的趙祺聽罷,便緩緩的睜開眼睛,但是並沒有出聲。


  小武下了馬車,看著那不遠處的山崖邊上站著的那個人影,神色有些疑惑著。


  他一邊看著那一身潔白衣袍的人影,一邊將那車簾子掀開。


  趙祺眼神冷幽淡漠,他緩緩的下了馬車,不時的陣陣輕咳著,看到那個身影時,他眼神也是微微一愣,但隨後那站在山崖邊的人聽到聲響也慢慢的轉過身來,趙祺看到那個人的麵龐,神色便也放鬆了下來。


  “傷寒還未痊愈,怎麽又到這裏來?”樓上簫轉頭看著趙祺,神色凝結的問道。


  他身上所穿戴的,幾乎什麽都是白的,整個人站在那裏,一眼望去,似乎已經跟四周的山川融成了一幅水墨畫。


  “咳咳——”趙祺並沒有說話,他一麵輕咳著,一麵慢慢的向前踱著步走去。


  而身後的小武從馬車上拿下來了一個朱漆的雙層食盒,他一手提著那沉重的食盒子,一手抱著一壇封口的酒。


  “悶得慌,出門來透透氣。”趙祺走了一陣,才幽幽的說道,他絲毫不掩飾自己凝重的神色,心中的悲傷與恨意都淋漓的展現著,沒有任何的刻意遮掩。


  樓上簫看著他,也沒有再說話,隨後隻是又轉頭眺望那遠處的山峰雲海。


  小武默默的將那酒壇和食盒放到一旁,隨後又轉身往那馬車去,從那車後麵搬下一張矮桌子來,又拿了倆個厚實的蒲團子,這些東西都是車上時常配有的,趙祺喜歡遊山玩水,經常也是趕著馬車,遇到風景動人的地方便停下來飲酒欣賞。


  小武跟在趙祺身邊許多年,對趙祺是忠心不二的,但是同時他也是不太能夠理解趙祺的,但是也都一直跟隨著他,不管趙祺做什麽樣的決定,他都順從無疑。


  趙祺與樓上簫倆人一同肩並肩的站在那山崖邊上,遠眺那奇偉秀麗的崇山峻嶺,倆人靜默著不說話,但是眼中帶有的某處不舍與懷念之情卻是相似的。


  “我從來沒有想到,她會是那般的決絕。”良久以後,樓上簫忽然感歎著說道,隻是此時的神色平靜許多。


  “如果不是被逼的,她也不會選擇從這裏跳下去。”趙祺咳了咳之後說道,說著,他眼中漸漸的升起一股凶狠的恨意,收在衣袖中的手也暗暗的握緊了拳頭。


  樓上簫轉頭看了看趙祺,眼神複雜卻又帶著些許的無奈。


  “斯人已逝,看開一些吧。”樓上簫無奈勸慰說道,他知道趙祺心中對趙凜的恨意,他一直都將唐精兒死去的責任歸咎與趙凜的身上,他恨趙凜將她逼上了絕路。


  “你又為何來這裏?”趙祺頓了頓,問那樓上簫道。


  樓上簫出現在這裏他確實是挺詫異著的,他沒有想到這個地方除了他之外還有人會來。


  這紅楓崖是偏僻之地,幾乎平常時候除了打柴的樵夫,捕獵的獵人之外,很少有人出現在這種地方。


  而自從趙凜下令獵殺這一帶包括那山崖下的所有猛獸之後,這一帶便更是了無人跡了,四周也變得死寂,冷冽的空氣中似乎還夾雜著一些動物屍體腐爛的氣息,隻是因為那冷霜凍住,也不是十分的明顯。


  “我與她師徒一場,當日沒有能夠保住她讓她平安去到火岩穀,我內心愧疚。”樓上簫仰天長歎說道。


  趙祺聽罷,眼神也沉了下來,當初唐精兒出城的事情他並不知道,後來也是從樓上簫的嘴中才得知了這一切的。


  當初唐精兒從萬花樓的後窗下失蹤不見,他心中焦急萬分,心裏也一直抱著僥幸心想法,畢竟昭王府中也還沒有抓住人的消息,他想要搶先趙凜找到唐精兒,可是卻無能為力,因為趙凜對他的監視十分的緊密,他猶如是被鎖住了手腳一般。


  而唐精兒一直隱匿在太師府中,直到在文寅彧與顏沐梨的幫助下出城,再不幸的遇上回城的趙凜,這一切看似巧合,但是卻更像是宿命安排一般的。


  連樓上簫也不得不無奈感歎唐精兒的運氣實在是不佳,竟然會在那樣的節骨眼上遇到最不該遇到的人。


  而她逃脫未成功,跳崖自殺,這一切似乎也都在冥冥之中已經注定了一般,為誰生,便為誰死,隻是卻不是所有人都能夠看得透徹。


  “她是個重情重義的人,卻沒想到落得這樣的結局。”樓上簫滿是惋惜的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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