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早讀
這幾天假期，南茜都處在極度的震驚和悲傷之中，失蹤一個多月的爸爸怎麼突然就吸毒自殺了？
爸爸不是那樣的人啊？他連煙都不抽的，怎麼會吸毒呢？
爸爸人那麼好那麼好，怎麼突然就沒了？爸爸是不是跟自己一樣重生了？約翰叔叔不是說爸爸來中國了嗎？
南茜就這樣沉浸在不解和難受中，度過了這次月假，蘇絡好幾次看見她白天醒來后紅腫的眼睛，只道是這孩子被那天掉水嚇著了。
南茜不聲不響哭了兩三天後，才重新振作起來。淚水是沒有用的，她必須快點強大起來，去美國找自己的媽媽問清這一切是怎麼回事。
在月假的最後一天里，她用五千買好了自己需要的東西，一台品質普通的筆記本電腦，一些簡單大氣的內衣和外衣，還有一些洗面奶護膚霜之類的護膚品。
泗縣是一個發展中的小縣城，這個時候物價不高，南茜買完這些后還剩下一千多元。
第二天一早，天還沒有大亮，南茜就起床洗漱好往學校里趕去。
她要習慣這邊的生活作息和學習生活，第一個要面對的就是早讀。
走進高二年級的教室樓，一陣轟天動地的早讀聲便迎面撲來。
她側頭好奇地往經過的一個個教室里望去，只見所有學生都埋頭苦讀，全身心地投入於面前英語教材上。
南茜這才想起來，周一周三周五讀語文，周二周日周六讀英語，今天是周四，明后兩天就迎來了高二第一次月考。
又側頭繼續觀看著窗里，便看見有些同學讀的唾沫星子都飛出來了，也有起的太早在打瞌睡然後嘴唇還在下意識的蠕動著的。
似乎察覺到窗戶那邊投過來的目光，有幾個讀書不太專註的同學回望窗外，就看見一臉好奇的南茜。
「看！是南茜。」
「喲，這醜女沒戴眼鏡了。」
「噓，聽說她前幾天落水后就變得有些不一樣了。」
「不會是被水灌了腦子變傻了吧？」
聽到一個同學這麼說，其他幾個人頓時鬨笑起來。
南茜沒理會這些閑言碎語，加快腳步走進了三班的教室。
按照記憶走到了自己座位上，這個過程中不斷有人抬頭瞧她，南茜都一一回看了過去，並露出了禮貌的微笑。
坐到自己的課桌后，隱隱可以看見木製桌板上刻著以「醜女」開頭的侮辱人的字眼，南茜垂了垂眸子，拿出英語教材書讀了起來。
讀了幾頁，又把整本書翻了一遍，對於她這個在美國長大的女孩來說，這本高二英語教材對她實在沒有多少幫助。
於是南茜把英語教材塞回了課桌里，拿出了高中語文課本。明天就要月考，語文對於她來說是最薄弱的一塊，南茜決定還是多在語文上下點功夫。
因為看的太專註，英語老師徐正進來了她都沒有發現。
徐正圍著教室環視了一周，見學生們都專註地進行早讀，一種莘莘學子朝氣蓬勃的景象，頗為滿意地點了點頭，然而走到南茜這裡，卻是怒不可遏地吼了出來。
「南茜！你還有沒有把我這個英語老師放在眼裡？你英語成績好極了是嗎！」
其實一些優等學生習慣自由複習，語文早讀讀英語的也有，不過這南茜門門科目都差，有什麼資本自由複習？
她這種笨學生，就應該按部就班的來！
南茜被這憤怒的一吼驚了一下，從廣大博深的中國語言文學中蘇醒，睜著迷惑的雙眼望著徐正。
徐正被這毫無愧疚的目光更是氣的不打一處來，朝著南茜大吼，「把英語書拿出來！」
徐正這兩吼，沒有把南茜嚇著倒把全班的人嚇了個半死，整個班頓時鴉雀無聲，只聽得到隔壁班傳來得一浪高過一浪的讀書聲。
坐在南茜前面的人紛紛回頭看向她，坐在她後面的夠著頭偷瞧，一個個斂氣屏聲地等著南茜接下來會怎麼做。
此時南茜心中只覺得無語，她怎麼隨便做什麼都可以引來這麼多人的注意，不就是叫她拿英語書嗎？她拿出來就是了。
南茜乖巧地把書從課桌里拿出來，徐正還沒等南茜遞過去，就一把扯過那本半新的還沒用多久的英語書，兩隻手用力地將整本書撕成兩半。
即使這樣還不解氣，又「刺啦刺啦」地把好幾張紙頁撕的稀爛碎，最後一股腦地甩在了南茜臉上。
「帶著你的語文書出去站著早讀！」
徐正伸出一隻手臂指向教室門外。
全班的學生響起了低聲的沸騰，一個個臉上都是幸災樂禍，等待著南茜被「掃地出門」。
「我沒有做錯什麼，我為什麼要出去罰站？」南茜也是怒了，為人師表這麼不講道理，前世她還沒有遇見過，公然對學生作出如此侮辱性的舉止，這種老師就應該被學校被政府解僱！
「徐老師，我想問您，設立早讀的原因是為了什麼？」南茜站起來直視徐正問道。
「早讀是要讀出來，輔助語文和英語兩個文科科目的記憶，怎麼，有問題嗎？」徐正不自覺地擺正了一下手腕上的名表，清了清嗓子說道。
「說到底是為了提高語文和英語兩個學科的成績，不是嗎？」
「是的！南茜你還想狡辯什麼嗎？你現在害的全班同學不能安心早讀！你這個攪屎棍，真是搞壞了一個班級的良好作風！你就是班級的恥辱！你現在，立刻，馬上，給我出去罰站！」
徐正被南茜不溫不火不急不緩的語氣弄得有些惱火，又大吼了出來。
南茜感覺到星星點點的唾沫星子濺到了自己的臉上，還有帶著些許煙味的氣息也噴薄在她面頰上，她掩去了眸子里的怒火，聲調還是一如既往的平緩，卻暗含著一股逼人的怒氣。
「首先，我沒有做錯，所以我不接受出去罰站。我英語成績已經沒法再提高了，所以不必在這個學科上浪費時間。」
英語成績沒法再提高了？這到底是自暴自棄還是太過狂妄？學生中又掀起了一陣極低的議論聲。
「第二，害的全班同學不能安心早讀的人是你，徐老師。你不分青紅皂白進班就沖我大吼，即使我做錯了，您也不應該以這樣粗魯的嘩眾取寵的方式沖我喊叫。您作為一個老師，已經失去了做老師的素質，你不配。」
最後一句話，南茜是拿純熟的美式英語腔以極快的語速說出來的，全班只有一到兩個人聽清了她說什麼，這也是她留給英語老師最後的尊嚴。
徐正自然聽清了，雖然他講不出如此純正的美式英語，但這不妨礙他聽出話的含義和話的語氣。
他怎麼不知道南茜什麼時候口語這麼好了，平時也沒怎麼注意她，這讓他對南茜前一句話的「英語成績沒法再提高了」從完全不信到半信半疑。
一個人口語這麼好，說明英語沒少練習。只是為什麼這話的語氣，讓他有些震懾，那種不怒而威，隱隱流露出的警告。
警告？她一個學生有什麼資本警告他一個老師？
前世南茜管理過一段時間她老爸的一個分公司，一個十四五歲的女孩，面對著那些已經完全步入社會的青年，甚至中年，如果連這點威嚴都沒有，那麼那個分公司的結局不是一個月盈利了五百萬，而是倒閉。
「好！南茜！你不是說你英語沒辦法再提高了嗎？你要是這次月考英語過不了140，以後我的課你都給我站在外面聽！」
140！平時英語成績考到120就可以自稱英語成績不錯了，考到130以上，那是英語前三名的事。至於140，那就是看第一名做選擇題的運氣了。
徐正說完這句話也沒在教室里停留，怒氣沖沖地離開了教室。
教室里又處在一片議論聲中，卻因為老師的離去，沸騰了不少，甚至高過了隔壁班的讀書聲。
南茜重新坐回到凳子上，拿起語文書繼續陶醉在方才的中華文化氛圍里，彷彿之前的一切都未曾發生過。