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三十八章 癡人
其實不是的,唐精兒的心情複雜而凝重,她的憂慮就像是深山裏的藤蔓一般,錯綜複雜而堅韌難斷。
而剛剛那驚嚇過後,她顯然已經再也沒有力氣,沒有信心再繼續樂嗬嗬的了。
重新將無名扶上駱駝上,他們二人繼續趕路,隻不過這一次,唐精兒頻頻回頭望著。
“咦?”而剛走出來沒一段路,唐精兒忽然發現那後麵的月芽兒並沒有跟上來。
唐精兒停下來,她往回望著,但是卻沒有再像以前那樣看到那個紅色的身影,唐精兒不禁疑惑起來。
“你先下來,我去看看——”唐精兒察覺到不對勁,便趕忙把那無名先扶下來,無名想要阻止她,但是還沒來得及說出口那唐精兒便急匆匆地往後跑去。
此時他們正穿梭在那胡楊林之中,那胡楊樹雖然光禿禿著,但是卻自成一片林子,看上去像是從地獄底下伸出來的鬼手。
他們剛剛走過的地方,可以看得出來,原本是一條小河,隻不過現在隻剩下幹涸的河床。
唐精兒沿著原路返回,她一邊走著一邊疑惑的探著,走了好一段距離,還是沒有發現那笛使的身影。
而按理說,她這些天一直都跟著他們,一直也都保持著一定得距離,從來不會掉隊的,可是這一會兒,卻不見了人影。
唐精兒不得不暗暗的加快了腳步,小跑起來,她回到了之前他們休息的地方,那小黑蛇的屍體還蜷曲在那沙土上,而她再回望之前那笛使所坐的小沙丘,可是卻隻有輕風在卷起那細沙在飄飄揚揚,沒有見到。
這時候唐精兒回頭看了看後麵,她有些擔心無名,但是走道了這裏,還沒有見到人,她又不甘心回去,尤其是那心裏覺得有些不對勁了。
唐精兒幹脆朝那小沙丘跑去。
“啊——”而當她跑到那小沙丘上的時候,卻赫然發現一身棗紅的小笛使癱倒在那沙丘的背後。
隻見那嬌小的紅色身軀一動不動的臥在那沙土上,可以看得出來,可是她的東西卻是留在沙丘上 ,可以看得出來,那小笛使是從沙丘上直接的滾下去的。
唐精兒急忙跑下去。
“喂?”她開口喚道。
可是笛使絲毫沒有反應。
“喂?”唐精兒猶豫了一番之後,便將她的身體給翻過來,一邊又試圖將她喚醒。
可是那月芽兒渾身癱軟,雙目緊閉著,絲毫沒有任何的動靜。
而她嘴角還殘留著那血跡,隻是這個時候唐精兒卻發現她的雙唇有些微微的發烏。
看到她不省人事,怎麽叫都叫不醒,唐精兒沒有辦法,便也隻能將她背上背,吃力的往回走去。
“她可能是中毒了——”唐精兒氣喘籲籲的將那月芽兒背回到休息的地方,她小心翼翼的將月芽兒放下來,而無名就倚靠在一旁。
此時的唐精兒已經累得渾身沒勁兒了,她的力氣本來就小,而且這一路上顛沛流離,已經讓她疲憊不堪,現在又背著這個月芽兒回來,她頓時覺得渾身虛脫了一般的。
可是無名卻不說話,他隻是定定的倚靠在那還沒有被完全風化的石牆上,眼神漠然的看著那看起來像是在熟睡的月芽兒。
“現在怎麽辦?她會不會死了?”唐精兒看著那地上的月芽兒,有些焦急起來說道,她根本不會解毒。
“沒辦法,看她的造化——”而無名隻是淡淡的說道,說罷,便將目光轉移到一邊,不再看著那月芽兒。
唐精兒聽了頓時啞然,她先是微微一愣,隨後眼神有些暗淡下來。
“你早就知道她對你的心思了吧?”忽然,唐精兒直接問道,神情很是無奈疲憊。
而無名卻不回答,他此時閉上眼睛休息著。
唐精兒抬頭看了看他,再看了看那月芽兒,更是無奈了起來。
此時四周都是一望無際的黃沙,幹燥的風不斷的在呼嘯而過,在這樣的沙漠之中呆久了,人的心便容易生出絕望來,尤其是像唐精兒這樣的,第一次來的人。
她無法想象月芽兒是怎麽撐過這些天的。
“唉,也都是可憐的人——”唐精兒看著月芽兒,不禁的感歎說道。
“神月宮的弟子今生今世不能有情絲,而她卻是個癡人——”唐精兒心中忽然一陣酸澀,她好像是看到了以前的自己。
“今晚就在這裏歇腳吧,你今天也累了,明天再做打算——”過了良久,那無名才淡淡的說道。
他緩緩的睜開眼睛,那目光幽冷淡漠,看上去死氣沉沉的,而這也是他一貫的模樣。
無名是個情緒極容易不穩定的人,跟唐精兒在一起的時候,他總是極力的控製著自己,可是他心底的狂躁與嗜血總在暗暗的翻湧著。
“嗯,也好——”唐精兒疲憊的應道。
夜裏,三人安靜的呆在那火堆邊。
沙漠的晝夜溫差極大,到了晚上的時候,這天就跟臘月裏的一般。
唐精兒將所有帶來的被褥都分給無名與月芽兒,他們倆個並排躺著,可是無名對於因為幫自己吸出毒血而中了毒的月芽兒卻很是冷漠。
他很少注意那月芽兒,而且還故意不去理會,似乎有些不耐煩著。
唐精兒自從得知了他們之間的關係之後,她也變得敏銳許多,她自然看得出來無名的心思並不再那月芽兒身上,這一切不過是那月芽兒一廂情願罷了。
“你就沒有想過要謝謝她?”唐精兒一麵眼神放空的望著那火堆,一麵輕聲說道。
“會的,等到了我朋友那裏,金銀珠寶,任由她挑選——”無名冷冷的說道,那沙啞的聲音中沒有絲毫的溫度。
“可是你知道她想要的不是金銀珠寶——”唐精兒的語氣有些著急起來,此時她的心中很不是滋味。
無名又陷入了沉默之中。
“一個十五歲的小丫頭,千裏迢迢的跟著到了這裏,甚至還違背師門,不對我們倆人下手,你不心疼,我還心疼呢——”唐精兒有些氣憤的說道。
她想起自己曾經為了趙凜做的那些事情,現在再看看這月芽兒,隻覺得人家傻到不行。
“是她自己要跟來,幹我何事——”而那無名卻又冷冷的說道,依然是有些不耐煩著。
唐精兒聽了,欲言又止,被那無名的話堵得心裏頭是又氣又無奈的。
“哼,你們男人都是沒良心的東西——”唐精兒氣氣的罵道,“不,你們不是個東西!”
唐精兒忽然很是氣憤,而她平時是從來不跟無名發火的,他們在一起都是有說有笑,而且很是默契,倆人自從在那客棧中相遇相識之後,關係都是日益密切。
更何況,她跟無名倆人算是同是天涯淪落人,她一直都將無名當作是自己的家人一般的,從來不會無故對他發脾氣。
而無名也是從來不管她說什麽做什麽,都是對她笑嗬嗬著的,可是今天被她這麽一罵,心情卻也不爽快起來,便也沒有再接她的話,四周的氣氛頓時變得有些凝固了起來。
“哼,不說了,睡覺!”唐精兒氣衝衝的說道,說罷了她便自顧裹緊身上的袍子,倚靠在那火邊睡起來。
她心中的那股無明業火十分地猛烈,似乎讓她渾身都不舒服似的,而她也不再理會無名,以往在睡覺休息之前,她都是對那無名噓寒問暖的,可是今天卻看也不看他一眼,反而還不忘給那月芽兒掖被子。
那火堆一直在燃燒著,隻不過一向都睡得死沉的唐精兒,現在已經變的淺眠了許多,畢竟也隻剩下她一個是能夠行動自如的了,無名自從中了毒,都是她在照顧著,而現在還添了一個病號。
唐精兒知道在這種地方,野獸時常出沒,她不得不一直保持著那火堆的燃燒,因此,她即使是睡著了,潛意識也會讓她不定時的醒過來,好給那火堆添些柴火。
而好在他們所處的地方有一麵石牆,雖然已經被風腐蝕得看不出原來的模樣,但是卻也還能夠為他們擋住風沙。
他們這一路在沙漠行走趕路,無名故意選很少有人知道的道路走,一是避免被人發現,二也是避免追兵跟來,而這一路上處處都是原始而神秘著。
在這種地方走久了,原本心裏的那些複雜事情也會漸漸的被擱淺下來,因為艱辛的路程中,一不小心就很容易失去生命,這讓他們不得不集中所有的注意力來警惕四周的環境。
夜裏唐精兒覺得寒冷,睡得也不是很安穩,可是不知不覺的,她卻好像又睡得死沉了下去。
不知道是睡了多久,她終於才醒過來,而當她恢複意識的時候,卻發現耳邊比以往都安靜,好像是有什麽東西隔斷了風沙似的。
而她緩緩的睜開眼睛,卻發現眼前一片黑暗。
“難道天還沒亮?”唐精兒心中疑惑著,她索性便想著閉上眼睛繼續睡一會兒,可是剛剛迷眼睛沒一會兒,她便忽然聽到那駱駝的叫聲。
那叫聲聽起來有些不尋常,好像是有人來了似的。
唐精兒頓時警惕的睜開眼睛,她猛地坐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