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九十九章 破釜沉舟
“嗬嗬——”那趙翊隻是輕笑著,他雙目通紅得可怕,此時的他人不人鬼不鬼的,完全沒有了往日的貴氣。
“皇上,死了,是見不到你想見到的人的,死了,隻會比活著更加的痛苦,不要想著用死去逃避,活著起碼還可以思想,還可以為他們做一些事情,但是死了,就隻是死了,什麽都得不到,什麽也做不了——”唐精兒將那香柱插到香爐上之後,她便轉臉看向那趙翊,淡然釋懷的說道。
“這般的痛苦,活著,又談何容易——”而趙翊緩緩的站起來,他的身子很是虛弱,好像體內的力量已經全部被掏空了一般。
“保持著呼吸,吃飯,喝水,這樣,用不了多久,人就會麻木的,聖上——”唐精兒歎了歎,眼神平靜的說道,而此時,她的神情便是麻木的。
趙翊緩緩的做到一旁的椅子上,那失魂落魄的模樣,看起來對生活已經失去了所有的希望與期待了。
“當初以為你死了的時候,王兄他就把自己關在屋子裏,不見任何人,沒有人知道他在屋子裏是什麽樣的。”趙翊坐下來之後,他又緩緩的拿起那桌上的蓮子羹,可是他看著那蓮子羹,手卻開始有些顫抖起來。
“以前她經常給我熬這蓮子羹,可是今後卻再也吃不到她做的蓮子羹了——”忽然,趙翊捧著手中的蓮子羹,嗚嗚的哭了起來,傷心欲絕。
唐精兒沉默著,看著趙翊這般傷心,她心中開始有股想要將真相告訴他的衝動,她心想著,或許趙翊會保護張淑窈的女兒吧,不管張淑窈做了什麽,不管張淑窈的真實身份如何。
“皇上,振作一些吧,這蓮子羹,吃不到,就不吃了——”唐精兒淡淡的說道,她很是鎮定著,而她的話聽起來多少有些殘酷。
“朕,一定要為她報仇,她是我這輩子最愛的女人——”那趙翊喝了一口蓮子羹,隨後堅定的說道,他雙目通紅著,那眼中滿是仇恨殺意。
“皇上,您確定貴妃娘娘是怎麽死的?”唐精兒歎了歎,隨後問道。
趙翊臉色沉重。
“一定是大遼送來的東西——”趙翊眼神發怒著,他咬牙切齒說道。
“皇上,這事關乎到倆國百姓生死,需要有確切的證據——”唐精兒微微皺眉說道。
“飛龍軍,向來隻聽命與三王兄,當初王兄死,他們軍心動搖,是聽到王嫂你回來了,所以便穩住了——”可是那趙翊卻好像並不在乎那唐精兒在說什麽,他好像已經預知了唐精兒會說什麽,而自己直接說起了飛龍軍來。
唐精兒隻是定定的站著,並不說話。
“當初三王兄在的時候,飛龍軍戰無不勝——”趙翊繼續說道,他的聲音很是冷沉。
“皇上想要說什麽,直接說便好——”而唐精兒暗暗歎了口氣,隨後直接說道,她的神情冷肅著。
“王嫂,你可曾跟王兄習讀過兵法?”過了一會兒,那趙翊卻直接問道,唐精兒聽了,她的眼神忽然發沉。
“有過,他喜愛兵法,曾時常要求我誦讀——”唐精兒淡淡回答說道,她將臉轉向別處,不去看那趙翊。
此時這屋子中,氣氛很是凝重著。
“那王嫂好好修整幾日,隨後去城外的軍營中走一趟吧——”趙翊頓了一會兒,隨後說道。
“皇上是要我怎麽做?‘”唐精兒回過頭來,目光冷沉的看著那趙翊問道。
“率軍北上——”那趙翊麵不改色,他直接說道,那通紅疲憊的雙眼中卻是冷靜堅定著。
唐精兒頓時怔住,她轉過身來,難以置信的看著那趙翊。
趙翊的話,讓她登時懷疑自己是否聽錯了。
“你說什麽?”唐精兒怔然道。
“王嫂,若是不能說服飛龍軍聽命於你,那這世上便不必再留著飛龍軍了——”那趙翊緩緩將手中的湯碗放下,隨後他站起身來說道。
唐精兒僵住,此時四周一片死寂。
“皇上,飛龍軍為大宋立功無數——”唐精兒喃喃說道。
“嗬嗬,他們確實是把利刀,但是如今能夠熟練的使用這一把利刀的人已經不在了,飛龍軍的人本都是窮凶極惡之徒,他們都是三王兄收服而來,隻聽命與三王兄一人,如今王兄不在了,留著,豈不是傷人傷己?”趙翊卻冷笑說道,他的模樣看起來冷漠極了。
唐精兒暗暗咬著牙,努力的不讓自己的身體顫抖起來。
“皇上,真的決定如此嗎?”過了許久,唐精兒冷冷說道,她的聲音開始有些哽咽起來。
“淑窈是我這輩子唯一的愛人,她絕不會白白死去——”趙翊不直接回答她的話,而是仰頭感歎說道。
“難道皇上您隻是為了貴妃娘娘?”而唐精兒卻忽然輕笑問道。
趙翊神情突然狠怒的瞪了那唐精兒一眼,這是他第一次這樣表露著自己的憤怒,他那樣子就好像是自己心裏的謊言被戳穿了一般的。
“三天之後,王嫂就該動身了,此行遠去邊關,路途遙遠,但是對於王嫂來說,是故地重遊,還請王嫂多保重——”而過了一會兒,那,趙翊卻直接冷聲的說道,他的眼神很是決絕著,似乎心中早已下定了決心一般的。
說罷,趙翊便直接打開門,走了出去,門外的太監宮女們看到他終於肯離開這個地方,頓時都欣喜起來。
而唐精兒依然僵愣在原地,她呆呆的望著那趙翊離去的背影,頓時間覺得一陣陣寒冷的氣息侵襲而來,讓她忍不住打了一個寒顫。
“王妃娘娘,鈺公主來了——”而這時候,那門外的宮女輕聲提醒說道。
“把她抱進來吧——”唐精兒愣了好一會兒,她才回過神來說道,她暗暗的整理好自己的心情。
“可是娘娘——”而那小宮女似乎還是有些猶豫著,“鈺公主年紀還小——”那宮女很是擔憂的說道。
“沒關係,把她抱進來——”而唐精兒心意已決,她隻是鎮定的說著道。
“是——”那宮女無奈,便也隻好應著說道。
不一會兒,那乳娘還有宮女眾人便抱著那鈺公主走進來,那鈺公主依然是睡眼惺忪的模樣,圓圓的臉蛋可愛十分。
“三伯娘——”那鈺公主看到唐精兒,便伸開雙手,要她抱著。
“嗬嗬,鈺兒這是剛睡醒啊——”唐精兒十分疼愛的將她抱在懷裏說道,她一看到這個鈺公主,心裏便即使心疼又是難受得很,不知道該如何排解。
“三伯娘,母妃呢?她還沒起床嗎?”這時候鈺公主便好奇的張望起來,她是個三歲小孩,她並不認識那棺材,也不知道這滿屋子的白幡意味著什麽。
此時那些個乳娘還有宮女們都十分地緊張著,一個個的都忍不住眼眶通紅起來,年長的倆個乳母甚至忍不住掩麵暗暗落淚。
“嗯,鈺兒的母妃因為生了一些病,她睡著了——”唐精兒轉臉看了看那靈柩,她認真哽咽的聲音說道。
“母妃生病了?”鈺公主聽了頓時很是緊張起來,她雖然是純真懵懂的孩子,但是對自己母親的愛卻是天生的。
“鈺兒,你聽伯娘的話,你母妃她生病了,要很久才會好過來,所以以後一段時間裏,鈺兒都見到母妃了,知道嗎?”唐精兒把鈺公主放在地上,她蹲身下來,一邊抱著那鈺公主,一邊柔聲什麽,而此時她的眼睛已經開始泛紅。
“母妃要什麽時候才好過來?”鈺公主那純真的聲音認真的響起來問道。
唐精兒看了看那黑漆的靈柩,隨後微微的笑了笑說道:
“等鈺兒長大了,等鈺兒長大的時候,母妃就好過來了——”
“那鈺兒要什麽時候才能長大呢?”那鈺公主眨巴著一張水汪汪的大眼睛,認真的問道。
“嗬嗬,伯娘也不知道鈺兒什麽時候長大,但是伯娘知道,鈺兒要是想要快一點長大,那就要好好聽乳娘的話,不能哭,不能鬧,一定要好好吃飯,好好睡覺,隻要鈺兒把這些都做好了,那鈺兒很快便會長大了——”唐精兒笑著說道。
“鈺兒這幾天都有聽乳娘還有姐姐們的話,都沒有哭呢——”那鈺公主認真的說道,聲音稚嫩著,而那神情卻認真極了。
“嗬嗬,鈺兒真乖——”唐精兒揉了揉鈺公主的頭發,欣慰且是心酸的說道,而她眼底的神情凝重極了。
“那鈺兒想不想出宮去?”唐精兒看著那鈺公主,她猶豫了幾番之後,試探性的問道。
“那宮外有什麽?”鈺公主認真的問道。
“嗬嗬,那宮外啊,有高聳入雲的山峰,有直抵大海的江流,還有一眼望不見盡頭的草原,還有遍地金沙的大漠——”唐精兒眼神迷離含笑的說道,說著,她腦海中的那些回憶也開始紛紛湧現出來。
“真的嗎?伯娘見過嗎?”那鈺公主聽了唐精兒的話之後,頓時興奮了起來,她一邊眨著亮閃閃的眼睛,一邊開心的問道。
“嗯,當然了,伯娘都見過,伯娘曾經也被高牆圍繞著,因為高牆中便是整個世界,但知道伯娘走出高牆,親自去踏足那些美麗的境地,去認識那些有趣的人們,伯娘才知道高牆之內,真是無聊透了呢——”唐精兒笑著說道。
“那伯娘什麽時候帶鈺兒去看大海,鈺兒從來沒有見過大海,隻是聽母妃說過大海很大而且是藍色的——”那鈺公主急切的問道。
“快了,鈺兒,若是鈺兒喜歡,伯娘一定會帶鈺兒出去,去看大海——”唐精兒笑著說道,“不過鈺兒,這是我們之間的秘密,你不能跟別人說哦,母妃也不可以,知道嗎,不然的話,伯娘可就不帶你去看大海了——”唐精兒認真的說道。
“恩恩——”那鈺公主小雞啄米似的點著頭回答說道,“鈺兒一定不告訴別人,母妃也不告訴。”鈺公主偷偷笑著在唐精兒的耳邊說道。
當唐精兒從宮裏回來的時候,她整個人都精疲力竭著。
“皇上到底是怎麽了,他一向都是主張倆國交好,現在皇貴妃到底因為何事而薨都還不清楚,他為何就要決定開戰呢——”昏暗的書房中,黑翼沉聲說道,那聲音中滿是無奈著。
“皇上心意已決,但是卻讓飛龍軍來打頭陣,這就讓人難以明白了——”長空也搖了搖頭說道。
“哼,他哪裏隻是因為皇貴妃的事,皇貴妃的死不過是個契機罷了,隻怕他根本的目的是為了那個耶律岢身邊的謀士吧——”唐精兒冷聲開口說道。
“您意思是說?”長空黑翼倆人聽了也都意識到了什麽來。
“沒錯,皇上是個自尊心極強之人,他一定是做夢都想殺死那個阿儺,他不想這件事情被揭發,不想任何人知道他這個皇上是不正道的——”唐精兒歎了歎,隨後說道。
“所以選擇讓知情的王妃娘娘您去率領飛龍軍,這一戰若勝,那麽皇上便可除掉阿儺,若敗了,這麽這世上知曉當年的秘密的人便也少了娘娘您——”那長空沉聲推斷說道,他的聲音中也滿是無奈與慌亂。
唐精兒沉默不語,此時書房中氣氛死寂著。
“這世上,是否有女人率軍打仗的?”過了許久,唐精兒緩緩開口問道,她似乎已經不糾結於那趙翊是怎麽想的了,她知道,自己這一趟是逃不過的。
長空黑翼聽了,眸色愈發的沉重起來,他們的眼中滿是擔憂焦慮,但是卻又無可奈何。
“若說如今,大遼的渥丹公主便是一位巾幗不讓須眉的女將軍,她軍戰之中,也是小有名氣的,而論舊年,已故的忠順太妃娘娘,也曾是個戰場上殺敵無數的女中豪傑,隻不過,這倆位都是自幼習武之人,身強體健,太妃娘娘的功夫更是高深莫測,而王妃娘娘您——”長空沉聲說道。
唐精兒冷靜著,她默默的聽著,但是卻不說話。
“而且,飛龍軍不一定肯聽從娘娘的號令,雖然說事到如今,他們唯一有可能跟隨的便也隻有娘娘您了,但是畢竟您終究不是王爺,這世上唯有王爺能夠鎮得住飛龍軍——”黑翼直接說出了自己心中的擔憂來。
“那飛龍軍,也不停你們的麽?”過了許久,唐精兒沉聲問道,如今她不得不想辦法解決這個問題,她知道趙翊是已經給她下了死命令了,她處於這樣的境地,不得不繼續向前。
“我們身為昭王爺的死侍,也是軍中的將領,但光是維持飛龍軍的穩定秩序,都已經有些吃力,更別說要帶他們去打仗了,飛龍軍中的人,都十分地精明,他們不事二主。”長空低頭回答說道。
“那就沒有什麽辦法讓他們聽命於我嗎?”唐精兒皺眉說道,她知道自己隻是個小女人,平時摸爬滾打活下來,多少都有運氣的成分,但是如今要去率領一個幾萬人的軍隊,這對她來說,簡直就是天方夜譚。
書房中頓時便安靜了下來,長空黑翼也陷入倆人僵局之中。
“飛龍軍中,有一些將領是曾經追隨忠順王爺人,他們在軍中威望極高,若是太妃娘娘還在,興許可以請她出麵,可是如今太妃娘娘已經故去,想要在指揮飛龍軍,隻怕是難上加難——”過了一會兒,長空喃喃說道。
唐精兒默然著。
“不管如何,明日我先去軍營中一趟,召見各位將領,你們去準備吧——”唐精兒無奈的扶額說道。
“是——”長空黑翼領了命便出去了,唐精兒一個人坐在那書房中沉默著。
一會兒,那丫鬟小紅進來將蠟燭點燃之後,便悄悄的退身而出,她也知道,唐精兒的煩惱不是別人一言倆語就能夠解決得了的。
唐精兒緩緩站起身來,她走到那一旁的架子前,那架子上擺放著一個龍紋烏木的長形盒子,那盒子看起來沉重而高雅。
她慢慢的將那木盒子打開,裏麵便有一道寒光迸射出來,唐精兒不由得眯了眯眼睛。
隻見那趙凜的龍鱗劍正安靜的躺在那盒子中,那劍鞘上雕刻著精致而神秘的紋路,乍一看,像是龍身上的鱗片一般的,銀光閃閃著,而仔細看去,卻發現那上麵鐫刻著密密麻麻的佛文。
“你竟然就把我一個人扔在這個地方,讓你那個皇上弟弟欺負我——”唐精兒伸手撫摸著那龍鱗劍,嘴中喃喃的說著道,那神情幽怨而哀傷,她仿佛是對著那個熟悉的男人撒嬌一般的。
她將那龍鱗拿起來,沉甸甸的,唐精兒拿在手上顯得有些費勁。
“這東西這麽沉,為什麽在你手上卻輕鬆自如——”唐精兒皺著眉頭,撅著嘴說道,這時候的她不再是那麽的沉重,就好像是趙凜還在的時候的那般,她依然是當初無憂無慮的少女,而不是現在四麵楚歌的昭王妃。
“鏘——”的一聲,唐精兒咬著牙才將那龍鱗劍給拔了出來,頓時間,整個書房之中,好像都被那劍上的寒光填充滿了,那些暗處也不得藏匿。
隻見那龍鱗劍的劍刃上白光刺眼,根本無法直視。
唐精兒將那長劍全都拔出來,她用力的持著劍,努力的想要將那龍鱗持平,就像趙凜往常的那樣,可是那龍鱗拿在她的手裏,始終都是晃悠悠的,她根本無法像趙凜那樣穩穩當當的拿著。
“呼——”堅持了不到半分鍾,唐精兒的手臂便直接垂了下來,她累得手臂都酸麻了起來。
“哼,當初見你拿著這把劍劃傷我的臉的時候,是那般的輕鬆自如,可是現在拿著,怎麽就那麽費勁呢——”唐精兒輕聲的冷哼說道,自言自語著。
“鏘——”她悶悶不樂的將那龍鱗重新收回劍鞘之中,“真該多聽你的,多鍛煉身體,那樣的話,也不至於現在連把劍都拿不穩——”唐精兒自言自語著說道。
她笑著,俏皮的模樣一如往常跟趙凜撒嬌慪氣的樣子。
“你說我該怎麽辦呢?我要怎麽做,才能夠完成你的心願?”唐精兒喃喃自語著,她一邊說著一邊將那把龍鱗抱在懷中,她的臉頰貼在那冰冷的刀鞘上,而此時她眼中的熱淚卻簌簌的往下滾來。
書房中一片寧靜,隻有那蠟燭在徐徐燃燒著。
唐精兒一個人抱著龍鱗定定的站在那裏,燭光下的剪影孤獨而寧靜。
第二天,唐精兒一大早便又進了宮。
“王嫂有何事?”趙翊歪斜著身子坐在那禦書房中,他的雙眼目光一直都落在那桌上的畫像上,而不看像那唐精兒,冷冷的開口問道,那聲音滿是敷衍。
“皇上,我知道你這一場仗不僅僅是為了皇貴妃,還為了那李妃的兒子——”唐精兒身穿素服,她挺直了身子的站在那裏,冷聲說道,臉上滿是漠然。
“嗬嗬,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朕平時對王嫂過於關切了,使得王嫂忘了君臣之禮?”而此時那趙翊卻冷笑說道,他的眼中漸漸的浮起了幾分陰狠與憤怒來,他好像很不想唐精兒說起關於那李妃的事情來。
而以往的趙翊,一直都是一副溫文爾雅的坦蕩君子模樣,可是自從知道了李妃的真相了之後,這趙翊的眉眼間便多了幾分陰鬱與暴躁。
“那不知道是不是皇上坐在龍椅上久了,就以為這天下誰都應該臣服於你了呢?”而唐精兒也十分坦然的直言道,她就站在那裏,揚著一張俏麗的臉,不羈而漠然的直視著趙翊。
此時趙翊聽了她的話,便也將目光轉移到她的身上來,趙翊的眼中憤怒極了。
禦書房中寂靜著,倆人冷眼直視著彼此,空氣也仿佛凝固住了。
“你知道自己這樣對朕說話,將會有什麽後果吧?”過了一會兒,趙翊沉聲說道,他死死的盯著唐精兒,眼中怒火中燒。
“嗬嗬,那倒要皇上告訴我,我到底會有什麽後果呢?”而唐精兒卻絲毫沒有畏懼,她甚至向前跨了倆步,雙眼依然直視著趙翊,那眼中還帶著幾分的嗤笑,“殺了我?滅我九族?”唐精兒冷笑說道。
趙翊臉上的神色越來越凝重。
“嗬嗬,趙翊,我可告訴你,你要是覺得我是個怕死的人,那你估計得再去跟你的私塾先生多請教幾番了——”唐精兒冷眼看著他,冷笑說道,那眼中的鄙夷完全不掩飾。
“啪——”的一聲,趙翊憤怒的拍案而起,“唐精兒,你別得寸進尺!”趙翊怒聲大罵道。
“嗬,怎麽?你為麽這麽生氣?是因為我讓你感受到了自己不是皇上的時候,別人對你的不屑態度嗎?”而唐精兒一邊繼續冷笑著,一邊繼續向前走去,她臉上的笑容張揚極了。
I此時的趙翊卻已經憤怒得渾身發顫了起來。
“我告訴你,你感受到的沒錯,你若不是皇上了,那麽所有人都會這麽對你,甚至會把你踩在泥裏——”唐精兒冷笑說道,說著她已經走到了那桌子前,一雙犀利的眼睛直視著趙翊。
“你,你到底想要說什麽?”趙翊憤怒至極,連聲音都哆嗦了起來。
“我想說什麽?其實皇上你是明白的吧?”唐精兒冷笑道,“你肯定好奇為什麽我會突然一夜之間對你如此大不敬?是吧?嗬嗬,沒關係,我可以直接告訴你,這是為什麽——”唐精兒一邊說著,一邊在那桌前,踱著步,不緊不慢著,絲毫沒有畏懼之意。
“當初我初見你,本以為你是個賢明的君主,所以我對你恭敬,可是如今,我卻發現,原來你隻不過是個自私自利,膽小懦弱的男人——”唐精兒一字一頓的說著,她的聲音清晰無比,趙翊的身子不斷的在顫抖著。
“說實話,我瞧不起你,趙翊——”唐精兒直接冷眸直視著他說道。
“你、你——”趙翊憤怒得滿臉通紅,而他卻氣得發抖,根本說不出話來,那眼神,好像是恨不得把唐精兒生吞活剝了一般。
“不管是趙凜,還是我,都是因為相信你,以為你是個賢明之人,以為你能夠給大宋帶來強大繁榮,但是你太讓人失望了,你根本就不配做這個皇帝。”而突然,唐精兒氣勢洶洶的斥道,她咬牙切齒著,那眼中的怒意騰騰燃燒,氣勢完全壓過趙翊。
那趙翊的臉上神色複雜極了,此時的他就好像是在兵荒馬亂的戰場上迷失了的孩子一般。
趙翊顫抖著,他癱軟的坐回那椅子上,他的內心好像有什麽東西已經崩塌了一般的。
漸漸的,趙翊的眼中開始泛起淚光,那眼淚簌簌的流淌下來,他咬著自己的拳頭,不讓自己哭出來。
偌大的禦書房中,寂靜十分。
“別想著用死來威脅我,我告訴你,我不怕死,我也不怕失去誰,對我重要的人也都已經死光了,對我而言著,這個世界上就隻剩我一個人,我之所以還站在這裏,聽你的差遣,那是因為的想要完成趙凜的遺願,從來都不是因為你是皇上所以我才站在這裏——”唐精兒完全不理會那趙翊,她咬牙沉聲說道。
“我之前忍耐著你,但是如今我已經忍無可忍,我是個很簡單的人,別人對我好,我便對誰好誰要是對我壞,那我就讓這天下大亂——”她陰狠的說道,完全不再像以往那樣低眉順眼的恭敬著。
而對唐精兒來說,她已經做好了破釜沉舟的準備,因為她知道,自己的忍耐已經沒有了任何的意義,趙翊的狹隘心胸讓他越來越偏執瘋狂,唐精兒深知,趙翊並非是個完美的皇上。
因為過度的保護,趙翊就是個被寵壞了的孩子,如今他知道自己的皇位是算計得來的,他的不安便無法更任何人訴說,他想要保持著這個謊言,這是讓唐精兒對他最為失望的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